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闥坐在馬上,暗中用內力一逼,酒氣去了十之**。此時李升來見,定然是前段交辦的事情有了結果,他不得不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下。
一進雲水齋,陳闥即吩咐侍衛道︰「去傳李升到書房來見。」
陳闥進了書房,又把臉洗了一下,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剛一坐定,門口傳報李升已到。
「進來吧。」
「屬下見過大人。」
陳闥抬頭一看,除了李升,還有兩個人,看其面孔卻是陌生的很。難道?陳闥離開座位,親自來扶。
「快快請起,二位難道就是王凱王明章,歐熹歐光澤嗎?」
「啟稟大人,正是這二位。」李升主動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們赤烏的財神爺,王凱王明章,這位是我們赤烏的糧草官,歐熹歐光澤。二位,我們大人可是對二位望眼欲穿哪。」
陳闥見果然是這二位,心中大喜。這王凱乍一看就是一個富商,全身錦衣綢緞,滿臉紅光,眼楮微眯,嘴巴上翹,兩腮較寬,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相比之下,那歐熹則顯嚴肅,臉形四方,膚色黝黑,濃眉粗眼,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我對二位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我心甚喜。三位請坐。」
「謝大人。」
「赤烏能有今日,三位功不可沒啊。我更是听聞赤烏產業遍布全國,甚至異國也有,今早我還到安居閣見了幾位客人呢。」
「呵呵,這完全得益于相國大人的運籌帷幄啊,我等只是奉令辦差而已,談不上功勞。倒是大人年少有為,名聲傳于海內,實在是陳國之福,赤烏之幸啊。至于這產業嘛,我正要向大人稟報呢。」說完,王凱向陳闥遞了一本厚厚的本子,陳闥隨意翻開一看,卻是各地匯總過來的帳目。
「請王校尉接著說。」
「大人提到的安居閣確實是我們赤烏產業的一部分。赤烏的產業是按赤烏八字宗旨進行排列的︰笑傲風雲,安品天下。」
「哦,我前段時間听李校尉講過一些,只是不甚其詳,王校尉具體說說看。」這赤烏八字宗旨陳闥是知道的,笑傲風雲,是赤烏的發展目標,而安品天下則是守業之本,他只知道與產業有關,但具體如何關聯,他還是一知半解。
「笑傲風雲,分別指的是赤烏產業中的官妓、賭館、布莊、飾物,而安品天下,指的是客棧、酒樓、轉運,這七大產業的招牌特點,正如大人所見。」
「王校尉只說七大產業,那這下字如何不說呢?」
「稟大人,屬下只管七大產業,這下字的產業是揚州校尉魏明忠負責的。」
「大人,屬下听聞一二,可為大人解答。」這歐熹人感覺憨厚,話倒是洪亮的很,一看就是內外兼修的好手,「下字的產業卻是倒過來命名的,都是以‘上’作為開頭,但鋪子都開得極為隱秘,是我們赤烏產業中最神秘的,它只接百貫以上的生意,是唯一一個不用向赤烏交錢的部門,听說魏明忠只效命相國一人。」
陳闥倒是第一次听說赤烏內還有這麼一個機構,不免對它的生意有些好奇,問道︰「那它經營什麼生意?」
「殺人!」歐熹陰森森的回答道。
「殺人?」
「是的大人,殺外面要錢,殺內部則不用錢。」
陳闥明白了,這是赤烏真正的一把利劍,誰掌握了,那他才是真正的赤烏首領,顯然,以前的趙暄不是,他自己則更不是。可問題是,當初陳朔為什麼不告訴他呢,難道是不放心他不成?這個問題還是先拋開不想的好。
「祖父相信我才把赤烏交給我,同樣,相國也是相信你們,才把你們交給我。以後赤烏需要多多仰仗各位,我在此先謝過大家了。」這話是一點不假,陳闥極為真誠地站起來向他們躬身一輯。
三位哪怕就是有功也不敢如此托大,紛紛起身跪拜還行,異口同聲道︰「我等誓死效命大人。」
「今後三位可都是我的肱骨之臣,快快請起。」
眾人重新落座後,不見陳闥說話,只听他在那邊垂頭嘆氣,三人互視一眼,李升問道︰「不知大人何事憂心?」
他們也不想想,一個少年郎,憂心個什麼呀,有的話也只能說少年強說愁。
「唉,前段時間,建康赤烏密報,言道我祖父近來閉關頻繁,我是憂心祖父的身體啊。」
眾人都是極端敏銳之人,突聞此事俱是大驚失色,他們的榮華富貴可都系于相國一身,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請大人早作計議。」能在赤烏呆過的,哪是什麼善人,三人驚詫之色也是一瞬間的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狠色,誰不為自己著想啊。
陳闥心中的猜測又一次得到了驗證,只要有需求就必然有關聯,需求的大小、時長決定了關聯的密切程度。可能有些人圖名,有些人求利,有些人愛色,但不管怎麼樣,只要符合每個人各自的利益,誰願意去做損害自身的事。
「可是……」
見陳闥還在遲疑不決,王凱繼續勸道︰「大人,以我們赤烏當前的財勢,養十萬兵馬三年還是可以的,望大人早作定奪。」
「若公開招兵恐怕……」陳闥終究是年少,掩飾的功夫還是差了一截,王凱那雙眼楮說是火眼金楮也不為過,只听他擊掌大笑道︰「大人何必誑我等啊,大人既有定計,何不說出來,難不成信不過我等?」
陳闥被人點破心事,臉上微微有些發燙,暗想以後還以少賣弄這一套的好。
「三位都是我信得過的左膀右臂,只是此事重大,不得不慎。既然三位有如此決心,我也不作女兒姿態,我想在涪陵招郡兵一千,軍餉直接由赤烏提供,另外那三千鷹揚軍我會想辦法轉過來。三位以為如何?」
「大人此計可行,只是這兵員還是少了些。我朝以步兵水步為主,騎兵發展極弱,大人不妨早作打算。」
看來這王凱不簡單啊,陳闥點了一下頭,贊成道︰「王校尉所言甚是。另外,我還有一個想法。你與歐校尉,對了,歐校尉可認識歐琰?」
「正是族伯。我早先有收到族長的傳信,歐氏一族願與大人共存亡。」
王凱李升以為歐氏一族早投靠了陳闥,俱是吃驚不已。只是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恐怕他們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的。
「我想讓王校尉和歐校尉于兩年內把總堂遷入西部,逐步把重心移到西邊,把偵查的力度盡量移到周國境內。」
三人本想保全既得利益,想不到陳闥還有更深層的想法,心里震撼的無已復加,這不明擺著嗎,西邊!
他們沒去想過陳闥要怎麼取西邊,也沒去想過西邊還有一位寧州王陳叔堅,瞬眼之間他們更多想的是以後的輝煌,三人難掩興奮之色,再一次齊齊跪拜道︰「屬下定不負大人重托。」
此事如此順利倒讓陳闥沒了多大的興奮,反而感嘆這亂世的無情,要在太平盛世,那是談反色變的,哪像現在說造反就像吃飯那樣隨便。
既然已經商議完畢,陳闥也終于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待安排三位去歇息後,他拿起那帳本仔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