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心魔
山谷里太安靜了。
雖然現在已是寒冬臘月，就在昨天還下了一場雪，為地面鋪上了一層灰白色的冬裝。但等于在營地門口的山谷居然如此安靜，連一點人類活動的蹤跡都看不到，還是令劉建飛感到有些不安。
「也許是我胡思亂想吧。」駕駛著載重卡車緩緩前進，四處尋找著人類蹤跡的劉建飛小聲地安慰自己道︰「也許是昨天剛下了雪，而且營地里食物充足，所以他們都沒出來吧。」
對這有些反常的情況，劉建飛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不過就算他本人也對這樣的解釋有些不太相信，特別是在他離營地越來越近後，卻還沒發現有人類活動的痕跡時，心里不安的感覺也隨著愈發強烈了。
「一定有問題！」此時劉建飛終于確定情況不對了，然而就在此時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頭。
自打劉建飛開始擁有比常人更強的精神力後，每次有這樣的感覺緊接著都會出現十分危急的情況。所以劉建飛完全是出于本能地踩下油門，卡車引擎立刻響起一陣巨大的轟鳴，緊接著猛地向前沖了出去。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刻，幾個人影突然從卡車兩邊的灌木叢中出現。沒等劉建飛看清楚他們的長相，其中一人手中的槍就響了。幸虧劉建飛在最後一刻突然加速，令那開槍的家伙錯失了目標。子彈「嗖」地一聲貼著駕駛室飛過，只要再差幾厘米就會射中劉建飛所在的位置。
雖然這一槍沒有擊中目標，但槍聲仿佛是一個信號，不少人影紛紛從各自的藏身出跳了出來，看那架式這些家伙顯然早就埋伏在這里了。
此時劉建飛當然已經明白，這些家伙絕對不可能是部族的人。令他感到有些費解的是，為什麼部族的營地附近會出現這麼多的陌生人？更危險的是這群人中絕大多數手里都有槍，此時他們的目標無疑只有一個——劉建飛和他駕駛的卡車。
一連串的槍聲在卡車周圍響起，令劉建飛不得不伏低身子駕駛。雖然武器就在手邊，但面對這種四周都是敵人的局面，劉建飛最好的選擇就是加快速度沖出敵人的包圍圈。
雖然已經先一步提高了卡車的速度，但這麼一輛卡車的目標實在太大了，所以還是很容易就被對方擊中了。首先是駕駛室的玻璃被到處橫飛的子彈擊中，碎成無數片落在了劉建飛的身上，同時他還听到無數子彈擊中卡車發出的「呯呯」聲，明顯是中了很多槍。
這聲音讓劉建飛十分擔心，生怕子彈射穿後面的貨廂破壞里面的物資，而更令他感到擔憂的是後面可是還有兩桶柴油呢，要是柴油桶被射穿的話，很容易引起一場巨大的災難。
不過此時劉建飛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地沖出對方的包圍圈，所以他低伏著身子把油門踩到底。卡車象被激怒的野獸一樣向前猛沖，顛簸的程度更是令人難以想象。
其實劉建飛現在不知道，雖然听上去卡車被無數子彈擊中，但基本沒受到什麼破壞。軍用卡車本身就十分堅固，而對方手中的槍支有多是些打鐵砂和小鐵珠的鳥槍。也許這些武器對付沒有防護的人們也算得比較犀利了，但面對軍用載重卡車這樣的目標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別看這些家伙打得熱鬧，其實大多數子彈都被卡車結實的外皮給擋住了。只有少數正規槍械的子彈能射穿卡車，不過這類的子彈實在太少，所以並沒有對卡車造成什麼破壞。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建飛駕駛的卡車看似險象環生，但卻正在迅速地沖出敵人的包圍圈。
一個敵人也許被己方強大的火力沖昏了頭腦，又或許覺得卡車上一定裝了不少好東西，要是錯過了實在可惜。眼見卡車就要沖出包圍圈了，這家伙居然不知死活地攔在卡車前面，想佔據這個射擊位置把駕駛室里的劉建飛干掉。
然而三年末世的生活似乎讓這人忘記了，疾馳的卡車是會要人命的。見到有個傻瓜不知死活地攔在車前，早就因為只能挨打而無法還手的劉建飛嘴角浮現起一絲殘酷的冷笑，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卻沒有一絲顫抖。
「呯！」那人向著駕駛室里的劉建飛開了一槍。只是要擊中高高的駕駛室中的目標談何容易？子彈穿過早就沒有了玻璃的駕駛室，直接打進了副駕駛座的椅背上。在沒能一槍解決目標後，開槍的家伙驚愕地發現，卡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帶著一種勇往直前的氣勢向自己直沖過來。
此時這人才想起來，站在疾馳的車輛面前無疑等于自殺。但此刻咆哮的卡車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再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在被載重卡車結實的保險杠撞上前的一剎那，這家伙看到劉建飛正帶著殘忍的冷笑望著自己。
「完了……」這是此人腦中最後閃過的念頭，然後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個狂妄的家伙被卡車重重撞上，當時就在車頭上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他已經失去知覺的身體被卷到了車輪下，在發出一陣令人手腳酸軟的「咯吱」聲後，這家伙全身骨頭幾乎全被軋斷，連內髒都被擠出來的尸體出現在了卡車後面。
幾個離得近的家伙連忙跑過來查看同伙的情況，不過當他們看到這具殘缺不全的尸體時，臉上無不流露出夾雜著厭惡和恐懼的表情，紛紛轉過了頭去。
「想要老子的命？你給我先去死！」沖出了敵人的包圍圈，劉建飛一面駕車向營地駛去，一面惡狠狠地咒罵著那些想要自己性命的家伙。
此時的劉建飛只覺得胸中憋著一股惡氣，讓他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而劉建飛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是，一股狂暴乖張的情緒正在他胸中慢慢醞釀，正在等待著爆發的時機。
說起這種暴戾的情緒，自從劉建飛吃了變異蟲後的卵後就一直潛伏在他的內心深處了。因為劉建飛修習的龍象般若功是佛門心法，講究的就是心境中正平和，剛好將暴戾的情緒壓制下去，所以平時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困擾。
然而劉建飛在那鬼域之城見到了太多血腥恐怖的場面，已經讓他的心志不如以前堅定。以龍象般若功心法中的記載來說，其實在那個時候心魔已經在劉建飛身上種下了。只不過當時劉建飛全副精神都放在如何活命上，而後又一心想著趕回營地，所以心魔暫時沒有發作而已。
不過在眼看就要到達營地，劉建飛的心志已經有些放松的時刻，他卻又遭到了身份不明這的圍攻。在再次受到血腥的場面刺激，並且就連自己都差點丟掉性命後，心魔的種子已經開始在劉建飛心中生根發芽。再加上體內本就擁有的那股屬性和變異昆蟲相似的遺種真氣，劉建飛的心魔突然爆發，將他變成一個只知道嗜血好殺的瘋子也只是時間問題。
其實每個修練內力的人，到了內功造詣高到一定程度後，都會有各自不同的心魔。對有人來說心魔是美色、有人的心魔則是權勢，甚至連對內功造詣的執著追求，也會成為修煉者的心魔。而劉建飛因為吃可變異昆蟲的蟲卵，所以心魔中殘忍暴戾的成分要更多一些。
一般來說佛門內功最講究循序漸進，心魔的的威脅會相對小一些。而且凡是內功到了一定水準的高手，畢竟經過都要經過長時間刻苦修煉，對如何對抗心魔也會更有心得。偏偏劉建飛在修煉內功的道路上一帆風順，幾乎是以坐電梯的速度提高層次的。而在這樣沒有深厚根基的情況下，在心魔來襲時就更加易受影響。
然而劉建飛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處在隨時可能變成一個殺人狂的邊緣。在擺月兌了那些敵人後，他焦急地繼續向煤礦前進，想知道自己部族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那些家伙設包圍圈的地方離營地並不遠，卡車只往前行駛了幾百米遠，劉建飛就看到了煤礦的入口。有了剛才的經驗，這次劉建飛可是學乖了。在離煤礦還有三、四十米遠時他就已經停下了卡車，隨手抓起裝填好的榴彈發射器，瞄準了黑漆漆的礦井入口。心中暗下決定要是對方敢開火的話，就毫不遲疑地對著洞口射出榴彈。
借助精神力的幫助劉建飛已經確定，看似空無一人的礦井中其實埋伏了不少手持武器的家伙。不過在這麼遠的距離上，他能感受到的也只有這麼多了。雖然要是更靠近一些的話，劉建飛還能感受得更清晰一些，也許有可能分出敵我來。但對方手里可是有槍的，只有傻瓜才會冒冒失失地靠近過去。
「你是什麼人？！」埋伏在山洞里的那些人自然早就看到了劉建飛駕駛的大卡車，就在他剛剛停車的時候，一個大嗓門已經響了起來︰「你和你的人馬上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雖然對方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但听到這個聲音的劉建飛卻露出了一絲微笑。這聲音粗獷豪放，不是賽連那個大個子又是誰來？
「是賽連？我是劉建飛啊！」對著礦井口報出了自己的身份，劉建飛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宣布道︰「我回來啦！」
「建飛，真的是你嗎？」「你總算回來啦？」「你回來了就好！」
劉建飛的話音剛落，就听到對面響起了好幾個驚喜的聲音。雖然這幾個聲音同時響起，但他還是分得出來這些聲音正是屬于林青兒等幾個女子。這讓劉建飛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暖，看來還是這些女孩子對自己的聲音更加熟悉啊！
既然雙方都弄清楚了對方的身份，劉建飛也很快駕駛著卡車駛進了營地。這煤礦的主坑道十分寬闊，以前是可以讓運煤的重型卡車直接進出的，現在停劉建飛開回來的載重卡車自然全無問題。
「外面那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剛剛從駕駛室里跳出來，劉建飛就對迎上來的族人問道︰「為什麼他們會襲擊襲擊，這些人是怎麼發現我們的營地的？」
劉建飛離開營地已經快兩個月了，見到他平安地開了一輛大卡車回來，族人們也十分高興，都微笑著圍上來想對劉建飛表示親熱。然而劉建飛卻是寒著一張臉，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也令所有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就算是賽連這樣粗線條的家伙，也看得出劉建飛此刻的心情很差，連忙收起笑容不敢吭聲了。
剛剛還挺熱鬧的礦洞里突然變得十分安靜，眾人緊張地看著滿臉寒霜的劉建飛，被他此時身上所散發的氣勢所懾，竟然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的。
「事情是這樣的。」在一片令人難堪的寂靜中，李若蘭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個充滿成熟風韻的女人畢竟和劉建飛有著肌膚之親，比其他人和他更加親密。而長期身處高位的李若蘭也比別人更加沉著，眼見現在的氣氛很是尷尬，她自然是義不容辭地第一個開口了。
「五天前這些家伙突然出現在山谷里，並且想要霸佔我們的營地。」李若蘭一開口就說出了事情的重點，而她接下來的話也是讓劉建飛更加憤怒︰「于是我們和對方自然發生了沖突，在幾次交手後雖然把他們擋在了外面，但我們也被困在這里了，同時還損失了兩個族人，另外還有四人受傷。傷員中還包括了……老酒。」
「連老酒都受傷了？！」听李若蘭說到這里，劉建飛的怒火突然爆發出來，對著賽連和高偉大聲咆哮道︰「我不是叫你們嚴密監視附近的情況嗎？為什麼會讓那麼多人模到鼻子底下來？你們究竟是干什麼吃的？！」
劉建飛的心魔早就在異種真氣的影響下，本來就已經很難控制。偏偏在此時听到的全是壞消息，什麼營地受到攻擊、族人死亡、甚至連亦師亦友的老酒都受傷了，在這些事的刺激下，他的心魔更是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此時劉建飛兩眼中全是血絲，只覺得根本無法壓制心中暴戾的念頭，只想著痛痛快快地大開殺戒，來發泄心中無法化解的戾氣。要不是龍象般若功乃是正宗佛門內功，本就有鎮定人心壓制心魔的優勢的話，恐怕此時劉建飛已經變成一個殺人狂魔了。
自從成為部族首領以來，哪怕是在被變異昆蟲圍困的那段最最艱難的日子里，劉建飛對眾人也一直是和顏悅色，從沒發過這樣大的火。在這麼一番大喝之下，所有人都又驚又怕地看著他，沒有一個人敢再開口說話了。
在一片令人難堪的安靜中，劉建飛的心卻猶如沸水一樣無法平靜。原本就在尋找發泄機會的心愈加活躍，令得他幾乎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而在劉建飛眼里，此刻圍在他身邊的眾人，無疑都是最好的殺戮目標。一個聲音開始在劉建飛的腦海中響起，不停地誘惑著他依照內心的本能行動。
「殺吧，殺吧，殺了這些人，這些人辜負了你的期望，他們全都該死！」這聲音充滿了無上的誘惑，要是換了其他人根本無法抵擋其誘惑。好在劉建飛的精神力超強，勉強還能與之對抗。在對抗的過程中劉建飛的雙手時而緊握成拳、時而卻又放松開來，從他額頭和手臂上暴出的青筋就可以知道，此時劉建飛在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要是老酒在場的話，自然可以看得出來劉建飛此時正在和心魔斗爭，也有辦法助他一臂之力，來對抗心魔的影響。偏偏老酒在和外面那些人的沖突中受傷了此時恰巧不在場，所以劉建飛也徹底失去了從外界得到幫助的可能，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來和心魔戰斗了。
「青兒，駕駛室里有藥，你和小雪去幫受傷的人處理一下！」只覺得心中的殺戮**越來越強，劉建飛守住最後一絲清明的神智，勉強下達了一條命令︰「其他人守住礦洞的入口，要不惜一切代價守住！」
听劉建飛終于開口說話了，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賽連等人帶著武器繼續監視著對方的行動，而習慣于听從劉建飛安排的林青兒和蘇靈雪則連忙去尋找需要的藥物，準備為受傷的族人處理傷口。
此時劉建飛只覺得內心深處充滿了殺戮**，恨不得立刻大開殺戒把周圍的人全部殺死。但最後一絲理智卻告訴他絕對不能這樣做，否則其後果是無論如何都承擔不起的。于是劉建飛掙扎著向礦洞深處走去，希望盡量遠離其他人，以免自己在控制不住時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
而李若蘭和安娜這兩個和劉建飛有過親密關系的女人，則敏感地察覺到他和平時有所不同。眼看著劉建飛腳步急促地向礦洞深出走去，兩人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色，也緊隨其後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