「九兒,我們听天意吧,實在不行,你就忘了我……」臨涵輕輕吻上她的唇,淡紫的雙眸卻直直的看著她放大的黑瞳,想看進她的心,看進她的靈魂……
臨涵只是蜻蜓點水般點了點,便離開她的唇。
「臨涵……」不知為何,晶瑩的淚珠在這一淺吻後從九尾的眼角慢慢滑下。
臨涵笑道︰「這眼淚是為我流的吧……」還是為我們流的呢?
九尾哽咽住,什麼話也說不出,熟悉的灼熱感又慢慢席卷她的身體……
臨涵意識道這咒印又要開始了……
「九兒,我愛你。」
這是他至始至終唯一只想對她說的話。
九尾不懂,不懂他這般悲傷的眼神,不懂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對她說這種話,不懂為何像是再也見不到她一樣的表情,就如千年前他趕來刑場時的表情一樣。
「炎痕,花鈿,綺羅,印加始祖……」臨涵淡淡的叫道,眼楮卻沒有離開九尾的臉,也不知道是為了讓自己記住她還是為了不讓她忘了自己。
門被打開,除了綺羅,應該沒有人心中存有喜悅的吧,印加始祖那看好戲的神情也透露著一絲悲情,不知為何,花鈿的神情更加詭異,不舍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那些無奈的絕決?
「動手吧,印加始祖……」
臨涵握著九尾的手,九尾看著臨涵的表情,以及他們排排站著像是要執行什麼儀式一樣的仗勢,即便身中咒術,九尾也清醒的慌了起來。
「臨涵……你要做什麼?」
臨涵溫柔的笑著,輕聲烘道︰「我要保護你啊,讓你不再受傷,不再痛苦,想讓你能繼續無憂無慮的在河邊逗著魚兒,追著風兒……」
「不要,不要……」雖听著臨涵這樣說,但九尾心里卻滿是害怕,直覺的搖著頭,仿佛現在不搖,她會後悔!
印加始祖已經走到九尾身邊,封咒的過程並不復雜,百花糊咒涂抹在咒印之上,印加念上咒語,蓬萊仙子再吐出一口仙氣便可以了。
封咒的過程中,九尾不斷的搖著頭,而臨涵卻沒有停頓的哄著她︰「在水面上跳舞,掀起水珠,在樹林間抓小白兔,還可以悠哉悠哉的蕩著秋千……」
聲音漸漸輕下,周遭也完全沉默了,九尾閉上了眼楮,封咒的步驟已經結束。現在只能等九尾醒來。
他若在她心中最重,他就會被她忘掉,他若沒被她忘掉,那麼他在她心里就不是最重。
還有比這更讓人苦笑的事情麼?
「臨涵,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氣?」炎痕問道。
臨涵本想搖搖頭,但最終還是走了出去,身為這妖界之王,統治這妖界長達兩千多年,從沒有這麼緊張,這麼不安過。
花鈿在屋內守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九尾身上,就連炎痕也是,所以沒有人發現她現在說不定比臨涵還緊張,一旦九尾真的忘了臨涵,這意味著她不再是妖後,不再是臨涵的妻子,那麼炎痕會……
她不敢想下去,看著床上九尾安穩的躺著,額上的狼圖騰印已經消失不見,雖消瘦不少,但蒼白過頭的膚色已經慢慢緩和下來,身上的溫度也漸漸恢復。
屋外,是沉默著的臨涵,還有沉默著的炎痕。
綺羅呆在一旁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臨涵,心里一陣酸澀。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她也清楚,現在這個詭異的氣氛,不能問……
印加始祖解決完自己的任務,連聲道別都沒留下便離開了。白虎也沒有說什麼,盡管默默的在一旁看著她離開。
一直到傍晚,九尾才轉醒,花鈿捧著砰砰跳的心髒,走到九尾身邊。
九尾朦朦朧朧的睜著大眼,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
「師嫂?」剛醒來後的九尾已經明顯沒有了咒印的影響,她眨巴著靈動的雙眼直碌碌的看著花鈿。
花鈿咽了咽口水,問道︰「感覺怎麼樣?」
「你說什麼呢?師嫂,我不就睡了個午覺嘛!太陽要落山了嗎?」九尾朝窗外張望了下,突然焦急起來,「師嫂,怎麼不叫醒九兒呢!九兒還要練習法術呢!不然……」
「不然怎樣?」花鈿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不然就不能和妖王在一起了不是嗎?
九尾只覺得花鈿很奇怪,一邊穿著鞋子,整理衣服,一邊理所當然的答道︰「不然師父又要說我懶了!」
花鈿微鄂的立在原地,九尾走出了屋子,趁著夜色還未完全覆蓋,至少也得再修煉一會!師父現在不在,她自己也要自覺才是!
屋外涼風習習,九尾站在門口,屋外怎麼這麼多人……
「大師兄,蓬萊仙子,藍魔,白虎!」九尾叫著他們,算是打招呼吧!
炎痕上前︰「九兒,好點了嗎?」
「好奇怪啊大師兄,剛才師嫂也是,我一醒來就問我好不好……」九尾拉著炎痕的袖口,一臉不解的問道。
炎痕看了看在一旁站了許久的臨涵,九尾順著炎痕的目光望去,對上故作冷靜的他。好得以慢。
臨涵都沒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
終于,九尾開口了,「大師兄,這位是誰,九兒好像沒見過啊……」
呵……臨涵不知道是哭還是笑,這算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炎痕眉頭微皺。
只見臨涵抹去臉上一瞬間所有的悲歡愁喜,俊美的這張臉重新掛上慣有的淺笑,慢慢走到九尾面前。zVXC。
「想必這就是炎痕口中的美人,小狐妖九尾吧?」
九尾微微一羞,不自覺的往炎痕身邊靠了靠。
臨涵不以為意︰「看來姑娘有些認生。」雖然喉頭有些干澀,但發出的聲音沒有什麼變化,「炎痕,這幻霧島就留給九尾吧!當做見面禮好了,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炎痕明白臨涵的意思,這幻霧島留給九尾,也算得一個佳處,他可以帶她去神界,卻也要在妖界為她安置一處。
臨涵沒有再看九尾,而是淡淡的隱去身影,九尾看著他的身影良久良久,臉上的燙意還未消去。
綺羅在一旁看了這詭異的氛圍良久才恍悟,九尾不記得臨涵了……而這遺忘卻是臨涵意料之中的!
綺羅走到炎痕與九尾面前︰「你可記得我?」
九尾笑了笑︰「仙子說笑了,神界第一美人蓬萊仙子綺羅,九尾怎會不記得呢?」綺羅臉上的表情微顯僵硬,不過很快就又光彩煥發了,這個情形她可以理解為九尾只忘了臨涵嗎?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卻是個好兆頭。
「九尾,從現在開始,你還要記住綺羅已經是這妖界的王後了!」**果挑釁而又得意的神情,直直的望著九尾。
九尾看著綺羅好一會兒,而後一臉羨慕道︰「真好呢!」
不知為何,綺羅听了這話後並沒有太高興。欠了欠身,便離開了。
九尾不解的望著炎痕︰「師兄,今天大家怎麼都聚在這?狐也呆在這里……」指了指在一旁的白虎,雖然心里是很高興,可怪異的感覺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啊!
炎痕彈了彈九尾的腦袋,編著謊話︰「你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其實生了場大病,傻瓜!」
「大病?」
「恩!現在沒事了!」炎痕溫柔憐愛的看著九尾,對,沒事了,至少你是沒事了。
花鈿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正巧看到炎痕這般柔情的目光,想他一個以面癱,冷硬出名的天空戰神,出現了這種神情,這意味著什麼呢?呵!
「雖然乖乖的,不過算了,師父還沒有回來嗎?」九尾問道。
炎痕搖了搖頭︰「師父有點事情,要忙一段時間。」
九尾點頭,有些失望,師父不在身邊,總沒什麼安全感。「那大師兄,我去修煉了!」
炎痕看著眼前如陽光般明媚的小師妹,心中的烏雲慢慢散開,忘了臨涵並不見得是件壞事,至少對現在的九尾而言。
「狐,你跟在九尾身邊。」炎痕對白虎說道。
白虎起身踱在九尾身邊,九尾撫著他柔順的長毛。一狐一虎就這麼並列走著。
一個個都散去,幻霧殿外的這片空地上只剩下了炎痕與花鈿。
「看來確實是把妖王忘得干干淨淨了……」花鈿站在炎痕身邊,看著消失在樹林中的九尾,輕言。
炎痕點了點頭︰「好在順利封住了圖騰咒。」九尾不用受苦了。
「雖然妖王把這幻霧島留給了九尾,但你定然不會讓九尾獨自住在這里的吧……」花鈿打探似的問道。
炎痕理所當然的答道︰「九尾性子雖然沉靜,但卻很活潑,她耐不得寂寞的。」
明白他了解九尾,她也無話可說︰「你打算帶她回神界嗎?」
「我會帶她去呆一段時間,她若是喜歡那里,我會留她在神界,她若是不喜歡那里,我會帶她回來。」幻霧島冷清了點,但是狐妖族還是可以的,赤印應該還不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吧……
知道了又不知該作何想法了。
「你會讓綺羅順利的坐上妖界王後之位麼?」花鈿繼續問。
炎痕淡言︰「為什麼不呢?」
是啊,為什麼不呢?王後之位有人,他才能什麼顧慮都沒有的帶回九尾不是嗎?
今日的幻霧島真是奇了怪了,原本厚重的濃霧竟然薄成了淡淡一層,陽光慢慢滲透進她的眼楮里,有些刺痛,有些灼人,就像她身旁的男人一樣,有些灼人啊……
再次瞄了眼炎痕放心而悠遠的目光,花鈿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
她輕言︰「我會向天神提出與你和離,你不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