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的話,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照亮了陸良早已昏暗一片的心扉。
「灼弟,快說說,那些黃毛鬼留下了什麼東西?!」陸良拉住陸灼,滿臉堆笑。
陸灼指了指王開道︰「就是那些咬王開的狗呀。那些狗,好生厲害,我曾經把家里那條最善斗的黑狗牽出來,結果不出一個回合就被那狗活活咬死。」
「你說黃毛鬼留下的東西,指的就是那狼犬?」陸良不由得再次失望。
「狼犬,這個名字倒是貼切,二哥,好文采,你這麼一說,想想那些狗長得還真的像狼。」陸灼咂吧了一下嘴道。
看著眼前陸灼一提起狼犬就心馳神往的樣子,陸良心底突然一抖。蘇州的狗,都是瘦小的草狗,這種狗,沒有一點威風只會瞎叫,若是弄來一只狼犬來養,豈不是很架勢,再說以後就是打架,也有個幫手不是。
想到這里,陸良問石頭道︰「石頭,你剛才說這雙龍寺里有狗,我在這里住了這麼多天,怎麼一只也沒有看過呀?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听過狗叫。」
楊石頭嘿嘿一陣壞笑︰「少爺,你忘了?當初你和我兩個人翻牆進寺偷東西被了凡放狗咬得灰頭土臉,然後鄭光少爺出了主意,你們幾個人趁著晚上把那幾條狗放藥藥死了。」
「都藥死了?!mygod!」陸良驚呼一聲,在這一撥一撥的起起伏伏的打擊中,快要瘋掉了!
「什麼賣糕的?少爺,那天你藥死狗用的不是糕,是饅頭。」楊石頭在一旁打岔道。
「二哥,你是不是想養一條那樣的狗呀?」陸灼看到陸良如此表情,悻悻地靠了過來。
「想。可被我藥死了,哪里去養?!」陸良嘆了口氣,抬腳走向了山門。
陸灼小跑著跟上,道︰「二哥,雖然了凡這雙龍寺里沒有這狼犬了,但是我還知道什麼地方有一條。」
「哪里,快說!」陸良大喜。
陸灼道︰「二哥,我告訴你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別說一個,一百個都行!」小屁孩就是磨嘰。
「你要是養了這條狗,須得允許我耍玩耍玩,這條件,你答應不?」陸灼昂著小腦袋道。
「依你!一發依你!」陸良不耐煩道。
陸良見陸良答應了他的條件,這才說出了那惟一存活下來的狼犬的下落︰「二哥,當初了凡和尚養的那幾條狗中,有條母狗下過一窩崽子,生了三條,到最後只活下來了最小的一條,後來李莊的財主李大胡子到雙龍寺里上香,看到那狗不錯,就多施舍給了了凡一些錢財把那小狗帶回去了,至今還養在家中。」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當然知道了,李大胡子的兒子和我打架,就牽著那條狗把我攆了一回。」陸灼巴巴地道。
陸良點了點頭,哈哈大笑,沖著山門一擺手︰「石頭,王開,咱們先進去把家搬了,然後問那李大胡子要狗去。」
「好 !」楊石頭和王開這兩個跟屁蟲齊聲吶喊,沖進了雙龍寺。
一陣雞飛狗跳,稀里光當,幾個人差點沒把雙龍寺給拆了。
了凡帶著一幫和尚站在廂房外面,看著一幫人螞蟻搬家一般出出進進,那廂房窗戶、門被弄得沒有一處不響,可把他心疼得夠嗆。
沒有人比了凡更希望陸良從這里搬出去,這一段時間來,老和尚就根本沒睡過一頓安穩覺,不是擔心陸良一把火把他的寺廟給燒了,就是擔心那兩片山門被拆了,無數次他半夜听到了動靜光著膀子跑出來卻發現是虛驚一場。這幾日,老和尚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先前比起來積弱了不少,若是這鬼見愁呆著不走,不到年底他就可以見佛祖了。
方才听陸良說要搬走,了凡這叫一個高興,心里樂得都快開花了,臉上還要裝出一幅挽留的樣子。但一見到陸良等人搬個家大有拆屋子的架勢,老和尚的臉就白了。
陸良讓陸灼和楊忠帶著母親先行,然後自己和王開留下來搬運行李。
但是東西太多了,三個人根本無法一次搬運得了。
「了凡,我給你借輛車子行不?」陸良走到了凡老和尚跟前,微笑著說道。
了凡雖然被陸良笑得直打哆嗦,但是可不肯把寺里的大車借給陸良。那大車,可是一兩銀子買來的,陸良這種人,肯定是那種借了東西不還的主,若是借給他,那是肉包子打狗有來無回。
「不是老衲不借給你們,那車子需用騾馬來駕,今日寺里的那馬被小徒牽出去購買糧食去了,沒了馬,那車你們也趕不動呀。」
「少爺,別听他的,這老和尚肯定是怕我們借了車不還他才找的借口。」了凡的心思,哪里能逃得出楊石頭的慧眼。
「少爺,沒得騾馬那車子也能走!有我這兩只手臂在,賽過一匹騾馬!」王開對了凡也沒有好印象,對著陸良亮出了他的兩條水牛腿一般的胳膊。
陸良本來沒打算不還了凡車子,但是見老和尚如此吝嗇,不由得心生幾分怒火,也便打定了主意非得把老和尚這車子訛走不可。
陸良奸笑了一聲,道︰「了凡,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也罷,沒有騾馬,我有王開,王開,駕車!」
「遵命,少爺!」王開可不在意陸良把他和騾馬並列,只要陸良吩咐一聲,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的事他也干得來。
一行人來到寺後,果然見車棚里有一輛大車停在里面。這大車,著實是好,轅轡齊全,車身皆是用槐木打成,光亮結實,拉上了幾千斤的貨,那是絕對不在話下,不過這樣的一輛車,本身就十分的沉重,若是放上了貨物,不用騾馬拉拽很難移動得了。
王開走到那車之中,伸出鐵爪一般的雙手握住車轅,叫了一聲︰「起!」
那車竟然被他舉離地面一尺有余,看得站在一旁的了凡直乍舌頭。
「了凡,看見了吧,沒有騾馬,我們也能走。」陸良拍了拍了凡的肩膀,哈哈大笑。
陸良和石頭把行李一股腦地放在了車上,然後王開抓著大車,一路狂奔沖出了山門,只留下了凡帶著一幫小和尚捶胸頓足,大聲叫苦。
一路上,陸良對王開那一身蠻力驚訝異常,從雙龍寺到桃花塢,一路上高高低低磕磕絆絆,那大車竟如履平地,這分力氣,即便是那個上古時期被稱為猛將中的猛將的「惡來」,也怕不能與之相比呀。
大車到了桃花塢,停在了院子門口,王開放下車,除了臉上帶汗,粗氣都不喘一口,把楊石頭眼都看直了。
先前到來的楊忠和陸灼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眾人一齊上陣,不多時便把車上的東西搬運完畢。
「良兒呀,我們總算是有個家了!」楊氏站在庭院之中,看著周圍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感慨萬千,禁不住老淚縱橫。
「娘,今日搬家,是件高興的事,莫要哭啼。」陸良看到母親掛淚,也是心酸不已。
「老夫人,少爺說得沒錯,今天我們搬了新家,家里又多了王開,是好事,哭泣做甚。我去做飯,石頭去打些酒來,今日晚上,我們且聚上一聚,慶賀這喬遷之喜。」楊忠的話,讓楊氏破涕為笑。
「就依忠叔之言,今晚大家吃飽喝足,然後我們幾個去干一件大事。」陸良抬頭看著天,笑得詭秘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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