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鄭坤一向對小姐口諭奉若聖旨,聞言後便大步上前,他可不管安衙內是什麼安知縣的公子,小姐有吩咐,對方便是皇帝老兒也不能放過了,「兀那小衙內,伸頭來吃爺爺一扭,等爺爺自已動手你卻有得苦吃……」
驀地,高寵橫身擋在了鄭坤面前,鄭坤卻不將他放在眼中,伸手一拔……高寵則舉臂格擋,‘砰’的一聲。
「咦……這白臉小漢子有幾分蠻力?可敢與鄭坤走兩趟拳腳?」鄭坤一拔之下反給高寵格退了小半步,他不由大訝,高寵心中也是一驚,這精猛大漢果不是虛有其表,只須伸手一格便試出了他的斤兩,真當不俗。
鄭坤猛然間一拳就揮了出來,呼的一聲砸向高寵面目,高寵存心要掂他的斤兩,修長手掌一張,也發力推出,拳掌瞬間交于一處,再次發出砰然響動,這遭兩個人卻是各退了一個大步,高寵沉聲道︰「好道力!」
「呃,你這白臉小漢子也不差,俺今日沒帶稱手兵刃來,改日再與你戰,你且讓開,俺先扭了他的頭。」
鄭玉真望著高寵也現出驚容,她自知鄭坤神力無敵,手中一桿大鐵棒,砸遍河間無對手,不想今日踫上相捋的高手,以前倒也曾見過這個高寵,他不就是樂壽縣衙的都頭嗎?「……高寵,此事與你無干,休管!」
鄧懷這時附在安敬耳側低語了兩句,衙內只微微頜首,原來這‘小潑婦’是鄭仕元的七閨女,難怪她剛才說什麼‘舅舅’‘外甥’之類的話,這刻和腦子里一些零星的記憶碎片結合起來,安敬才隱隱有了與她似曾相似的感覺,但對她的身份也不懼怕,如今鄭仕元也對自已瓜目相看,難道還能因為這點小事惱了我安文恭?
真便惱了又如何?只說明他鄭仕元無有容人之量罷了,想想之前他肯听自已諫言,當不是無胸襟見識的小氣之人,只是他這般縱容子女府從橫行城府,卻未必是好事,大該這年頭的世族豪門都拿百姓不當回事吧。
「哦……原來是舅父家的七小姐,為兄前些時受傷丟了記憶,倒不識得你了,不過……你這般待為兄,舅父若是知曉,怕也容不得你吧?」安敬吃準了這鄭玉真在外界胡鬧定也瞞著她的父親,不然一個女兒家這般瞎折騰,鄭仕元的知府顏面又如何保存?果然,鄭玉真聞言一怔,氣惱的道︰「早便知你是無膽的家伙!」
「我有膽無膽,也不關七妹的閑事,須知這位公孫大朗實乃為兄知交好友,你帶人尋他的麻煩為兄豈能袖手不理?還有你這個府從,端的無禮,目中哪有朝廷法度?人頭可是隨便能扭的?我倒要找舅父評評理去。」
听他說要去找父親,鄭玉真就是一慌,那鄭坤也听的明白,怒目圓睜著卻也不敢上前了,「兀那衙內,卻只會告狀,恁的象個婆娘……」他又轉回了頭朝鄭玉真道︰「小姐,這便如何是好?給老爺知曉怕要吃板子了。」
鄭玉真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眼安敬,心下卻也奇怪,這個腌貨如今真的有膽兒了?父親這些日子便也夸他,在嘯風口如何如何,又于前幾日獻計讓高太尉吃了癟,現在看來他還真有些聰明了?似和以前不同了。
「姓安的,哪個是你七妹?恬不知恥的小白臉,本小姐卻不認得你,你便救了皇後又如何?須知你父親安貞不過是個小小縣令,若無我爹爹提攜,你安氏父子又算得什麼?如今卻在小姐我面前耀武揚威,呸……」
眾皆愕然,這小女人的話也夠叫人沒面子的,安敬本來從容帶笑的俊臉也變的陰沉下來,不客氣的回敬道︰「我只道你出身名家必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原來你比市井潑野村婦更不堪入目,這遭算看走了眼,知府大人有你這等一個腌閨女,也不知是幾輩子造的孽,真真是惡心全河間府的老百姓,鄧懷,痰盂侍候,本衙內面對這等令人作嘔的潑貨難免腸胃鬧騰,只怕是要吐了……」他這話明嘲明諷,周圍幾個人差點笑了。
鄭玉真何曾受過這等嘲弄,只氣的杏眼翻白,胸都快炸了,那珠淚就忍不住奪眶而出了,「你……你……」
她手指著安敬,氣的都說不出話了,安敬卻卻懶得的看她,頭扭至一邊,朝公孫等人一笑,手卻朝鄭玉真擺了擺,「……小潑婦趕緊滾去,別等本衙內嘔了一桌子,白白糟塌了這些酒菜……這輩子誰娶了你,算是家蒙不幸了……」當真是半點情面不給留,其實安敬身左的高鶯美也看這個鄭玉真不順眼,美眸中迸射冷芒。
那鄭坤眼見小姐氣的面色青黑,淚溢了一臉,不由暴叫一聲,「你這狗衙內,安敢欺侮我家小姐,拿命來。」他暴喝著就沖了上來,高寵上前崩架他一拳,不想這猛貨氣極之後力道大的驚人,竟將他生生格退了兩步。
驀地,一片寒光乍起,眾人驚呼聲中,暴怒的鄭坤也給震醒了,沖勢頓止,想不停都不行了,在碎衣片飄飛的當口,一把金燦燦的剌目長劍直直指著他的喉嚨,劍尖僅距其喉不過半寸近,森寒殺氣透體,鄭坤壯如牛般的雄軀也不由一抖,他雙目駭然順著長劍望向劍的主人,赫然是安敬身側已立起身形的那個俊秀侍從。
不是高鶯美又是誰?她嗔眸冷哼一聲,「你空有一身蠻力,這里卻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不是看在鄭知府面上,你的腦袋早便掉了八回,再若不知進退,便叫你橫尸當場……須知我家衙內有好生之德,還不快滾?」
高鶯美不是世之俗流,她自小隨師尊在海外修行,世俗觀念較淡,性之所至,也是為所欲為,但她通曉大義,眼見鄭女和她的蠢侍這般胡鬧,心下不由動怒,是以出手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僕兩個蠢貨……
其實在場的人也全傻眼了,高鶯美如何拔劍出劍根本沒有一個人看得清,絕對是肉眼難辯的奇速,而劍光僅僅是一抖,那鄭坤胸前衣襟碎成了一天碎屑,若這一劍真取其性命,估計已經了帳啦,也難怪鄭坤赫的面無人色,這怕是他出道以來最痛快淋灕的一次慘敗吧?他天生神力是不假,但真正的武技卻知曉的不多。
鄭玉真也嚇的夠嗆,自已心目中的第一猛漢居然只一個照面就差點喪命,這種打擊可想而知,鄭坤自已首當其沖,在高鶯美撤了劍後,他才傻楞楞的低頭朝自已長滿胸毛的上身瞧去,竟是毛發無傷,但衣袍卻碎成粉屑,這是什麼武藝境界?碎衣不傷肉?好半響他又抬頭望了望高鶯美才道︰「真好武藝,俺心服口服……」
鄭玉真一肚子氣沒去處,此時卻听鄭坤恭維‘狗衙內’的隨從,不由更是氣惱,抬腳就踹了鄭坤一記,「你這蠢貨,少要與我丟人現眼,還不走?」言罷她當先轉身便走,鄭坤卻是干笑一聲,臨去又朝高鶯美望了眼。
安敬面上露出笑容,高MM當真是陰柔絕頂的高手啊,只一招就敗服了這猛漢,自已算撿到了寶貝兒。
「安文恭……」行至樓梯口的鄭玉真突然回首道︰「我必不與你甘休,你今日羞辱與我,來日我須討回……」
「嘿…你這小潑貨無才無德,不甘休又待如何?還怕你啃了本衙內的鳥不成?回府找你爹爹哭訴去吧。」
「你……嗚……」鄭玉真是氣暈了,差點沒從樓上栽下去,至小一家人愛寵,含著怕化,捧著怕摔,今日真算遭逢了奇恥之大辱,還好她沒有自殺的勇氣,不然這刻頭撞南牆的心思都有了,狗衙內,你便等著……
一場風波至此算暫時平歇,安敬卻是一付閑淡的樣,其他的人卻心頭沉重,連高寵都蹙著劍眉,「衙內…」
安敬伸手拍了拍高寵肩頭,笑道︰「不須理會那小潑婦,惡人自須惡人磨,三番兩次之後她必比貓崽子還乖,你等幾個無須驚慮,鄭知府自有胸襟雅量,呵,本衙內心中亦有計較,坐,我等繼續大碗來吃酒……」
公孫勝這刻真是服了這安衙內,當下拱手沉聲道︰「勝閱人千萬,卻不曾遇上衙內這等氣魄的,今日服了。」
「一清先生且坐…」安敬擺手叫他們入了座,又道︰「我卻不怕得罪了鄭知府,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朝廷縷縷叫百姓失望,滿朝又是奸把持,想著入仕便要與這些腌貨同殿周旋,某心下便郁結難舒,倒不若閑居山野,落得個輕松自在,唉……可嘆這萬里江山,卻不得明君指點,中原神州之不幸,黎民百姓之不幸!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我等匹夫都憂國憂民,那趙官家卻似無事一般,整日里窩在禁宮之中,也不出來看看他趙家這江山給那堆腌奸臣折騰成了什麼模樣,真乃歷代罕見之昏君也……」
「衙內,怕是黃湯灌多了,這話可不敢胡說……兄長,扶了衙內,先回館驛吧。」高鶯美忙給高寵打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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