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為何物,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鄭光、袁方這些浪蕩子,書讀得不多,自然就更無從所知。
「大哥,此物聞所未聞,實不知。」鄭光撓了撓頭,笑了起來。
「讓你多讀書,你偏不听,書讀得不多,自然無從所知。」鄭軾在一邊看著自己的兒子,狠狠地給了鄭光一巴掌,直搖頭。
「老爹,你知曉?」鄭光挨了一巴掌,反而笑了起來。
「我自然知道。」鄭軾捋了捋胡須,晃了晃腦袋,開始掉書袋︰「虺者,蛇也。《字匯》中有雲︰‘虺,蛇屬,細頸大頭,色如綬文,大者長七八尺。’,《廣雅》又載︰‘虺, 也。’,《楚辭•天問》有句︰‘雄虺九手’……」
鄭軾果然是個讀書人,書讀了不少,倒也說得頭頭是道。
「我當是何物,說來說去,竟是條長蟲!」鄭光晃了晃腦袋,大為失望。
「少爺,這虺,真的是長蟲?」站在一邊的石頭怯怯地問道。
一幫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陸良身上。陸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鄭叔說得沒錯,這虺,是一種毒蛇,卻不又不是一般的毒蛇。蛇中,種類數以千計,唯虺最奇。此蛇屬土,性陰,喜地氣,故地脈結穴之處,時有此物。」
「大哥,你的意思是說,虺蛇喜藏于枯冢之中?」在一幫人中,張靈膽子最小,听到陸良這話,又轉身看了看床上的賈長頭的那具死相極為難看的尸體,不由得臉色驟變。
「然也。」陸良點了點頭,然後徐徐說道︰「虺蛇喜地氣,不過也不是一般的墳墓就能容得下它。」
「大哥,你剛才不是說地脈結穴之處,就能看到此物嗎?為何又言尋常墳墓容它不下?」袁方是越听越糊涂。
陸良干脆從旁邊拽過來一把椅子,坐下來道︰「你們听我細細說來便是。這天下的墳墓,都講風水,是也不是。」
「當然,不講風水,如何土埋!」鄭軾等人齊齊點頭。
陸良笑了笑,道︰「有錢人家,往往請來名師,仔細堪輿,尋找到風水好的地方,便埋入骨骸,便有吉穴之稱。若是那窮苦人家,身無立錐之地,死了便只能尋一草崗淺淺埋葬,即便是又兩畝薄田的人家,頂多也就弄了一副‘狗踫頭’的棺材找個空地埋了了事。」
「如此一來,便會有逝者被埋入那凶地。凶地者,凶煞之地也。或奇蹤異跡,陰暗殊常,或有砂水飛走,或有殺氣錯雜,或有曜氣奔竄,或有積怨厲劫,死人若是葬在這樣的地界,不但無法入土未安,反而會生出很多異變來。」
「我方才說虺蛇喜歡墓冢,指的不是尋常的墓冢。」
陸良說完這些話,看了看那片被放置在桌子上的腥臭無比的碎布,欲言又止。
「賢佷,你的意思是,這虺蛇喜歡的盡是些凶煞之地?」袁善單手按刀,聲音有些發抖。
要論膽識,全吳郡袁善也是說得著的人,平常捉拿盜匪,鋤奸犁惡,他袁善從來沒有扎過眼楮,可听陸良這話進盡是些墳冢之事,他就有些心里打鼓了。
「袁叔大智!這虺蛇還真的就喜歡藏身凶煞之地。郭璞在《葬經》中就說過;‘葬者乘生氣也’,意思很明白,就是埋葬死者,求的就是涵養之氣。不過天地萬物,有正就有邪。所謂的生氣,便是滋生萬物之氣,在地則生草木鳥獸魚蟲,在天則周流六虛。氣蓄地內曰氣,氣顯于外叫形……」
「等一下,大哥,我怎麼听得有些糊涂,你說的這氣,雖有些玄妙,可我听得懂七八分,可這氣還有什麼蓄內顯外的嗎?」張靈的話,讓包括鄭光在內的人,都齊齊點頭稱是。
陸良道︰「這個很簡單,氣也不是虛幻之物,也必須有載體。若是潛伏在地下,那我們平常人看不見。可那些風水先生是如何看見的你們知道嗎?」
「風水先生都不是開了天眼嗎?」袁善問道。
「屁的天眼!那都是瞎話。風水先生之所以能夠看見,那時因為他們有辦法看到氣的形。」陸良哈哈大笑。
「氣的形?」眾人都听不明白。
「氣在地下運行,地上自然有所變現,山脈、流水,便是氣的行,要觀氣,只需要查看山水的動向就行了。」陸良的話,讓眾人紛紛稱是。
「山有八氣︰運動不息,謂之行氣;帶褥余繞,謂之余氣;左右豐隆,謂之曜氣;無吉成形,謂之吉氣;平面生窩,謂之善氣;剛暴頑愚,謂之暴氣;急斬直削,謂之殺氣;星面不成,形體不整,或被風吹水劫者,謂之死氣。」
「八氣當中,前五氣為吉,若是葬在有這五氣的地方,便是吉穴,後三氣為凶,若是葬在其中,便是凶穴。虺蛇喜歡的,便是後三氣。」陸良說得口干舌燥,眾人听得津津有味。
「大哥,你說的那尸虺又是何物?」鄭光巴巴地問道。
陸良匝吧了一下嘴,道︰「二弟這話問得好!虺蛇喜歡凶氣,而三凶氣之中,暴氣、殺氣中生的虺蛇雖然毒惡,卻一般不會鬧出亂子。因為這兩種蛇,雖然喜吞吐這兩種凶氣,但絕不會進而棺木。只有後一種在死地中的虺蛇,才算得上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一種蛇!」
一幫人被陸良的語調嚇得不輕,張靈結結巴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那死地之中虺蛇和尸骨同眠!?」
陸良揚了揚眉頭,道︰「然也。八氣之中,死氣最凶。要知道,一塊風水吉地極為難得,而死地就更難得了,這種地要麼環境惡劣人跡罕至,要麼白山黑水地形凶惡,所以一般人不會把家人葬在那里,因此幾率更低。所以死穴少之又少,如果真的有人把家人葬在死地之中,那就要遭殃了。死者不得安靜,死者的家人也會厄運連連。而死穴周圍如果恰好又有虺蛇,那就更不妙。這種蛇會進入墓穴,以死者為食,吞吐死氣,漸漸全身變白,雙目消去,便是神鬼,都要讓它三分。」
陸良說了半天,眾人算是徹底听明白了。
「這尸虺,還真的厲害!」袁善听得額頭直冒冷汗。
「袁叔,我說的這虺,還不是尸虺。」陸良苦笑了一聲。
「這還不是尸虺!?都神鬼皆怕了還不是尸虺!?」袁善瞠目結舌。
「我剛才說得,只是白虺,不是尸虺。」陸良搖了搖頭。
「那白虺和尸虺,有何不同?」鄭軾問道。
「很簡單,尸虺一定是白虺,但是白虺卻不一定是尸虺。」陸良站起來,走到窗戶旁邊,伸了伸懶腰,這才轉身道︰「說得簡單一些,尸虺這種東西,是一種邪門千倍、惡毒千倍的白虺!這種東西,百年一遇,這一次,竟然偏偏在我們吳郡出現了,這下子,吳郡怕是有麻煩了。」
陸良最後的這句話,讓鄭軾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兩股戰戰,面色如土。
大家都明白,這一次,算是遇到狠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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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和同學吃了頓飯,傳得晚了,大家抱歉。
看了一下評論區,有大大特意還查了虺的資料,呵呵,很詳細,真是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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