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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歸巢,夕陽收進最後一絲光芒,一輪滿月淡淡的清晰起來。
黎瀟和獵隊一回來就被叫道氏族酋長的樹屋,軒轅面帶笑意的示意黎瀟坐下,將桌上的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雙手遞給了黎瀟,黎瀟不知里面是何物,不過看見黃帝如此慎重的表情,忙起身雙手接下。
「黎瀟兄弟,你為我族指明了‘火’的道路,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大地之力,這證明你是我們血脈相連的兄弟,盡管不知道為什麼你進入了那個‘神’氏族。但是我還是願意將這‘胚’送給你。希望將來不論你能否留在我們神農氏族,都能記得我們,如果他們限制你,或者出于一些原因你無法回來看我們,只要看著它,我們就會感受得到你的心情了。」
黎瀟當然知道黃帝是因為自己說過也許一輩子在這,也許第二天就離開,所以才這樣說的。黎瀟想想自然也明白,黃帝肯定以為他是被流放的犯了罪‘神’。不僅苦笑。
「酋長,我……」黎瀟剛剛開口就被黃帝打斷。
「沒有人的時候叫我軒轅……」黎瀟看著黃帝真誠的眼神,不僅心下動容。此刻,他只想把什麼尊卑,什麼輩分都拋到九霄雲外去,和這個淳樸,坦然的真男人結成兄弟。
「軒轅,如果你能听兄弟我一句話,那麼請你一定要在石年將來有錯誤的時候以寬廣心胸面對,過去了那件事以後,你們會是最好的朋友。現在,你不要問我什麼,只要記得兄弟我這句話就夠了。」說完,黎瀟就轉身離開了木屋。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會流露出那種復雜的情緒。
炎黃子孫,炎黃子孫。原來面對真實感情的時候,世俗文化的長幼尊卑竟然如此束縛,黎瀟這個時候對孔子有了一絲輕視,原來真正被束縛的就是「儒家」的孔子,並且還是作繭自縛。
黎瀟輕輕打開盒子,沒有想象中的奢華與尊貴,一個不規則的小土塊放在盒子里。用一根藤絲穿過,黎瀟想著軒轅,很自然的把這麼個不起眼的土塊掛在頸上,現在他似乎明白了原來不是真正看起來尊貴的,才是最完美的。手輕輕撫上脖子掛著的質地堅硬的土塊,黎瀟心里不自覺升起一股暖意。嘴角輕輕上揚。
直到晚上,黎瀟才看見了什麼叫做「部落聯盟」不同于白天忙著務農的景象,晚上由于「火神降臨」所有的部落氏族幾乎都出動了。在森林最中央一塊空曠的地方,也就是白天的練武場,大概有幾千人圍坐在一起,從獸皮的衣服以及脖子上佩戴的各種動物牙齒能夠看的出來,一般坐在最前面的是氏族的首領。
最中心位置坐的就是黃帝姬軒轅,旁邊則是炎帝伊耆石年、緊接著是應龍、風伯、雨師、天女、倉頡、風後、伶倫等這些黃帝身邊有名的將領。
再然後是那些以木牌雕刻的圖騰,有點類似學校運動會時候前面架起的班牌,大約有六種動物分別是「熊、羆、貔、貅、豹、虎」代表著六個動物為圖騰的六個氏族。
再然後就看到一名貌美的女子,穿著獸皮,渾圓的胸部在緊緊包裹的豹皮中隨著她的步伐輕輕動著,僅蓋住臀部的豹皮下面露出修長而野性的健美雙腿,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她一走到中間的空地,四周爆起一片歡呼聲,黎瀟有點迷惑,這個女人是個什麼角色?但是他肯定這女子絕對不是舞女侍女一類,因為人們看她的眼神中帶著尊重。
這個時候,女子開口說道︰「各位部落聯盟的兄弟姐妹,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被推上來說話的理由,今天是我的生辰之日,但是我想借今天這個機會,向降臨到我們部落的火神——黎瀟表達出我的敬意。
因為他,從此以後我們就能夠駕馭火,讓我們吃熟食,讓我們夜里可以有光亮,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不再懼怕九黎族夜里的侵犯,從此以後讓我們從那些牛頭怪物的陰影下走出來,用火神賜予的神聖火種和我們部落聯盟的勇敢將他們徹底踩下腳下……
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粗野,並不溫柔,但是奇異般的有種協調的野性美,最後那帶動的聲調連黎瀟都不自覺的想跟著所有氏族一起高呼「打倒九黎族,將他們踩在腳下……」只不過黎瀟很清楚自己現在「客卿」的身份。
「現在請我們的火神大人來為我們點燃屬于神農部落的第一把篝火。」在激烈的口號聲結束後,名為嫘祖的少女切入主題,但是黎瀟卻很清楚的看見嫘祖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軒轅,這時候,黎瀟終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原來是黃帝的老婆,那個研究養蠶織布的漂亮女子。
黎瀟慢慢的走上中間的空地,很鎮定的滑燃了隱藏在手心的火機,有些氏族還是對火焰有一定的懼怕的,但是當看到黎瀟輕易的就能駕馭火焰並且從容的點燃了篝火,他們不自覺的高呼出聲「黎瀟火神,黎瀟火神,黎瀟火神……」所有氏族一起站起身,舉著手里原始的木棍,弓箭等等,大聲高呼著黎瀟的名字,黎瀟此時絕對羞愧到不行,千萬年後的炎黃子孫跑來祖宗這里還被老祖宗的氏族們尊一聲「神」。
這個時候,黃帝和炎帝走到他身邊,讓應龍等人把按著黎瀟說的方法除去皮毛,收拾干淨的各種動物架在篝火上面的木頭架子上。
篝火晚會就這麼開始了,大家大口吃著肉,由于饑餓,黎瀟並沒有覺得難吃,相反他竟然覺得比從前吃的東西好吃多了。大家圍著火咿呀咿呀的開始轉圈。大概都有些疲憊的時候,嫘祖讓黎瀟給他們講幾句話,黎瀟想到了前生,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從被兄弟背叛,被女人背叛,含恨而死,轉眼竟然成了點燃篝火歷史第一人,于是大聲說出來的竟然是︰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實在太——刺激了!」
雖然這些樸實的上古人類不知道黎瀟只是在套用周星星的台詞,但是他們似乎都安靜了,安靜的想著「火神」的「聖言」。想著想著,竟然有人哭了起來,緊接著似乎抽泣的人越來越多。嫘祖這個時候也輕輕的靠在黃帝的懷里,眼里帶著淚水。
黃帝輕嘆一口氣,請黎瀟坐下,然後對一頭霧水的黎瀟說︰「黎瀟兄弟,你這句話含義太深刻了,我一定會載入神農法典的記錄。前段時間我們與九黎族大戰,沒想到九黎族絲毫沒有人性,殺死了好多好多的兄弟,看著前一天還一起感受大地之力的兄弟,第二天就倒在我們身邊,那種感覺,真的是「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實在太—刺激了」。
看著眼前人類始祖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說出現代周星星說的台詞,不知道為什麼,黎瀟並沒有想笑,反而也想哭,但是他哭的感覺是從骨頭里散發的悲愴和憐憫。他此時有一種沖動,對著黃帝,炎帝以及這些祖先們大喊︰
「我不是什麼火神,我是個五千年以後的你們子孫里的黑社會一份子,和你們口中的九黎族沒有什麼區別,我就是現代的九黎族,你們不要對我這麼好,要是你們知道那個時代的人都是怎麼樣殺人放火,燒殺搶掠,明里岸然,暗里腐壞的,你們就會覺得蚩尤是善良的,不知道你們還會不會攻打九黎族?不知道你們還會不會讓華夏民族延續下去?」
但是這些話黎瀟也只能在心里吶喊著,就在所有人沉入悲傷的情緒中之時,突然,黎瀟感覺到一絲不妥,他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
黎瀟不自覺的四處望了望,大家在炎帝伊耆石年的激昂的語言帶動下,已經沒有多少悲傷情緒了,開始圍著篝火跳舞,吃烤肉。黎瀟打量四周好幾圈也沒找到那股不安的來源。他想勸說自己多心了,可是強烈的感覺讓他根本無法忽略掉,就如同雲層中有一只眼楮一直在用一種企圖的目光盯著自己,黎瀟覺得自己被那強烈的被監視感盯的如芒在背。尤其在這種火熱歡愉的氣氛下,這股子陰冷更讓他渾身有戰栗的感覺。
「雲層?」想著想著,瞬間,黎瀟似乎抓住了點什麼,他猛的把頭看向漆黑的夜空。這時,他覺得夜空上面浮動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雖說是黑夜,但是還是能夠感覺出若隱若現的不同。
「黎瀟兄弟,你怎麼了?怎麼不和大家一起熱鬧?」伊耆石年看見黎瀟有些神游的表情,走過來坐在他身邊。
「石年兄弟,你有沒有感覺到……」黎瀟話說一半,就發覺那股詭異感更強烈了,看著炎帝自然的表情,黎瀟確定這股詭異感明顯只針對他自己。
伊耆石年看到黎瀟話說了一半,臉色突然變了一變,自己連忙感知周圍,但是他發覺四周毫無異動,不僅問道︰「黎瀟兄弟,到底怎麼了?你臉色似乎不大對勁。你剛才問我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啊?沒,我,我感覺到我肚子有點疼,我出去方便一下。」黎瀟不想處在這種未知的被動中,也不想牽連到炎帝和黃帝,于是找了個借口,起身向遠處樹林茂密的地方跑去。炎帝听聞,哈哈大笑︰「原來是吃壞了東西,害的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完就向自己部族的方向走去。
黎瀟按著那種感覺到了一處避諱所在,如敏銳的野獸一般看著頭上的天空,因為他發現那股詭異毫無掩飾的從空中直射下來,清澈的夜空似乎變得渾濁起來,帶著點難以言明的難受遍布自己的身體。
漸漸的,似乎一股風在空中卷起,天空部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黎瀟勉強頂著巨大的勁射壓力,以大地之力遍布周身,一臉機警。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