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杞園左拐右彎,不多時來到幾棟房子前,他稍微頓了一下,拐進其中一間屋子里去。
寧采臣一路遠遠跟著,服用易容丹後,長相普通,又是一副僕人裝束,張家來來往往的僕人眾多,誰也沒留意。遇到有守衛嚴密的地方,他就利用自己自己靈敏的感知能力繞過去,見張杞園進了那屋,他便縱身一躍,悄無聲息,跳上屋頂,隨即俯去。
「爹——」張杞園進屋後,對著一個正坐著的中年男子道。
那人圓臉蛋,小眼楮,面白無須,笑起來和和氣氣的樣子,但他卻是杭州城的首富,張家現任家主張岐山,人稱笑面金佛。
「杞園,你對那寧采臣說了?他反應如何?」張岐山手里端著茶杯,抬起頭望了張杞園一眼。
「爹,寧采臣一口答應下來,沒什麼不同。」張杞園答道。
「恩,那他應該沒起什麼疑心。哼,敢威脅我張岐山的兒子,活膩了。」張岐山冷冷道。
「爹,幸好你請郎中來給孩兒看了下,要不然孩兒還一直被寧采臣給蒙在鼓里。」張杞園道。
張岐山恨鐵不成鋼瞪了張杞園一眼,道︰「枉你還是張家未來的家主,人家說給你吃了毒藥你就信。」
張杞園立時脖子一縮,不敢吭聲。
張岐山又狠狠訓了張杞園幾句,直罵得張杞園抬不起頭來。
片刻後,張杞園見他臉色緩和了些,才道︰「爹,那明天就在三巷口那里?孩兒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張岐山眼里寒光一閃而過,道︰「他寧采臣有什麼能耐,抵擋得住幾百江湖好手?到時候你只要一按機關,馬車就會變成一個鐵籠,任他有三頭六臂,也動彈不得。」
兩人繼續說了會話,張杞園便告辭出來。
寧采臣俯在屋頂上,听出一身冷汗,實在太過于大意了,張杞園這個草包貪生怕死是不會發現的,但他竟然告訴他老子,而他爹,既然能成為杭州首富,肯定不會像表面上那樣人畜無害,找幾個郎中查了下就一目了然,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寧采臣悄悄回到小屋里,若他沒听見張杞園父子的密談,那他明日極有可能中招,雖然有磐石決和暗影魔手,什麼江湖好漢不堪一擊,但如果真的有什麼鐵籠子把他困住,那他有可能耗盡靈力。
磐石決和暗影魔手厲害,也需要靈力才能發揮作用,蟻多也會咬死象,真有幾百好手,只要遠遠鋪天蓋地的強弩猛射,他寧采臣也得飲恨箭下。
你們不仁也別怪我不義,本來他還打算等鄉試完後就遠走高飛,放張杞園一碼,畢竟他不是個殘忍好殺之人,但如今,虎無傷人意,人卻有傷虎心,就由不得他了。
當然他也可以不與張杞園同路,暫且避過,但他們父子肯定一計不成再生一計,逃避不是方法。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誰更狠,拳頭更大吧。
寧采臣握緊了拳頭,胸中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殺意。
但殺意彌漫了一會,他又冷靜下來,明天才是鄉試第一天,總共要舉行三天。在鄉試結束之前,他是絕對不能大開殺戒,不然被白蓮教發現端倪,就完蛋了,所以,他需要好好計劃一下。
半夜,盤膝而坐的寧采臣睜開眼來,朝外面看了幾眼,四周一片寂靜,偶有犬鳴之聲。
他換上一身黑衣,然後仔細檢查了一下,慢慢推開門,消失在夜色里。
張家層層宅院里,其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個院子,院子周圍日夜不停埋伏著幾十個守衛,他們每一個都是張家守衛里身手最好的,他們的工錢也是最多的,因為他們負責保護張家家主張岐山,張岐山正是住在這個院子里。
一陣晚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
「誰?」夜色中,一人喝了一聲。
晚風繼續吹,樹葉繼續響。
「老三,你看花眼了吧?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有人。」一人低聲笑道。
被叫作老三的守衛揉了揉眼楮,剛才他隱隱約約看見頭頂黑影一閃,再仔細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發現。
或許是幻覺吧,他搖了搖頭,周圍這麼多守衛,其他人都沒看見有什麼異常。
笑面金佛張岐山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但是他依然很強壯,脾氣也很大。雖然他臉很圓,看起來很和氣,但認識他的人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因為他是杭州首富笑面金佛,其實背後大家都叫他笑面奸佛。
現在他的床上正躺著兩個女人,每個女人都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年輕貌美,嬌女敕如花。張岐山滿身是汗,舒服地申吟了一聲,從女人白花花的身體上翻下來。
剛才叫得正歡的女人暗暗嘆息了一聲,停下來,用讓男人一听就身體發軟的聲音,道︰「老爺,你剛才真是勇猛,折騰得妾身死去活來。」
另一個女人也同樣發著嗲,抱著張岐山的脖子,像條蛇一樣,扭來扭去。
張岐山嘿嘿一笑,大手啪的一聲拍在那女人白皙的背上,笑道︰「騷蹄子,還沒吃飽嗎?哈哈。」
房門口突然傳來嗤的一聲笑,張岐山心里一驚,想要大叫,一個黑影鬼魅般出現在他床前,兩個女人立時張開欲叫,卻發現自己脖子被繩子一樣的東西纏緊,發不出一絲聲音來,她們驚恐地雙腳亂踢,兩眼翻白,眼看就要窒息,這是脖子上的繩子一松,終于緩過一口氣來,正暗自慶幸,頭頂傳來重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張岐山能成為杭州首富,自然不是常人,他不敢亂動,更不敢大聲叫人,他看著面前這個黑衣人拍拍兩掌輕描淡寫打暈他的兩個女人,強自鎮定道︰「你是何人,找張某人有何事?」
黑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旁若無人拉過一把椅子,笑嘻嘻道︰「張岐山,想不到你人雖然老了,卻還是一樣能干嘛,嘖嘖,雙飛啊,艷福不淺。」
張岐山見黑衣人不回答他的問題,心里一沉,沉吟道︰「尊駕這是何意?若是沒有女人的話,張某可以送你幾個。」
「你的好意心領了。張岐山,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我就是你明天想對付的寧采臣,很意外是不是?」寧采臣道。
「什麼?你便是寧采臣?」張岐山驚道。
「如假包換。」
「果然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張岐山道。
切,睜著眼楮說瞎話,黑咕隆咚的,你看得出來本公子一表人才?寧采臣很是鄙視這家伙。
「張家主,我也不想和你廢話。你明天想在三巷口設下埋伏取我性命,可惜啊,沒機會了,今晚,恐怖你的命就在本公子手里了。」跟張岐山這樣狡猾如狐的打交道,寧采臣還是決定進門見山合適些。
張岐山面不改色道︰「是嗎?本人活了大半輩子,名馬貂裘,山珍海味,美女如雲,享受夠了,寧公子,若是對張某人的命感興趣,就拿去吧。」
「不錯,好膽量。」寧采臣拍手贊道,「張家主真的享受夠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對這家伙的鬼話,寧采臣自然是不信的,他活了兩輩子,還沒听說過享福夠了的,只听說過受苦受夠了的。
他緩緩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在張岐山面前晃了晃,笑道︰「這是真正的五毒散,可不是給令公子吃的冒牌貨,想不想嘗嘗?味道美味極了。」
張岐山臉皮抽了抽,他原以為寧采臣既然沒有立刻殺他,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不願殺,現在見寧采臣要當真了,就有些心慌了。
「你是不是以為你的命很值錢,我不敢殺你?你是張家家主,張杞園是未來的家主,如果你死了,那他就能當上張家家主了,你當家主還是他當家主,對我沒有什麼影響,相比而言,你兒子比你還更听話些。」寧采臣繼續道。
「你——」
「你不想吃五毒散?沒關系,我這里還有七毒散,七步斷腸紅,鶴頂紅,三笑**散,任君選擇。」寧采臣拿出一大堆瓶子出來,然後認真解說了一番每種毒藥毒發的癥狀。
「你到底想怎麼樣?」張岐山終于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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