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得像沉積多年的墨汁,惟獨那輪冷月,看起來雖然有些朦朧,但還是勉強的維持那一抹亮色。沒有星光,夜風吹過的時候,依稀可以听見月亮纏綿悱惻的嗚咽,似乎是眼淚滑落下來的聲音。濃霧依未消散,天地間的一切都被霧掩住了,只剩那些被炮火點燃房屋上的熊熊大火,連濃霧也蓋不住它們鮮紅的顏色,遠遠看去,那些火焰就象在空中飛舞一樣,在茫茫的霧中翻騰旋轉著,迷茫著……
流星推開了一扇窗戶,濃稠的霧氣立刻如流水般滲透了進來,把房間里的一切弄得濕瘩瘩的。
「這些生活在風之城里陽光的寵兒,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神賜給他們的光芒,不過這種天氣應該是妖最喜歡的吧……」流星望著窗外吶吶的自言自語,「如果還能打贏這場戰爭,我相信神還在眷顧這個世界。」
「即使沐浴著陽光,妖也只會感受滿身的痛苦,他常說我們這些陽光的寵兒,永遠不會明白在黑暗中掙扎求存的艱辛,不過我覺得妖這家伙遠比大多數陽光的寵兒都生活的逍遙自在。」浩然悠閑的玩弄著酒杯。
「這杯酒就獻給那些生活在黑暗里卻依然渴望陽光的生物吧。」浩然舉杯一飲而盡。
「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听不懂?」蒂娜好奇的湊了過來。
「知道的越多,並不是一件好事,智慧往往會和煩惱聯系在一起,過分的好奇只會讓自己處于危險的環境,甚至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災難,人不應該去了解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流星溫柔地撫模著蒂娜的頭發。
蒂娜本想拒絕,可想了想又放棄了。
「你說妖會不會逃出那個囚牢?」戀戀風情擔憂的問道,同時不滿的瞪了一眼出賣妖的午夜幽魂,而午夜幽魂卻故意裝做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
「妖是個向往自由不受約束卻又在固執著尋找簡單平凡生活的矛盾混合體,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困住妖的,除非他自己不想出來。」流星凝視著窗外,原本剛毅堅硬的面部線條卻突然變得出奇的柔和。
憂傷的氣氛在眾人之間開始傳染,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走了,我們該去執行天使拉斐兒交給我們的任務了,教皇屹立寒風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日月酒仙好心的提醒道。
趁著連續幾天的大霧,魔界軍隊伺機發起了強攻。幾天下來,風之城的守軍傷亡慘重,不少魔界的黑暗生物紛紛乘亂混入城中,天使拉斐兒擔心神殿的安危,于是調派特別行動組前往守衛。
我探頭探腦的從密道里伸出腦袋來張望著四周,真是萬幸!城里一片灰蒙蒙的大霧,憑著我超人的眼力才勉強看清出口並沒有守衛多少士兵。
「做了那麼多的好事,看來連老天都為我感動了,哎!我就是那麼仁慈善良,也許連上帝也會感到自愧不如吧!」話音剛落,巨大的閃電我的頭頂劃過,在不遠處炸起了一連串電火花,嚇得我連滾帶爬的縮回了密道。
「哎!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用得著那麼認真嘛,真是的!」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雨絲,連難得的月光也消失不見。雨水洗去了士兵盔甲上的血跡,散發出原本的錚亮,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殺氣,讓這一切變的更加真實殘酷。
在伊比利斯將軍的官邸里
「怎麼回事?居然搞出這麼大的動作,帶著一大幫人越獄,還真虧他想的出來,難道他真以為拉斐爾有那麼弱智,會猜不出我們下步的行動嗎?」伊比利斯將軍抱怨的說道。
「人家的專業是財迷,又不是職業殺手,還是將就點吧,希望接下來的計劃一切順利。」波丹伯爵則氣定神閑的欣賞著牆上的畫像,絲毫沒有伊比利斯將軍的煩躁不安。
「再過四個小時,應該是魔界發起總攻的時間了吧,我們也該去準備一下了,希望我們制造的混亂能讓妖混進拉斐爾的宮殿,如果這次失敗,那我們不知道又要等待多少年了。」
「會成功的,拉斐爾在我們的土地上得意了那麼久,也該叫他付出點代價了。」波丹伯爵的聲音中帶著異常的決心,雖然神情依然平靜,但仔細看去,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似乎連心都開始顫抖。
魔界終于發起積蓄已久的總攻,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巨石雨點般傾瀉在風之城內,城外是猶如潮水般一波高過一波的喊殺聲,長著雙翼的魔族士兵蝙蝠般盤旋在空中與翼人展開浴血的拼殺。四周的高塔上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將一團團白光射向遙遠的黑暗,聖域的士兵們拼死的奮起反擊。
潛伏在黑暗中的無數士兵從城中各個角落涌了出來,沒多久,風之城內燃起了此起彼伏的大火,將天際燒得一片通紅。殺或者被殺,其間沒有選擇,生命在戰爭中變的比螞蟻還要卑微,雖然聖域的傷亡慘重,但魔界的傷亡更大,無數生物喪失了生命,除了死亡誰也沒有獲得什麼。
戰亂中,我順利的混進了城主宮殿,然而誰也不知道有多少黑暗生物為了這次機會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同樣也不知道有多少陽光的寵兒因此而成了無辜的炮灰。其實為爭奪生存權利的戰爭只有勝負,並沒有正義和邪惡之分,人們總是學不會如何平等相處,即使有人願意,卻總有人拒絕。
城主宮殿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魔法傳送門,流轉著七彩的光芒。穿過魔法陣是一個奇特的空間,懸浮在星空的平台龐大到無法想象,在遙遠的盡頭聳立著一座神聖莊嚴的殿堂,周圍環繞著淡淡的白色光芒。
「大家好,讓你們久等了。」一個好听的中性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了起來,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曾經帶給他們那麼多的快樂,可惜現在所有人最不願意听見的聲音。
我緩緩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微笑著看著面前那一排人。
浩然以及黑暗四人組他們目瞪口呆的望著我,似乎突然間陷入了夢境,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而教皇屹立寒風陰冷著臉,揮揮手,黃道十二宮悄無聲息的圍繞在我四周。
「你來干什麼?」還是午夜幽魂打破了沉默。
「閑著無聊,我來這里散散心。」
「白痴才會相信你的話。」
「所以我認為你會相信啊。」
「……」
立刻話題偏離了原來的目標,成了一場毫無意義的口水戰,按照慣例流星只好站出來阻止。
「為什麼你會來這里?」流星重復著午夜幽魂的問話,突然間他似乎老了許多,本以魁梧提拔的身軀也仿佛有些佝僂。
「當你在路上遇見人和狼在生死搏斗,你會選擇幫誰呢?因為你是人類,當然選擇幫人了,可我是狼,只能選擇幫狼了,道理就這麼簡單,難道你們總不會想不明白吧?」我一如既往的微笑著,那笑容是那麼的陌生。
「可這只是一個游戲啊,你就忍心和我們反目成仇嗎?難道就不能選擇和我們並肩做戰,維護這里的和平呢?」臉上依然是那片冰霜,可是戀戀風情感覺到心中似乎什麼東西開始破碎。
「雖然是在游戲里,但卻觸及了我的信仰,很抱歉我無法違背我的原則,想來你們也是一樣……今天我如果選擇投靠光明,而背叛黑暗,那現實中也會如此,而我怎麼忍心向我的同類下手呢?」
「那你可以選擇袖手旁觀的啊。」
「來不及了,我已經陷進去了,現在不可能再逃避了。」我走到戀戀風情面前,輕輕用手指撫模著她的臉頰。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但卻讓戀戀風情開始崩潰,顫抖的手指甚至無法握住長刀。
「黑暗並不是邪惡,光明也並不一定是正義,像我們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本來就沒有資格去要求什麼,可是我們也需要生存啊,你們這些陽光的寵兒已經統治了一切,卻連最後一塊土地都不願留給我們。」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里被黑暗生物佔領,那風之城里的無辜人類和精靈他們,又該如何呢?難道你能保證他們不被殺死嗎?」浩然本以吊兒郎當的笑容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傷感。
「的確,我不能保證什麼。」我苦笑著,「對不起,我只能說這個了。」
「放棄好嗎?我們一起都退出這個任務,無論這場戰爭結局如何,我們依然還是朋友。」流星凝視著我,那眼楮中有太多的東西。那一瞬間,流星和浩然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相似,就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嗎?
「很多事都由不得我們選擇,但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心,這次可以逃避,可下次呢,難道又能選擇逃避嗎?」我搖搖頭,笑容中充滿了枯澀和無奈。
死一般的沉寂,誰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上天總是那麼不公平,與其抱怨,不如想著如何活下去,為了生存隨便使用什麼樣的手段都可以,生存並沒有正義和邪惡的區分。」我的笑容隱沒在嘴角,輕聲的嘆了口氣,「今天我只是做為黑暗的一方,為生存而進行一次努力。」
「終究還是無法避免我們刀劍相對,光明和黑暗終歸不能並存啊!天使拉斐爾大人早就預料到這一點,于是給了我這些。」教皇屹立寒風緩緩月兌去了身上的神袍,露出了潔白無暇的「天使聯盟」光明套裝。
「米迦勒的光明神劍,拉斐爾的神聖鎧甲,加百列的先知頭盔,沙利——長的號角聲和虔誠的祈禱聲,眼前似乎有無數個教徒僧侶匍匐在神殿腳下,向他們侍奉多年的神明述說著那永世不變的忠誠和景仰。時間在一瞬間停止下來,恍惚中,已穿梭千年。
眾人從久久的震撼中清醒過來,試探著走進神殿,然而一股未名的力量阻擋了他們前進的步伐,惟獨流星毫無阻礙的穿越了結界。
班駁陳舊的台階寬大而又漫長,盡頭是一座巨大的菱形祭壇,隨著流星將血魂火珠放入祭壇頂部的小孔,無數道七彩光芒從天而降,匯集在祭壇中間,凝聚成一道黑色光芒直沖天際。
狂風開始呼嘯,懸浮在星空的無盡平台劇烈的顫抖起來,本以光滑平整的地面出現了蜿蜒曲折的龜裂,並慢慢擴大。這里快要塌了,流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處境,發足向遠處的傳送門狂奔而去。
星空中出現了兩只龐大無匹的黃綠色眼楮,低沉雄厚的聲音在天地間咆哮著,整個空間都是他巨大的回音︰「我是魔神所羅門王,感謝您解開封印,讓我找回了失去多年的力量。作為回報,我將給于您黑暗魔界最強的套裝魔王神力,並將你晉職為黑暗龍騎士。」
流星終于獲得了黑暗套裝魔王神力,晉職為黑暗龍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