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開了鬼眼之後,我的學習成績突然有了大幅度提升。這讓老師和同學都一齊張大了嘴巴。
因為我一向是班上最調皮的搗蛋分子,害人整人的鬼點子層出不窮。至于課本,好像學期沒到一半,就早變成一只只紙灰雞灰走了。
比如,陸小青同學早上剛剛打開抽屜,突然從里面蹦出一只癩蛤蟆,兩只大眼楮氣鼓鼓地瞪著她,似乎在責怪她關了自己一晚禁閉。為這事,陸同學整整哭了一個上午,一半嚇的(小丫頭最怕這個),一半委屈的。而我這個罪魁禍首,也被老師拉到辦公室耳提面命了整整半天。
又比如,張莉同學剛剛穿了件花裙子,臭美得不得了。不等到放學,絕對有一群人跟在她後面參觀。不過看那形勢,指指點點,擠眉弄眼,嘻嘻哈哈,絕對不是因為這件裙子本身多麼引人注目,而是另有蹊蹺。于是,她就伸手在後面使勁地模呀模呀,終于模到一個紙條條,一把扯下來,就見上面幾個雞飛狗跳的大字︰「我是小姐我怕誰!」于是乎,這一次就不是老師單獨審理了,而是老師加上雙方老媽(老爸都在外面打工呢)三堂會審!原告張莉在一旁叉著小蠻腰,橫眉立目;被告在跪在地上(我老媽要求的),低垂著罪惡的頭顱,接受人民的審判。
或許有人會說,你這個家伙真夠笨的,怎麼那麼容易被抓到證據了呢?不是這樣的啦!反正我這人早已臭名在外了,一旦發生此類事件,不用調查,也不用證據,我就是當然的第一犯罪嫌疑人。
又有人會說,你是個男人不?(我本來就不是男人嘛,陽光少年一個。)怎麼盡欺負女孩子呢!說實話,我這絕對不是欺軟怕硬,而是欺負男同學只有一種結果——打架,一點意思都沒有;而欺負女同學,她們卻有各種各樣的反應,或哭,或叫,或鬧,太刺激啦!
這樣一來,任何人跟我同桌不到三天,必定申請調離。久而久之,老師也就灰心了,曾經打算讓我一個人坐一個桌子,可是教室資源有限,正好一個蘿卜一個坑,要是讓我獨立,就意味著必須有三個人擠一桌的。最後,還是我們的大班長姚菁(我一直叫她妖精)同學,自告奮勇,願意與我同桌。據說,她還向老師保證,一定要把我扳過來,變成黨的好學生。
然而,姚菁同學也太過于迷信自己的偉大魅力了,剛開始,她每天熱心地問長問短,關心我的作業做了沒有呀!有沒有不會的她教我呀!甚至還給我上政治課,給我洗腦,說做一個人見人愛的孩子是多少美妙,而做一個人見人厭的孩子又是多少可憐。對于她的熱心腸,我還是有點感動的(這年頭,熱心腸的好人不多咯!)。可是,她的水平實在有限。比如,關于「1+1」的問題,她就沒法給我解釋清楚。
那天,她看我暑假作業上的1+1=()沒填,就熱心地告訴我︰「1+1=2呀!趕快填上吧!」其實作為堂堂三年級學生,我咋能不知道1+1=2呢?關鍵是,這麼簡單的題目居然出現在三年級暑假作業里,我就懷疑,它就不是一道簡單的算術題,而是一個腦筋急轉彎。因為一時拿不定主意,所以就空著。
現在听她這麼說,我就不樂意了,反問道︰「為什麼不能等于1呢?比如你老爸加上你老媽,不是等于一個你嗎?再比如,一只手加上一只手,不是等于十個手指嗎?再再比如,一堆干柴加上一把烈火,不是等于零嗎?(燒成灰了。)再再再比如……」
「黎——子——歌!」可憐我們好脾氣的班長同學,終于出離憤怒了,大吼一聲,作業本一摔,就沖出去了。
從此,她再也不理我,雖然還在和我同桌。
沒想到,小嫂自從替我開了鬼眼,我的腦瓜子似乎一下子開竅了。雖然調皮搗蛋依舊,但成績那是噌噌噌直接上升啊!羨慕死那些可憐的中國股民了。
媽的,這人就是個勢利眼。見我的成績鳥槍換炮,老師點我的名字時也是笑眯眯的了,那些女同學見著我也不再躲著了,就連高傲的妖精同學,也主動跟我說話了,有時還要和我探討探討呢!
這天,陰雲密布,陽光明媚,(別懷疑我前後矛盾,當時真是如此,滿天烏雲,只在太陽那個地方露出一個大洞洞,燦爛的陽光直射下來。)是個很奇怪的天氣。我心里有些煩躁,至于為什麼煩躁,又說不出來。
正當我豎起課本在假裝早讀,突然,一眼瞅見玻璃窗外貼著一張小美女的臉——是杜琪兒。她不知道我正在上課嗎?現在跑過來干嘛?該不是監督我有沒有欺負小妹妹吧?
但是,不容我再胡思亂想,就見杜琪兒一臉急切,顯然有什麼急事。
我趕緊裝肚子疼,甚至疼得臉色都變了(這方面我有表演天賦),向老師告假。老師關心地要送我回去,我說不用了,我家挺近的,不能耽誤您上課。
一出校門,我就單刀直入地問︰「什麼事?」
「柳灣村有個男人昨天傍晚在野外糞坑里拉屎時,遭到不明襲擊,後果很嚴重,現在醫院搶救,什麼也不會說,只會‘鬼呀!鬼呀!’地大叫。」
「這事歸我管嗎?」
「當然歸你管!只要你的地盤上發生牽涉到鬼的事,你都要管,必須的!」
「那以你的經驗,估計是什麼鬼干的?」
「其實不用你說,我已經內部調查了一遍,不是我們的鬼干的。只有鬼張似乎有點神情不對,但他那時候正跟鬼李鬼趙他們在打麻將,沒有作案時間。」
我沉吟了一下,問︰「你說不是我們的鬼干的,難道還有其他鬼嗎?」
「是的。在鬼界,還有一些冤鬼、惡鬼就不是我們管得了的。」
「什麼是冤鬼,什麼又是惡鬼呢?」我虛心請教。
「冤鬼主要有兩種,一種是死得不甘心,所以靈魂就不願意到地府去備案投胎;還有一種是死錯了,就是他死後,到地府判官那里去備案,判官一看,你的陽壽還未盡呀,不能收你,你還是回去吧!可是等他回去一看,自己的皮囊已經破壞了,沒法再用啦!于是,他就成了地府不收、人間不要的游魂。」
「那惡鬼呢?」
「惡鬼就是從地府逃出來的在逃犯,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這些鬼法律制不了他,只有以暴制暴。」
我又想起一個問題︰「那個游魂自己的皮囊被破壞了,他不可以奪舍嗎?」
杜琪居然鄙視地沖我翻了一下好看的白眼︰「你這人,看不出來呀,居然和惡鬼有得一拼。你是說,讓游魂把其他活人的靈魂趕走,自己住進去,鳩佔鵲巢,是吧?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啊!活人的靈魂不會反抗嗎?其實,活人靈魂的能量比死人強大。越是生命強烈的人,靈魂的能量越是強大。只有那些不想活了的人,靈魂的能量才比較弱小。但是,在人間界,真正不想活了的人又有幾個呀?你不要听有些人嘴上念叨︰‘我不想活啦!我活夠啦!’那都是騙人的,其實這種人最想活久活好一些。」
「那世上就沒有奪舍成功的啦?那鬼上身又是怎麼回事呢?」
「怎麼沒有?有嘛!鬼上身的人,一般都是生存意志很薄弱的人。這些人本來靈魂的能量就弱小,再加上奪舍還要消耗一部分能量,結果,奪舍成功之後,靈魂的能量就更弱小了。」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鬼上身的人,一個個病怏怏的,身體比以前更不如。」
「聰明!」杜琪兒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那語氣就像老媽在夸孩子,「那樣的身體就跟雞肋差不多,不過有總比沒有好,聊勝于無嘛!」
「那有沒有游魂偏要去奪那些靈魂強大的人的身體?」
「也有,不過很少,成功率更是低得可憐。一旦不成功,靈魂就會灰飛煙滅,所以一般的游魂不敢去嘗試;不過萬一成功,就一輩子受用無窮了,所以還是有膽大妄為的游魂去搏一把。」
「哦,」我又明白了,不過一個新的問題又上來了,「那些游魂也可以利用剛死的人的尸體復活呀!」
「這你就不懂了。人死之後,他的尸體會被地府收進特制的密碼櫃里。這種密碼櫃是雙密碼保險,地府判官和死者自己的靈魂各掌握一個密碼,必須雙方配合,才能開鎖。不然,人界天天在玩復活啦!」
說到這里,杜琪兒突然深深嘆了口氣︰「可是,人界現在流行火化,一個個皮囊都毀了,復活的機會越來越少咯!」
經過杜琪兒這番惡補,我心里更加沉重了。就憑我現在這個樣子,若是遇到冤鬼,或許還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若是遇到惡鬼,就只有挨揍的份咯!
不過,今天畢竟是我上任以來第一次處理涉鬼案,不管什麼說,還得打起十二分精氣神,不能在美女秘書面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