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出來,三人上了李延進的小車,今天車上多了個司機,大概是李延進叫來的,之後便開車去了機場,下車後,李延進的司機開車離開,林峰有些好奇,車都不要了?
「大伯,你的車就丟這里了?」林峰忍不住問道,擔心對方是老糊涂了。
「那可不是我的車,哈哈,」李延進似乎一直沉浸在喜悅里,朗聲笑道,「那是我到b市後叫人給我送過來的,現在是物歸原主。」
林峰听了暗想,李延進果然有派頭,隨便叫人送部車過來,就是寶馬,不知道自己哪天才能混到這個級別。航班還有半個小時,三人在候機廳里稍做休息,林峰自然而然回想起這些天的工作情況。
白錦廣場的工作還在開展中,現在是關鍵時刻,自己在這節骨眼上請一天假,影響肯定不小,余興中心里肯定有意見,但沒有說出來而已。而三合小區的情況也已被余興中放在心上,只等一有空,就會采取措施。想到這里,林峰就聯想到昨天晚上在張曉雨家留宿的事兒,腦海里不禁浮現出張曉雨穿著睡衣,如出水芙蓉般動人的樣子,以及那燦爛晴朗的微笑,想著想著林峰就有些出神,嘴角不禁掛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昨天晚上你沒回去?」突然,李馨在旁邊輕聲問道。
林峰回神過來,愣了愣想。昨天李馨應該也沒回來才是,怎麼知道自己沒回去?「呃……對啊,昨天工作忙……」不知為何,林峰覺得有些不好開口,于是糊弄道。
「哦……」李馨淡淡應了聲,不再說話。
林峰覺得很不自在,便問道︰「你昨天不是和你大伯在一起?怎麼知道的?」
「今天早上我給你送早餐過去,你不在家……」李馨頓了頓,輕聲答道。林峰听了心里一陣感激,心下情緒變得復雜無比。喃喃不知說何是好。
李延進看著兩人在一邊輕聲輕語,當是年輕人有很多悄悄話,于是眯著眼,不時地笑笑,也不打他們的岔。
起來,這還是林峰一次坐飛機,心里難免有些緊張,不過都這麼大的人了,也不能表現出來,于是把緊張悶在心里。兩個小時後。到了f市,一出飛機場,就有司機開著小車在外面等著李延進。
林峰已經對李延進的通天本領感到習慣了。也不驚奇,上了車後,三人坐在後面,林峰突然想起,f市離自己家很近,只要一個多小時的車就能到了,這才想起,已經有好久沒回過家。不過這次只請了一天假,根本就不可能回家看看,想到這里。林峰心里涌起一陣愧疚感,才現自己也有些想念家人。
車穿過繁榮的街市,駛進城郊外的別墅區,最後在一套豪華的歐式住宅里停下。林峰剛一下車。作為學設計的他,一反應就是打量整棟建築。佣人很快迎了出來,將幾人招呼進去。
林峰留意到,李馨的腳步有些躊躇,似乎很猶豫的樣子,腳上就像灌了鉛一般,每走一步都顯得很沉重。而她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面容僵滯,帶著幾分堅決、彷徨。林峰走過去,輕聲道︰「回家了就高興點,別這個樣子,恩?」
李馨身體顫抖了下,沒有說話。正在這時,一個看上去有些蒼老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被推了出來,面容有些蒼白,但眼楮卻炯炯有神,扶在輪椅上的雙手微微顫抖,似是很激動。這人正是李延振,李馨的父親!雖然比李延進要年輕兩歲,但看起來卻比李延進要老上好幾歲,由于有特殊的營養品保養著,頭還是黑的,臉上也沒有大多患病人的枯瘦樣子,雖極力掩飾著病情所帶來的身體變化,但也遮不住那張臉上顯現出來的蒼白,以及身體的無力。
佣人推著輪椅,一直到了李馨面前,李延振有些顫抖地伸出手,用低沉沙啞而又帶著激動的嗓音叫道︰「馨兒……你終于肯回來了……」
李馨很堅決地站著沒有動,但眼角里分明有淚,看著李延振的眼神十分復雜,所有的愛恨都交織在一起糾結。李馨別過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淚,不回頭看李延振。
李延振伸出的手又無力地垂下,喃喃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進屋吧……」說著嘆了口氣,顯得更加蒼老幾分,眼神說不出的疲倦。
李延進沖佣人點點頭,于是佣人又把李延振推了進去。「馨兒,跟大伯進去,看看你爸,就別再那麼倔強了?」
林峰目睹這一幕,心中也有些不忍,也是勸說了李馨好大一會兒。
李延進的家中布置得很簡潔,但不失別樣的風格。林峰一邊觀摩,心里邊猜測,這套別墅少說也要幾百萬。
李延振見到林峰,有些不解的問李延進︰「他是?」
「他是馨兒的男朋友……」李延進不假思索道。林峰听了心里一震,事情還真是這麼展,這下要解釋怎麼解釋得清楚?自己都跟著一起來了,心下也是一團亂。而李馨則似乎不想理會李延振,一直都悶著沒有說話,听到這話時,眼神也停了下來,靜了半晌,似乎在等待林峰的反應。
林峰見李馨的爸爸已經到了這般模樣,心想和他解釋或許也解釋不清楚,于是禮貌道︰「伯父你好。」
李延振看著林峰,沒有過多表情,只是點了點頭,道︰「你跟我來下,小張,你們快給馨兒準備點吃的。」說著推動輪椅準備去另一邊的廳房,佣人忙上來幫著推。
林峰有些愣,李延振叫自己過去做什麼?疑惑地看了李延進一眼,見對方朝自己點點頭,林峰這才有些忐忑地跟了上去。李延振在一間小客廳里停下,支走佣人後沉聲道︰「你是怎麼認識馨兒的?」
林峰不解道︰「在b市,有次比較巧,就意外認識了。」林峰不想李延振擔心更多,只好撒謊,總不好說自己是在夜總會認識的李馨吧?
李延振點點頭,沉聲道︰「你叫林峰?既然是馨兒選擇的你,我也沒什麼話多,這些年,是我太對不起她了……現在,我得報應了,也不能彌補什麼了……」李延振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從桌上拿過一副大號的象棋。「會不會這個?來陪我走走……」
林峰沒有想到過李延振會這麼客氣,本以為有如此大成就的人都不會那麼平易近人,不想李延振卻是個意外,其實說回來,李延振是在得了癌癥後,才變成這樣。加上林峰是李馨的男朋友,而李延振又想彌補李馨一些什麼,自然對林峰也會客氣幾分。
可是叫自己下象棋,林峰就為難了,自己下棋那把水是爛得不能再爛了,雖然會下,但也只能說是懂得如此下象棋,除了下棋的規則外其他方面一竅不通。但看著對方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林峰又不好拒絕,何況是李馨的父親,又是一個癌癥晚期的病人。
于是林峰接過象棋,幫著擺好,李延振道︰「你先吧……」
林峰想了想,李延振都這樣了還要下象棋,可想他的技術肯定不一般,反正自己橫豎都是輸,還不如輸得光榮點,讓李延振先走還能給自己留個好印象,于是道︰「還是伯父你先吧。」
李延振點點頭,「年輕人懂得讓老,不錯……看來我真是老了……那好,就我先吧。」說著李延振架了炮。
林峰是心里一點希望也沒有抱,只想著讓李延振下得滿意就好,于是也就隨便走了一通,李延振看著林峰下的棋,眉頭不禁緊鎖,林峰看著他的表情,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一局進行到中間,林峰已經落入明顯的下風,很快就會被李延振殺個片甲不留。
林峰突然想到,要是自己輸得太明顯,會不會讓對方看不起?還是多掙扎一下吧,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想掙扎已經不行了,對方的車馬炮都已經攻入林峰的陣地,直逼老將,林峰的局勢成為一個束手待擒的情況。
正苦苦思索著出路時,林峰的腦子突然一下子就變得清晰過來,之前李延振每走的一步棋都清楚地浮現在腦海里,幾步棋結合在一起,很容易就判斷出對方的目的。林峰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神奇,突然之間,林峰可以很容易地判斷出對方所走的每一步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自己又可以很快想出應對方法。
一條清楚的思路在林峰腦子里出現,根據這條路子,林峰將對方的圍兵破開一個口,一步一步擺月兌了困境。這個時候,林峰可沒有想過輸贏,只是腦子里的思路十分明顯,林峰情不自禁就會做出下一步的判斷,以及之後幾步棋,甚至是好幾步棋的判斷,並且百算百準。
局勢就這樣被林峰一點一點扳了回來,李延振有些意外,眉頭越鎖越深,心中暗想︰這年輕人果然不錯,前面原來是因為長輩關系讓著我呢,現在才露出真本領……不錯不錯,真是個人才,既懂得謙讓,又不輸骨氣,這才是大智慧啊,馨兒能找這樣一個男朋友,我也算是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