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 問情之卷 第五章 交錯

作者 ︰ 懶獅子

你在干什麼!孫桀!」

攔在凶惡青年面前的少女,正是前日奕豪在昆侖招待所里遇見女弟子司徒瑤,原本她是為采藥而來,卻在途中感到這邊凶惡的靈氣,趕過來時剛剛看到孫桀對雪狐施暴的一幕,頓時冒出火來。浪客中文網「還不住手!昆侖傳給你的馭劍術,是讓你用來欺凌弱小的嗎!」

「……師姐?」看到司徒瑤的瞬間,孫桀心里涌出下意識的畏縮。來者是昆侖七子的丹青子的愛徒,在昆侖小輩弟子中數一數二的強者,實在不是他能應付的人物,然而心中的執念卻壓倒了恐懼,他向著司徒瑤大聲主張。「我……我只是斬妖除魔而已!這頭妖孽行動詭異,兩次三番戲弄我,要趁它還沒有多少道行的時候除掉,否則日後必定成為絕世凶物,惑亂凡世!」

「哼,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問簽卜卦的本事了。」司徒瑤輕蔑地哼了一聲,上前查看著雪狐身上那一道驚心動魄的傷口,對孫桀越來越憤怒。「將來的事情姑且不論,現在我看到的卻是你肆意施暴的凶行!這件事我會報告師父,現在你最好把這借來的捆仙繩收起來。」

「唔……」司徒瑤的聲音里蘊含著怒氣,孫桀臉上則顯出掙扎的神情。

「你不收是吧……」司徒瑤?起眼楮看著他,隨手捏了個法訣,捆在雪狐身上的捆仙繩就自動解開,順著她的手纏向了孫桀的方向,霎時間就把這凶惡青年捆了個結實。「哼。只有這種程度地道行,難怪只懂得欺負弱小……今天我就替師父好好教訓你一番!」

「放……放開我!我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孫桀拼命掙扎著,然而司徒瑤的道行要比他高出太多,一揮手捆仙繩就拖著他栓到了樹枝上,懸吊在半空,像簑衣蟲似的蕩來蕩去。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哪里還有半點先前的不可一世?

「看在同門的份上,姑且捆你半天就好了,你就待在那里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司徒瑤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把注意力轉到雪狐地身上,蹲仔細檢查著雪狐後腿的殷紅傷口,心痛地皺起眉頭。「好深的傷口,一定很痛吧?真是抱歉啊,師門出了那樣的敗類……等等,我馬上就給你敷藥。」

司徒瑤從隨身口袋了取出藥膏和紗布,替雪狐包扎著腿上地傷口。她的動作溫柔而細致,隨著敷在傷口的靈藥發揮效力,一股冰涼清潤的感覺蓋住了原本的劇痛,雪狐也逐漸地放松了身體,表示親昵似的在司徒瑤的手上輕輕舌忝了舌忝或許司徒瑤本身並不知道自己行為地意義,但事實上,這一事件正是因緣的分叉點之一。倘若不是她的善良救贖了整個昆侖,那待妖姬日後取回其力量時,昆侖少說也得面對三百年的劫難。

「好了。試試看能站起來嗎?」包扎完畢後,司徒瑤松開手向雪狐說著,後者輕喚一聲,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然而還沒走出一步,後腳傳來的劇痛卻讓她一聲哀號。頓時又倒了下去。

「唔,看來傷得很重呢……」司徒瑤嘆息著搖搖頭,憤恨地忘了身後被栓得無法動彈的孫桀一眼,伸手輕輕地把雪狐抱了起來的。「這樣下去可不行呢,我帶你回去療傷吧……啊,不用擔心,那地方離這里不遠,是昆侖在這座城市地門戶,你可以在那瑞安心養傷。」

司徒瑤向著雪狐解釋著,後者似乎考慮似的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表示同意似的輕喚一聲,只是有些不舍地視線卻落到了遠方的某處。

……………………

神界的蓬萊是一塊位于雲端之上的浮游大陸,在至神皇龍的神力庇護下,只有得到守護四方的四方神允許地人才能進入其中。而比起虛無縹緲的蓬萊,仙界的昆侖僅僅是以道家陣法隔離出來的一塊空間,在凡世預留出了幾道門戶,至于奕豪前日修養的「昆侖駐鐵岳招待所」,便是這幾道門戶之一。

「……好,你就暫時在這里休息吧,我去給你找一點吃的回來。」

司徒瑤把雪狐安頓在自己的房間,然後轉身向外走去。她是昆侖七子中丹青子的愛徒,丹青子是昆侖七子中精擅岐黃之術的人物,因此她在醫術上的造詣也絕對淺薄,看出九尾天狐的傷勢雖然看起來觸目驚心,但實際上並未傷及要害,唯一的麻煩是剛剛失血太多,因此造成精血流轉上的障礙,現在應該給她找點補血生肌的食物,司徒瑤自然把注意打到師叔焰靈子收藏的諸多靈藥上。

「嗯,是要生肌斷續膏呢,還是九天回魂丸啊,好像不管哪一個,味道都不怎麼樣呢……」司徒瑤煩惱著向後院的煉丹房走去,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她自然而然地把那頭雪狐當成可以對等交流的人物,因此才會如此在意其感受。

「……咦?」踏進後院的司徒瑤,感到一股陌生的靈氣,就像噴泉似的向外涌出的清澈靈氣,並且還帶著近乎神質的威壓,她轉頭望向焰靈子的書房。

「師叔,來客人了嗎?」

敲了敲書房的門,司徒瑤推門進

只見書房里除了師叔焰靈子外,還有另外兩位人物。溫和的貴婦人,對她司徒瑤並不陌生,雖然說不出來為什麼,但對這位嫁到鐵門的「鐵娘子」,昆侖上下差不多都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敬畏感。

「林阿姨,你來了啊……」司徒瑤向林華施了一禮,目光跟著轉到她來到的小女孩身上。剛剛她感覺到的那股近乎神質的靈氣,就是從這小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而現在目睹靈氣主人的真顏,司徒瑤也只能嘆息上天偶爾也會偏心到如此程度當然,這絲毫不影響她對眼前小可愛表現出本能的喜歡。

「好可愛地孩子呢!林阿姨。這是你的孩子嗎?」司徒瑤過去親昵地拉小鳳凰的手。

「你這孩子嘴巴還真甜啊……」林華輕笑出來。「她是我的孫女哦,叫紅姬,我帶她來給焰靈子前輩看病的。」

「看病?紅姬她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司徒瑤反射般開始打量起小鳳凰的身體狀況來,而這時候旁邊地焰靈子開口說著。「唔,你來的正好,佷女。鐵夫人說她孫女的眼楮是被蛇毒弄壞的。我檢查了一下,她地眼楮里確實殘留著某種毒素,但那毒素的性質卻和我知道的蛇毒卻完全不同……據說是西方一種叫塞拉斯的毒蛇,我對那邊的玩意不清楚。你的醫術得到老青頭的真傳,替她看看吧。」

「好地,不過……塞拉斯,這名字好像在什麼地方听說過似的……」司徒瑤皺起眉頭,跟著坐到紅姬的旁邊。「不必擔心,乖紅姬,把手伸出來。姐姐替你把脈診斷一下。」

「嗯。」紅姬乖巧地點點頭,把手伸了出來,司徒瑤三指搭在紅姬的脈搏上,讓自我的靈氣隨著紅姬的血脈流轉。通過這樣的方式,她很快就檢查完了紅姬地全身。如同焰靈子說得那樣,紅姬的眼楮處確實盤踞著某種陌生的陰寒毒素,但更讓她震驚地是。小鳳凰身上流著的奇妙血脈。

「這是……鐵門的九黎之血沒錯,但除此以外,這種灼熱的靈波是……鳳凰之血?」司徒瑤說出這話的時候。旁邊的焰靈子頓時蹦了起來。「啥?她……她地身上流著鳳凰之血?」

「嗯,似乎還不只鳳凰之血,另外還有一種冰雪似的靈波……應該也是哪位神明的血脈,雖然不知道名字。」司徒瑤放開紅姬的手,像是要振作精神似的搖搖頭,卻向著林華苦笑出來。「林阿姨。你的孫女還真的是……天之驕子啊!」

「你們說鳳凰,神明什麼的……難道紅姬不是奕豪的孩子嗎?」林華輕皺著眉頭。

「不,紅姬的身上確實流著九黎之血,她毫無疑問是鐵家的子孫,只是……」司徒瑤擺擺頭,看向師叔焰靈子,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推諉了幾秒鐘,後者敗下陣來。

「咳,林佷女,瑤丫頭的意思是這樣的……」焰靈子輕咳了一聲,向著林華解釋道。「這孩子是鐵家的子孫沒錯,但如果九黎的血脈是來自父親的話,那她身上流著的鳳凰血脈就應該是來自母親了,雖然還有另一種神明的血脈搞不清楚,但我想……應該沒錯吧?」

雖然考慮到人類想象力的界限,焰靈子的推測倒也不能算錯到什麼地方,但就結果而言,卻使得紅姬母親的身份陷入了重重謎團,也因此造成後來的盛大騷動放到現在,則是讓貼鐵家太夫人緊皺起了眉頭。「那死小孩,居然把這麼大的事情都瞞著我們,看來是該好好給他一頓教訓的時候了……」

「呃,我說林佷女,如果你的孫女真的是鳳凰的後裔,那昆侖是不能放著不管的,這個……嚇?」說到一半的焰靈子,被鐵娘子那堪比至神威壓的目光給截斷了下去。「紅姬是我家的孩子,和昆侖,鐵門都沒有關系。」林華把紅姬摟在懷里,如此聲明著,語氣沒有絲毫妥協的余地。

「咳!你誤會了,林佷女,我的意思是……鳳凰是九州島神地的神獸,幼小的鳳凰很容易成為妖魔襲擊的目標,因此昆侖有責任保護神獸的後裔,我會讓瑤丫頭跟著去保護你的孫女……」說到這里,焰靈子稍稍腦袋,似乎也頗為苦惱。「呃,雖然我想鐵門也應該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但瑤丫頭順便也能治療她眼楮的毒傷,所以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是吧?」

最後一句話是向林華確認,雖然後者沉吟著暫時沒有發表意見,但司徒瑤卻禁不住抗議起來。「師叔,我這邊還有沒處理完的事情,能否找其它人……」她掛念的,當然是受傷雪狐的事情。

「在昆侖小輩弟子里面,就你的醫術和修行最好,當然只能找你了。」焰靈子搖搖頭,跟著卻露出曖昧的笑容。「還有。那小子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我讓酒壇子把他派過來和你一道,這樣就沒意見了吧?」

「……小妹妹,有什麼問題就放心交給姐姐吧!」司徒瑤抓著紅姬的手,用力搖晃著,臉上地神情就像放射著光彩似的。

……………………

奕豪來到山林的時候時間已

中午。跟著那綠發少女所指的方向,在山林里隨意皆是銀裝素裹的雪景,雖然說不上美不勝收。但和喧囂的都市相比,倒也另有一種寂靜空靈之美。只是,踏雪前進地奕豪卻完全沒有心思來欣賞這自然的美景,由昨晚到現在,他的心緒都依舊在混亂中徘徊。

「咦?」奕豪突然注意到雪地上的痕跡,宛如花瓣似地形狀,應該是某種小型獸類的足跡。因為走得相當輕盈,因此花瓣的邊緣便很完整,沒有綻開的裂痕,也因為心情的優雅,足印散落得也很均勻,映在雪白的畫布上,如同星滿天的點點。

「這足跡……是狐狸嗎?」奕豪就像被這足跡迷惑似地。跟著雪地上的足跡向前追去,他小心翼翼地注意著步子,舍不得弄破盛開在雪地上的花瓣。然後。沒追出多遠,在足跡終點的赫然是一點殷紅的血跡。

「什麼!」在目睹那攤血跡的時候,奕豪的心沒來由一陣狂跳,他就像要尋找什麼似地向著左右張望,卻意外把旁邊仿佛簑衣蟲般被栓在樹上的一人納入了視界被捆仙繩牢牢栓在樹上,在零下十度的冷風中曬了大半天。孫桀早已被凍得意識朦朧,烏黑地嘴皮就像申吟似的顫抖著,看上去顯得淒慘無比。

「……是昆侖弟子?」本來奕豪是不太想管這莫名厭惡的青年,但看到他身上的昆侖裝束,再想想鐵門和昆侖向來的兄弟情義,最後還是很不甘願地走了過去。「切,昆侖也墮落了呢,什麼時候落到這種下場……」

當然,他並沒有伸手去解捆仙繩,只是朝那棵樹踹出一腳,合抱粗細的杉樹就這樣被踹斷,然後在刺耳地斷折聲中向旁邊倒去,帶著那被栓在枝頭上的簑衣蟲,一並砸進了後方的灌木叢中,隨即響起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或許比起在荊棘叢中打滾來,被栓在樹上喝西北風還是好過千百倍的選擇,只可惜他本人並沒有這樣的權力。

「啊,抱歉,抱歉。」听著那聲慘叫,奕豪莫名感到心情愉快,隨即把那不知死活的青年拋在腦後,又向著更深處的樹林邁出腳步。

一路上,他都在想著雪地上那花瓣腳印的事情,那應該是狐狸的腳印,而最後的血跡則代表著她受傷的意思?既然如此,傷害她的人會不會就是那被栓在樹上的凶惡青年?想到這里,奕豪突然後悔剛剛沒過去補上幾腳,至少也該過去把繩子綁得結實一點。

這樣想著的奕豪,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山林的深處,周圍早已渺無人煙,向著左右張望,卻發現就連來路都不知所終。「迷路了嗎……」奕豪苦笑出來,雖然用風翼直接飛出去是很簡單的事情,但一股奇妙的期待卻讓他放棄了這念頭,又繼續向著前面走去。

沒走多遠奕豪突然感到了些許的阻力,就像跨過一道肉眼看不見的屏障。

「這是……神域?」

和神域的感覺略有不同,但能感覺到一股龐大意識的存在。在這股意識的指引下,奕豪向著前面緩緩前進,一路上漸漸亮了起來,最後仿佛整個山林都散發出溫暖的光輝。穿出山林的奕豪,不知不覺地停下了腳步,在原地抬頭仰望,呈現在他眼前的是超過想象極限的風景。

一棵遠遠超過「巨大」所能形容之界限的古樹,頂天立地的聳立在他的眼前,古樹的全身散發著神聖的光輝,在那光輝的影響下,就連空氣都染成了黃金色。

奕豪愕然愣在原地,眼前的情景讓他無法想象。這顆古樹的高度至少超過了三百米,即使鐵岳市最高的酒店,也還不到其三分之二的位置,如此惹眼的存在放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不引起注目,而按照道理說,鐵岳市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它的身影,但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一人注意到……

奕豪愣愣地站在原地,仰望著眼前的神木,頭腦里翻滾著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思緒,卻並不知道,在神木頂端的樹枝上,一綠發的少女正注視著他,那目光中流轉著迫不及待的思念。

……………………

奕豪回到家里時已經是晚上了,在那棵神木呆坐了一下午的時間,感覺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但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抓到,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感讓他感到煩躁不已。

只有推開家門的時候,撲面而來溫暖的晚餐香氣,客廳里也傳出熱烈的聲響,讓他情不自禁地放松了心情。跟著,走廊里響起噠噠的急促腳步聲,還沒有等奕豪作好準備,小鳳凰便乳燕投林般撞進了他的懷里,帶著幸福感的沖擊讓他長長吐出口郁氣,向著女兒露出無奈的神情。

「寶貝,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隨便使出這招啊……」因為九黎血脈的沖擊,沒多少人接得住。

「爸爸,司徒姐姐來了!」紅姬拉著奕豪的手,似乎急著想把他帶到客廳里走去。

「司徒姐姐……誰啊?」奕豪納悶地來到客廳,卻正好和一道陌生的視線相對,霎時間兩人都楞了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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