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兄弟,這個達州王的屋子好大啊,比我們李家大多了。」
馬岳再次苦笑,心道,不要說你是李氏的旁支,哪怕是隴西李氏,那宅第能超過王府嗎?只是見她一路跟來,好奇中帶著興奮,他也由衷的高興,這李香君是李騁的嫡親妹妹,這次也不知道是經過了多少苦處才跑到這邊來,著實讓他捏了一把汗。
「到了。你們先等一下,俺進去叫達志。」
陳闥這次聯姻,規模很大,這王府四殿八堂兩院三室三園兩倉一廟,幾乎是全部忙開了,那酒席主要集中在八堂,方才馬岳進去的是專門招待武人的香滿堂,里面人聲鼎沸,酒香四溢,倒也沒有沒了這香滿堂的名頭。
馬岳一進去,還未站穩,就被身邊的一個人拉了過去。
「賊廝鳥,跑得龜快,來來,陪俺喝上三甕,回頭再來領教領教你的破斧。」
馬岳不用看,一听這聲音就知道是張耀那渾人,遇到他實在是沒辦法。
馬岳正要推諉,那旁邊眾人開始齊哄,更有甚者,抓起酒甕就是一掌,那酒直接遞了過去。
張耀見馬岳接了酒甕,嘿嘿兩聲,笑罵道︰「好你個小山,今日是主公的大喜,你卻當起了小烏龜來了,該罰。來,先來三碗。」
張耀話語剛落,旁邊馬上遞來了三碗酒來,每碗都滿得快溢出來。
馬岳滿臉苦色,方才他正是要逃避喝酒,想不到因為要找李騁反而把自己送到了張耀面前,罷了,不就喝酒嘛,馬岳牙一咬,端起酒碗幾下子就喝了個底朝天,倒頗得了滿堂喝彩。
「當日主公去迎接方將軍時,與長孫無策對飲的情景真讓人神往啊,可惜俺當時沒去,無顏親睹主公的風采,今日,俺要與你對飲兩甕,方顯俺等追隨主公之心。」張耀說的是當時陳耀去接管鷹揚軍的情形,只是把這喝酒與追隨聯系起來,倒讓馬岳有苦說不出。
「諸位,這一甕俺先喝了,賀主公大喜。請。」張耀這一說,眾人無不羨慕,因為,這主公一詞不是誰都能叫的,這代表著最親近之意。
眾人見他豪爽,紛紛端起酒碗,齊聲道︰「賀殿下大喜!」
馬岳不甘示弱,在張耀端起酒甕的同進,也開始喝了起來。
眾人開始安靜起來,能有這麼好的機會看兩大校尉比酒,自然不能錯過,個個眼楮是死死盯著兩人看,看誰先放下酒甕。
「哼,我听聞達州王當時是把酒甕拋起來喝的,你倆這樣喝,算不上英雄,我看——」
這聲音很細很尖,把安靜中的眾人嚇了一跳,就連喝酒中的二人都停住了。
「賊廝鳥,你個小兵,說,那應該怎麼算?」張耀本想學一下陳闥,沒想到被人揭了短,而這個短正好是他無法補足的,而旁邊馬岳卻像見到鬼一般,差點叫了出來,心道,這個李香君總不能有個安分,這里面可都是純男人,要是知道她是個女的——唉。
「咯咯,要我看嘛,你——賊廝鳥,只能算個——黑熊!」
眾人听了無不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你——」這一聲卻是又尖又長,把眾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來,那小手指正指著馬岳,「你只是小山熊!」
「哈哈。」這下笑的卻是張耀,「小兵,你要是沒有更好的解釋,俺會讓你變成肉熊!」
馬岳見張耀語氣不善,狠狠地盯了一下李香君,那李香君回了一眼,還皺了一下鼻子,眼楮里的不滿之色很明顯,似乎說,讓你叫李騁,自個兒卻在喝酒!
「哼,好大的威風,別說你沒法像殿下那樣喝酒,就是跟我喝,哼!」
眾人嘩然,這等同是藐視,那馬岳一听,心里比誰都急,這張耀的酒量豈是一般,這般情景他只能去找李騁了。
見馬岳偷偷要溜走,那張耀眼楮比誰都尖,大手一抓直接把他拉了回來。
「賊廝鳥,難道連熊都不如了,酒還沒喝完呢。」張耀不理李香君,端起未喝完的酒甕又喝了下去,馬岳無奈,眾目睽睽之下,他總不好逃跑吧。
李香君杏目一瞟,心道,這大個黑熊倒也心細。
兩人這下是真正比上了,簡直跟喝水沒區別,最後還是張耀勝了一籌,眾人喝彩聲更甚。
「來,小兵,俺等你劃出道來呢。」
李香君杏目一轉,呵呵直笑,往案上一站,大聲道︰「今日既是殿下大喜,諸位將軍若是不醉就是存心不敬。現在,我與這黑熊比酒,比的是誰對殿下更有敬意,我晚來,先喝一甕,第二甕再敬諸位。」
這堂上估計有兩三百號人,這麼一鬧,基本上都知道了,其中也不乏有精明者,自然能听出李香君的鼓動之詞,只是今日特殊,一醉又如何,且看此人如何表演就是。
李香君抓起一甕,就站在案上直接喝了,那張耀前面就喝了不少,見她如此,哪能示弱,也跟著咕咚喝下一甕,此時他頭開始真正有些發暈了起來。
「來,這第二甕,我敬諸位,諸位敬殿下好了。不過,我有一粗言在先,這一甕誰不喝,誰就是有喝的孫子,誰沒喝完,誰就是喝完的兒子。」
馬岳在下面暗暗著急,拉了幾次李香君的袖子,都沒效果,無奈之下只好腳底一溜找李騁去了。
堂上眾人相互轉達之下倒也都听到李香君的意思了,見她又一次舉起酒甕,那堂下眾人也紛紛舉了起來,雖說是一句玩笑,但誰也不想讓人說是兒子或者孫子吧。
見眾人都抬起脖子在那喝酒,李香君剛喝一點就把酒甕往案上一擺,這個動作有些粗大,但眾人似乎都沒查覺一般。
李香君從案上跳了下來,那張耀喝酒倒也不懶,這麼一會兒又喝了一甕,見她突然下來,以為自己喝慢了,又從旁邊抱了兩甕過來。
「賊廝鳥,你,小兵,好,酒好,俺老張,交,交你這個朋友。」說完,把封泥又拍開了,那蒲扇一般的大手往前一抓,就把李香君拉到案幾旁邊坐下,然後把其中一甕遞了過去。
「來,接著喝。」
李香君聞听此言,臉色有些發白,剛才那甕喝得急了,現在腦袋正轟轟直響,頭開始重了起來。
張耀抬起酒甕,喝了一會兒,見李香君把酒甕抬了放,放了抬,心中頗不高興。
「賊廝鳥,你這小兵,卻是如此沒力道。來,用碗喝。」
那酒碗很大,剛才沒注意看,如今輪到自己,李香君突然感覺碗其實也很重,估計那一甕也就倒個六碗。
張耀端起酒碗與李香君踫了一下,這下她不得不喝了。
當第三碗下去後,李香君感覺舌頭有些不听使喚了。
「那個誰,黑熊,這殿下真,真的,那麼厲害嗎?」
「俺主公自,自然是,是天下最厲害的主公。」
「還還主公呢,殿下跟你,跟你很好啊。」
「這是,是自然,來,喝。」
二人又喝了一碗。
「你能帶我,去,去看殿下喝酒,喝酒的風采嗎?」
「來,喝了這一碗,俺,俺帶你去。」
二人這下不是喝一碗,而是干脆把甕抬起來,把剩下的都喝了。
「走,跟,跟俺走。」
張耀站起來,人都在搖晃,李香君卻更不濟,站了起來,頭一眩暈馬上就跪坐了下去,如此兩次後,勉強站起來,拉住張耀的袖子就跟他出去了。
當馬岳回來之後,發現李香君已經不在酒案上,這下他的汗開始冒了出來,當他急沖沖跑出大門時,發現跟李香君一起來的那婢女還在門外張望,問一下才知道,這李香君是借口上茅廁把她撇在這里。
馬岳頭大了起來,他找不到李騁,也看不到高道祥,方貴仁等一班高級將臣,如今也找不到喝酒後的李香君,越想酒氣越上涌,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