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西閶門。蘇州城的幾個城門,唯有西門閶門最為繁盛,這個城門,為吳王闔閭所立,《吳越春秋》雲︰「城里昌(閶)門者,象天通閶闔風也。」意思就是建了這個門,是為了討個彩頭。
在那個時候,閶門又叫破楚門,當初吳伐楚,從此門出,後大勝之,故以此命名。陸良的老祖先,就是那個晉朝的「二陸」之一的大名鼎鼎的陸機,就在《吳越記》里寫道︰「吳越自有始,請從閶門起。」可以說,閶門是蘇州的象征,明朝建立後,經過了一些年的發展,閶門成為整個蘇州府最發達的地方,成為吳地乃至整個中原地區的一個貨物集散地。
人多了,錢多了,貨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多,自然,享受也就多了。
閶門外有河,名胭脂河,河畔一眼望過去,不是酒館茶樓戲台,就是青樓賣笑之處,青衫短衣,皓首烏發,西方之人皆雲集與此。
閶門上,有樓三間,甚宏壯,站在樓上往西看,閶門繁華盡收眼底。因為寫寒山寺而出名的那個張繼,就曾經寫過一首關于閶門的詩,詩是這麼寫的︰「耕夫古募逐樓船,春草青青萬頃田,試上吳門看郡郭,清明幾處有炊煙。」
詩里的吳門,指的就是閶門。站在這高門之上,登高遠眺,寫寫詩,看看美女,扮個高雅,蘇州人樂此不疲。
這日秋和景明,陽光普照,是個好天氣。閶門外老早就人群熙攘,各地的商販絡繹不絕,也有一些書生文人留戀其間,胭脂河上,烏篷白帆,往來穿梭,大多都是些貨船,偶爾又幾艘掛著彩幔的,除了一些達官貴人帶著小妾尋樂就是妓女在船上尋客。這些女人,大多色藝雙絕,泛舟河上,那些浪蕩子抓模不著,也就省卻了不是好麻煩,若是有意的,便站在岸邊招呼一聲,自有船來度你,上得傳來,便在那鋪著厚被錦紗的船艙之中做好事,水天一色,玉人美景,可為一大享受。
早上**點的時候,是閶門剛剛開始熱鬧的時候,大路之上,都是些行人,兩旁多時些攤販。突然,原本平靜走動的行人,紛紛騷動起來,一些原本站在路中恣意說笑的人,則沒命地朝路的兩旁跑去,一些膽小的徑直鑽進了旁邊的酒肆店面之中,惹得很多人暗暗叫奇。
「王兄,如此匆忙,所為何事?」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拉住了另外一個書生。
那書生上氣不接下氣道︰「趕緊跑!鬼見愁來了!就在三里之外!」
「鬼見愁!?已經多日不見,為何今日出現!苦也!」問話的這書生長嘆一聲,收拾起東西,跟著人群後頭沒命地跑了出去。
「吳有三物使人瘦,美妓米酒鬼見愁。伙計們,把店門關上,等那鬼見愁過去,再開張。」一家小酒館的老板搖了搖頭,吩咐手下把店門關上。
店里有南來北往的客人不知道他說得那前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便把那老板叫過來詢問。
老板免不了長嘆了一口氣,細細說給這些外地客听︰「客官,咱蘇州有三樣可以讓人形容消瘦,用你們讀書人的話說,就是衣帶漸寬,這三樣東西,頭一樣是美妓,這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往胭脂河上的那些小娘們的肚皮上一趴,過個十天半月,保準你骨瘦如柴,這第二樣東西,乃是上好的米酒,飲了此物,你便不愛世俗飯菜,幾日下來,也能讓你掉膘消瘦。」
客人听了都點頭稱是,便問老板︰「這第三樣鬼見愁倒是何物?」
那老板再次嘆氣,道︰「三物中,唯此物最厲害!這鬼見愁,乃是蘇州城吳中四惡之首的陸家二公子,你若是踫見他,趕緊躲避,不然保準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這麼厲害?」
「那是自然!不信,你可去試試!」
老板說完,店里禁不住轟堂大笑。
陸良可不知道老板說得什麼吳中三物使人瘦,他現在正站在路上撓著腦袋發呆呢。
本來第一次進城,就想瞧個熱鬧,哪里知道這麼一路過來,凡是他經過的地方,那是秋風掃落葉眨眼的功夫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跑了個沒影,簡直就是雁過拔毛呀!
原先陸良還以為是這些人有什麼事情要辦,但是反復幾次下來,陸良就知道問題出在自己的身上。
「石頭,這些人怎麼如此怕我?」陸良轉臉問楊石頭道。
楊石頭勾頭切齒,一陣壞笑︰「少爺,這樣的反應還算是正常,想當年,你去吳縣衙門的時候,那吳縣知縣鄭軾不也嚇得不敢升堂?」
「嚇得鄭軾不敢升堂!?不會吧,我哪有這麼厲害!」陸良睜大了雙眼。
石頭模著抱在懷里的狗崽子,笑道︰「少爺,這蘇州城就是你的天下,你閉著眼楮往里走都不會踫著人。」
陸良看著剛才還熙熙攘攘現在卻空無一人的大道,不由得苦笑了兩聲,帶著石頭和王開往城門這里走來。
到了城門之下,見那閶門之上,三間門樓,很是雄壯,陸良不由得喝了一聲彩,不由得想起了日前胡亂讀到的一首詩,便搖頭晃腦地誦了出來︰
「閶門四望郁蒼蒼,始知州雄土俗強。
十萬夫家供課稅,五千子弟守封疆。
閶閭城碧鋪秋草,鳥鵲橋紅帶夕陽。
處處樓前飄管吹,家家門外泊舟航。
雲埋虎寺山藏色,月耀娃宮水放光。
曾賞錢唐嫌茂苑,今來未敢苦夸張。」
此詩為白居易在蘇州做官時所做,此情此景,誦讀出來,倒是讓陸良感慨萬千。
「處處樓前飄管吹,家家門外泊舟航。白公此詩,能誦者少,今日遇見公子吟誦,讓人浮想聯翩,公子高才,唐某佩服!」陸良正陶醉在白居易的詩意中不能自拔呢,突然從城門旁邊走出一人,一邊大笑,一邊對陸良施了一禮。
一路上所遇眾人都是唯陸良躲避不已,這個人卻主動靠過來,不免讓陸良對他分外感興趣。
這個人,身高約有一米八,稍微比陸良矮一點,身著一洗青色長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年紀不大,和陸良相仿,約有十七八歲,儀表堂堂,氣宇不凡,手持紙扇,唇紅齒白,倒是個玉樹臨風勝潘安的美少年。
「娘的,我這家伙竟然比我還帥!」陸良看著眼前這人,暗自罵了一句。
陸良雖然是蘇州城聞名的浪蕩子,但是生得也是人高馬大,英俊瀟灑,這麼多天以來,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比自己帥的人物,就算是一表人才的鄭光、袁方和張靈,和陸良相比起來也是差了好幾個檔次,本來對自己的外貌可是自信滿滿,但見到眼前的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歲數的少年,陸良當機感到自己受到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哪里哪里,不過是前人詩句,隨口吟玩而已。」陸良雖然心里恨不得找把剪刀撲上去把這少年的俊美臉皮給 嚓了,但是出于禮貌還是還了一禮。
這個舉動,讓旁邊的楊石頭差點吐血身亡。
少爺什麼時候如此懂得禮節了!?要是換成往日,有人說他高才,那人肯定會被扒光了衣服扔進胭脂河里去!今日卻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和人家還起禮來了!
那少年對著陸良微微一笑,道︰「兄長請了,唐某前去拜師,無法和兄長長談,日後若是相遇,定討教一二。」
說罷,這少年飄然而去。
「這少年,是個人物。」看著那唐姓少年的背影,陸良感嘆道。
一句話還沒感嘆完,就听見從身後爆出了炸雷一般的聲響︰「大哥!你怎麼在這里!我們正想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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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得出來,這個唐姓少年是WHO嗎?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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