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的家屬小區里,林峰敲開李築城的家門,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相貌平淡,給人一種氣質幽雅的感覺,估計這就是李築城老婆,有這樣性格的老婆,怪不得兩口子不吵架呢!林峰只一眼就這麼認為。
「你是?」
「你好,請問李部長在嗎?」林峰客氣道。
對方把林峰讓進來,招呼坐下,倒來茶水,「他應該馬上就下班了,你稍等等。」
林峰看看時間,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下班,于是坐在沙上看起電視來,一邊還和李築城老婆閑侃,兩人聊得還算投機,李築城的老婆是個開朗的女人,不像李築城那樣不愛和外人交涉。這個才三十二的女人,雖然外表普通,穿著也很平凡,但透漏出的氣質無疑是很吸引人的,有種年輕女性的朝氣。
沒過多久,李築城回來,看到客廳里有個陌生男人和自己老婆有說有笑,心里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看到年輕的林峰,又想想自己老婆的為人,心下才放松下來。
李築城當然認得林峰,換下衣服後便道︰「林總?」
「不敢當,叫我林峰就行,想必你就是李部長吧?」林峰客套笑笑道。
「林先生親來避舍,所為何事?」李築城按奈著心里的疑問,喝了杯茶暖和身子,才道。
「我也不拐彎子。無事不登三寶殿嘛,你也猜到了,我當然是為新貿大廈的工程撥款而來。」林峰直言道︰以習慣性的平靜語氣。
李築城的老婆听到兩人要談事,也很了解地去了廚房。
「現在是下班時間,按規矩來說,現在是處理不了這些事的,你怎麼不在上班的時候去財務部找我?」
「呵听……」林峰笑笑。「大家都不是傻子,李部長當真林峰什麼也不知道?去財務部找你?也許等個十天半月也找不到你,更何況,新貿大廈地工程款等不了十天半月。我也不隱瞞。反正大家都知道︰這新貿大廈的工程拖不得時間。」
「這和我又有什麼干系?」李築城倒沒林峰這麼客氣,盯著電視冷冷道。
「李部長當真林峰什麼也不知道?這事你和華海的劉向前串通好的,定是劉向前讓你這麼做,我沒猜錯吧?」
李築城並沒有因為這話而被嚇到,反而十分鎮定道︰「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你如果沒有證據。我可是能去法庭告你誹謗的。」
「證據?你認為我會沒有證據就擅自來造訪?你和華海的關系,我老早就有了詳細資料,包括你每次在劉向前那里拿的回扣,我都有證據,這些雖然外人不知道︰但你確實是做過,你能否認?我想,幾百萬回扣一抖出去。就算是有你在省里工作地哥哥罩你。也擺月兌不了牢獄之災吧?」林峰一段話點出幾個要點,先在談話中給李築城施加壓力,讓對方明白,自己手里是握著牌才來的。
「哼。沒人相信你的鬼話。」李築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里卻打起了小鼓,這個時候他也明白,自己先退步,那一切都結束了。如果自己不退步呢,俗話說,狗急也會跳牆,這道理誰不明白?林峰是何許人?李築城也听說過,年紀輕輕能有這個地位,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如果把事情鬧毛了,李築城可不知道林峰會做出什麼來。
「真是這樣?」林峰反問道︰緊緊盯著對方眼楮,從那一絲光里,林峰體會到了李築城有些擔憂地心情,心下暗自得意,趁熱打鐵道︰「那麼,我說句話,你也許就相信了。華海和宏宇公司合作了兩三年,你應該知道吧?現在,宏宇是站在哪邊的?宏宇手上有什麼?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這句話果然有殺傷力,林峰已經從對方神色里看出,自己是贏了,李築城沉思片刻,冷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唬到我?我在政府里的工作情況,態度,人人皆知,我問心無愧就行。」
林峰暗笑,這也叫問心無愧?「是嗎?雖然,也許,確實是這樣,但是,要知道還有很多人眼紅你這個座位呢,事一鬧大,你敢保證他們不趁機做亂?好了,這話就說到這里,熟是熟非,李部長心中自然有數?我也不再多說。」
李築城只冷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林峰頓了片刻,道︰「大家都是聰明人,都知道應該怎麼辦事,而且,你這麼做是害了你自己,你在劉向前那拿到那點錢,在面對法律時,能起到多大作用?」
李築城沒有說話,繼續思考著問題,當然,他不是在想林峰的話,而是在想昨天看到的報告,國聯公司已經在b市成立下屬公司,預期一個星期以內,就能投入正常運行,這對李築城,或者劉向前來說,無疑是一個雪上加霜的消息。國聯準備打進b市市場,華海在實力方面,本來就差上國聯幾成,受到前些日子的打擊,更不比從前,失去和國聯地合作關系,對華海的直接經濟影響過千萬。而國聯意味著什麼?也許每個外人都認為,國聯就是天宇的後盾。
李築城當然也會這麼認為,這才是他為難的真正原因。華海肯定是比不上國聯的,這是很明顯的問題,以前,華海要和天宇斗下,是考慮到國聯的真正力量不在b市,能有斗一斗的把握。而現在,國聯打算進入b市了,那意味著什麼?李築城開始琢磨自己是不是站錯了邊,幫著華海是不是等于毀了自己。
林峰在來之前,就已經把說詞準備充分,這件事必須得到圓滿地處理,林峰不可能空手而歸。看著沉默著地李築城,林峰知道︰自己已經贏了?,剩下的,只是如何讓李築城妥協認同而已。
片刻後,李築城突然轉移話題,沖林峰道︰「林先生可懂圍棋?」
「略之一二而已,只能說會下,懂得規矩,但技術可沒法兒保證。」林峰坦白道。
「像林先生這樣的人,技術肯定也是到位的,你來陪我下一把?」說著,李築城拿棋盤和棋子。
林峰愣了,自己地圍棋水平就真像剛才說的那樣,只是會下,但完全沒有技術可言,李築城喜歡下圍棋,而且還拿過獎,林峰早就了解到這點。不過李築城邀請自己下來圍棋,就有些讓林峰納悶了。
其實李築城只是被突然之間的各種想法沖昏了頭腦,想借助下圍棋好緩緩神,順便還仔細思考一下,再做決定,這已經是李築城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
下就下吧,林峰無奈地想,反正只是一盤棋而已,說不準他一贏,心情一高興,就把這事給想通了也說不準。林峰並不介意輸贏,心里更多想的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李築城不客氣,先下一子,林峰就隨便在旁邊跟了一子,動作倒是流利,但卻是心不在焉的。李築城微微一愣,心中暗想難道林峰是真不會?只好先放下疑惑,繼續下棋。
不過林峰越下就越離譜,每下一子都毫不思索,也不考慮後果,就直接放下去,這個時候,林峰只想著快些下完棋,對輸贏並無任何看法,所以根本想都沒有想。
「林先生是看李某老了,故意讓著我?」李築城突然不解地道。
林峰干笑兩聲,撓撓頭說道︰「哪是呀,我是真不會。」
「可是我看你並沒有用心?如果是這樣,那這局棋就沒必要走下去了。」確實如李築城所言,如果林峰用些心,也不會是這麼一塌糊涂。
「下完吧,做事有始有終,李部長下棋拿過獎的,我哪斗得過你?」林峰無奈道︰隨即把心思放在棋盤上,怎麼說也掙扎一下吧,雖然現在已經是輸了大半江山。
在林峰把注意力放在棋盤上後,結果就可想而知,雖然林峰並不知情,但強的分析能力和記憶能力無疑能讓林峰將這局棋反敗為勝。漸漸的,林峰把劣勢一點一點搬了回來,不過李築城也不是吃素的,好歹也是個圍棋高手,剛開始的放松警惕,隨後留意到林峰的變化,也開始細心起來。
這個時候,李築城才明白,林峰剛才真是一直在讓著自己,丟掉的半邊江山又重新奪了回來,心下不得不佩服林峰。不過,林峰對圍棋的理解終究沒有李築城深,盡管思維能力很好,但沒有那麼多經驗,最後兩人下得也是不分勝負。
「哈哈」這盤棋算是你贏了。「李築城朗聲笑道︰正所謂棋逢對手,估計就是指這樣的情況吧。」你先讓我半局,再和我打個不分上下,我是輸了。「
林峰一愣,這不是還沒下出結果嗎?不過對于剛才的情況,林峰心里也是疑惑重重,自己分明是在亂下,怎麼會和一個高手斗出平局?「哪有,我都是在硬撐,過不了多久就撐不住,還是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