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演武堂一片熱鬧,陳闥尋聲而去,只見歐昱和他的五個弟兄又在練武了,當他們看到陳闥過來時,即刻停下立于一旁躬身行禮,口稱公子。
歐昱眼中極是復雜之色,陳闥自然看在眼里,他昨日就已從歐老爺子口中得知,這六人以後就隨他听用了,其他五人暫不提,唯這歐昱卻是不太情願,他本是極傲之人,怎甘心受人驅使,只是礙于他祖父之命,不得不听,但心里卻是不服的。
陳闥本不願無故受人恩惠,更何況是人家的愛孫,他一無基業,二無德望,且又年少,前途未卜,但這些歐老爺子皆是不管,最後在他以死相逼的情況下,也只好答應下來。
陳闥知道這古人有古人的規矩,雖然心里很想跟他們以兄弟相稱,但主從關系既已確定,就不能隨意為之,所以見他們行禮也只是點了點,自己走到一片空地上,赤虎刀一出削,斗赤七式連綿不斷施展了出來,演武堂五丈之內卷起了一陣旋風,早已看不到陳闥的影子,那五人看了大驚失色,這才知道昨日陳闥是留了手的,不然哪有他們命在。
歐昱也是臉色難看,知道自己跟陳闥的差距如何之大,心中本有的一股傲氣立即被頹廢所替代了。
突然天空中一把凌厲的劍鋒殺進了這陣旋風之中,過了一會兒,一聲爽朗的笑聲從旋風中傳了出來,接著旋風一收,只見陳闥和歐老爺子之間隔了兩丈之距面對面站著,歐老爺子的長劍已斷成兩截,衣服也破了幾個洞。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武藝已是世間罕見,昱兒跟隨你我也放心了。」說完,把斷劍一扔,拍拍衣服向陳闥走了過去,在三步外站定,慎重地說道︰「不知公子手中之刀可否借老朽一觀?」
陳闥本在全力施展刀法,沒想到歐老爺子卻突然殺了進來,差點讓他措手不及,還好自從道引達到第六層頂峰之後,斗赤七式早已連成一式,收發自如,加上這把絕世凶刀,倒佔了不少好處,他想不到這歐老爺子功夫如此了得,果然人外有人。見歐老爺子要看刀,當即施了一禮,雙手把刀舉給他。
歐老爺子接過刀看了一會兒,雙手開始發抖,又過了好一會兒,他仰天長嘆,雙腿撲通一聲向東跪了下去,老淚已是縱流不止,那歐昱見狀嚇得臉無血色,急忙跑了過來跪倒在歐老爺子的後面,陳闥對此十分詫異。
只听歐老爺子悲痛地說道︰「世間居然有此神兵利器,我歐琰不及其萬分之一啊,我愧對先祖啊,愧對列祖列宗啊……」說完不斷地在地上磕頭不已。
想這歐琰一生沉溺于煉器之道,又有先祖歐冶子祖傳技藝,自認世間罕有人能在這鑄造一途超過他,不想今日見了陳闥的刀,卻把他的一生信念打破了。
陳闥在一旁不忍視之,他心里可以最有數的,這刀來自1800多年之後,哪是這個時代能造得出來的,趕緊過去一把拉起了歐琰,只見他的額頭已多處見血,人一下蒼老了很多,令陳闥心里倍感淒然。
「老爺子,您听我一言,此刀並非當世之物,您萬不可與之相比啊。」見歐琰果然被吸引過來了,趕緊安慰道︰「您的鑄造技術已是世間罕見,只是此物……」陳闥想不出用什麼語言解釋,牙一咬,心道,古人都信神鬼之說,也只好騙一回了︰「此刀乃天賜之物,世間無人可鑄!」
歐琰听陳闥說得十分堅定,心中也相信了幾分,心道,若非天物,焉有此等神兵,這定非人間所有。當下,把刀一放,對刀拜了起來,那歐昱趕緊又跪了下去,陳闥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古人對一些人力無法企及之事或無法造就之物都會心生畏懼,當神鬼膜拜起來,這也不足為怪,陳闥自然不知,卻是無意中應用之後起了奇效,否則一代鑄造大師可要毀去了。
歐琰膜拜之後,把刀雙手托起,十分慎重地交還陳闥,眼神中對陳闥自然而然也流露出一股敬畏,對此,陳闥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暗暗苦笑。
「公子交待之事,明日即可完成,昱兒之事還望多多費心。老朽拜謝了。」說完就要跪下去。
「萬萬使不得啊老爺子。」陳闥趕緊過去扶住不讓他跪下去,否則以後心就更加難安了。
「昱兒,你自小心高氣傲,今後跟隨公子定要收了怠慢之心,如有違逆,就是公子寬容,祖父也要把你清出歐氏祖譜,你可听明白了?」
歐昱從沒見他祖父如此,連番驚嚇之後哪有半點傲氣,只得跪下唯唯諾諾應道︰「昱兒謹記祖父教誨。」
歐琰欣慰地點了點頭,把歐昱拉了起來,轉頭對陳闥說道︰「不打擾公子練武了,老朽有些累了,昱兒,你陪祖父回去。」
陳闥知道歐琰可能還有些話要交待歐昱,立身行了禮道︰「老爺子請自便。」
待這祖孫二人走遠,演武堂就剩下陳闥和那另外五人了,昨晚喝酒他們並未同席,因此還不是很熟絡,陳闥見他們還在一旁站著,就招了招手,那五人立即趕了過來,其中一個說道︰「請公子吩咐。」
陳闥看了暗暗點頭,對歐琰的治家能力越發欣佩了,隨口問道︰「不知各位兄弟如何稱呼?」
那五人一听立即跪倒在地,紛紛惶恐地應道︰「不敢勞公子如此下問,主人說了,自今日起,我們無名無姓,還望公子賜名。」
「望公子賜名!」五人又齊聲道。
陳闥本生有一顆玲瓏剔透之心,哪里不知道這歐琰如此安排,是要他欠下一個大大的人情。盡管這樣,但想他如今就像一葉浮萍,既然人家這番好意,如果不接受那就是刻意矯情了。
「你們先起來,賜名之事待回去再定。先說說你們各自的本事吧。」陳闥現在心中只是有個模糊的想法,還不成熟,待多考慮幾天再定,再說,賜名之事不可輕易為之,以免落下輕浮之名。
當下他們五人各自介紹了一下。
陳闥听他們介紹後心中不免暗暗吃驚,這五個俱是孤兒,從小由歐琰管教,與歐昱一同習武識字,弓馬嫻熟,武藝精湛,還專門有受過偵查刺殺保護等技藝訓練,這培養的代價可是不小。這五人原本是隨著歐昱,那歐氏的其他直系族人呢,想必也是有的,如此說來,這歐家暗勢力可不小啊。
隨後又聊了一些生活上的細節,五人也都是十五到十七歲左右的少年人,很快之間的隔膜就少了很多,漸漸熟絡了起來。
當晚,歐家又是大宴陳闥,直至三更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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