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奈拂開劉森的手,慢慢站起,站起之時,他的腳上鮮血迸流,但他好象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我送你回去!」劉森手輕活地一穿,從他肋下穿過,幾乎是將他提起來。
「放開!」冰冷的聲音。
劉森被他冰冷的目光一盯,頓時微微一怔,手慢慢松開。
克奈大步而行,走向右邊,剛剛走出三步,突然一個踉蹌,再次摔倒,還沒倒下,一只手伸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管你是否拒絕,我都會送你回去!」
克奈冷冷地盯著他,但劉森的眼楮里如沫春風,溫和地說︰「沒有人能夠一開始就打敗所有人,但只要有一個必勝的信念,也沒有人是絕對不能戰勝的!魔杖只是增強自身本事的一個小小附屬,如果過于注重這種東西,反而會限制自己的本事增長,相比較魔杖而言,自身所擁有本領才是真的。」
這是劉森的理解,魔杖是這個世界追求的東西,因為這個東西可以立竿見影地讓自己的實力大幅度提高,對于魔法已到自己頂峰的魔法師而言,持一根魔杖是正常的,因為他們的實力不可能再增長,可以借助魔杖到達自己不可能到達的高峰。
而對于魔法學院的學生而言,他認為拿一根魔杖會很可笑,因為他們的水平隨時都在增長,為什麼要借助魔杖讓自己的魔法水平來個假繁榮呢?繁榮給別人看嗎?
魔杖只是外來的東西,今天在你手上是你的,失去了你的能力立刻大幅度退步,這的確是假繁榮!
克奈呆了,是啊,自己為什麼要給自己設下一個限制呢?三級魔法師拿根魔杖可以達到二級水平,但舍棄魔杖焉知又不能憑真實本事到達二級?憑真實本事達到二級,再找魔杖或許就能達到一級,而如果不舍棄魔杖,就根本無法到達一級!因為有魔杖在手,有時人是會迷失的,不能正確地估價自己,就無法找到前進的道路!
失去魔杖的悲哀慢慢淡化,克奈的眼楮慢慢變亮,劉森看到了這種變化︰「走吧,不管未來如何,現在你需要養傷!」
「你記住這個地方!」克奈緩緩地說︰「我要他在這個地方倒下!」
「我不用記!」劉森︰「只要你自己記得失敗的感覺,何處又不能讓他倒下?」
兩人結伴而去,再不回頭。
教學樓下無數雙目光目送他們離開,有同情的、有鄙視的、也有幸災樂禍的,這個傻冒居然跟洛基族人打得火熱,且不說會得罪那爾斯,引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單就身份而言,已經是大掉面子。
但有一雙眼楮很奇怪,充滿著仇恨,她看著劉森的背影久久發呆,這是一雙美麗的眼楮,在她的記憶中,如果說有一個人是真正可怕的話,無疑就是這個人,如果說有一個人是真正該死的話,這個人無疑也是他,他為什麼會來?他要做什麼?是不是找她的?如果是,她應該怎麼辦?
旁邊一雙手在她眼前上下移動,耳邊有嬌笑傳來︰「克瑪,看什麼呢?這麼入迷!」她居然是克瑪,姬爾斯島上的小姐克瑪,因為這個人她離開家來到這所魔武學院,但她才來不到一個月,這個可怕的男人居然也來了,莫非他終于恢復了記憶,想起她來,想繼續對她不利,才不遠千里而來?克瑪心亂如麻的同時,也從心底升起一絲寒意。
耳邊繼續有人在開玩笑︰「克瑪小姐動情了,我們的冰女郎居然變成了冰火女郎……」
「胡說什麼?」克瑪瞪了旁邊一眼︰「你才會對這個禽獸動情!」
「禽獸?」身邊的美麗女孩眼珠亂轉︰「克瑪,你真的太值得同情了,被人那個了啊?沒有懷上吧?」
克瑪大怒︰「你才……」終于不再說︰「來,雅麗,你幫我想個辦法,這個問題真的很嚴重!」
兩人並肩而去,雅麗不停地追問,一路上作了若干香艷的推測,但克瑪半句都不接口,直到進了克瑪的單人宿舍,房門嚴嚴實實地關上,克瑪才沉重地開口︰「知道嗎?這個人真的是一個禽獸,為禍八百里海域的禽獸……」
雅麗的小臉慢慢變白,小嘴兒也慢慢張開,在克瑪結束自己的講話時,終于狠狠地點頭︰「你說得對,這個人真的是禽獸,簡直太該死!」
「不錯!」克瑪說︰「我從來沒有下手去殺過人,但這個人如果讓我來殺,我可以殺一千次而不手軟!」
「但你不能動手!」雅麗說︰「如果你殺了他,消息很快會傳到風神島,你的姬爾斯、另外三十四島都會成為這個禽獸的陪葬!」
「是的,我不能親自動手,甚至不能與他有任何牽連,要除掉他……真的挺難!」克瑪為難了,她不能露面、不能動手、但她想看到他死,八百里海域、三十五島幾十萬居民都希望听到他的死訊,如何讓他死得與自己沒有任何牽連?與三十五島沒有任何牽連?
「真希望有一個大英雄出來,將這個禽獸殺了!」雅麗無限神往地說︰「我們去找找這樣的英雄怎麼樣?」
「如果真有這樣的英雄!」克瑪說︰「我第一個給他獻花!」
「獻花不刺激,籌碼不夠!」雅麗捉狹地一笑︰「獻身怎麼樣?如果你答應,我不反對幫你張羅張羅,說不定真的有男人為了得到你這個大美女,勇敢地站出來……」
「你昏頭了啊?消息一傳揚,和我親自動手有什麼區別?」
也是啊,滿校園張貼布告的方式好象動靜大了點,說不定還沒動手,目標就跑回去告狀了。
兩個女孩面面相覷。
「呵嚏」劉森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這個屋子真是太刺激了,現在是白天,但零亂的被褥和擁擠的床鋪一樣可以宣告這里晚上的繁華與熱鬧,足足有三十多條被褥就這樣鋪在地上,連床都沒有,黑暗的房子雖然不小,但這麼多被褥一鋪,房子還是顯得太小太小。
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腳臭氣,還有不知是什麼味道的怪味,能傳來怪味道的地方太多太多,目標太多也就沒有目標,反正這里住的清一色都是男子漢,兄弟別說哥,都差不多,大伙兒也就可以將就了,但劉森很難適應。
克奈所住的地方是傳說中的貧民區,就算在貧民區,他也不是受人歡迎的角色,他的床鋪在最里面,看著劉森扶他進來,只有兩個伙伴過來表示關注,其他的人都溜了。
室友受傷了,他們也是這幅德行!
劉森將克奈扶進自己的床鋪,在床邊坐下,接過一名小個子伙伴遞過來的水。
「你還是走吧,這里不適合你!」克奈好象看出來他的不習慣。
「沒關系!」劉森︰「適合你的地方也會適合我,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一見到你,就覺得我們應該是朋友!」
「我沒有……能住單間的朋友!」克奈轉身而臥︰「出去的時候,別踩著了別人的被褥,他們並不太友好!」
這是逐客令嗎?當然是,比較含蓄的那種,一般人都听得出來,但劉森不是一般人,他听不出來,反而微笑︰「原來你是瞧我住單間不太舒服,哪天你可以去住住,真是悶死了,哪有你這里痛快?」
幾個人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是住單間的,住單間的意味著家里有大量金幣,這就是層次的象征,但他居然願意走進這間充滿臭氣的小屋,還痛快?痛快個屁!如果他們能有半點選擇,誰不會第一時間逃離這個痛快的住處?
克奈睡著了,劉森只有告辭,輕悄悄地走過雜亂的被褥中間,雖然不可避免地踩著了一些被褥邊,但沒有人對他有任何敵意,知道他的高貴身份,所有人好象都有所改變。
劉森剛剛離開,克奈的眼楮慢慢睜開,久久地看著門口,朋友!這是一個陌生的字眼,也是一個簡單的字眼,但這字眼卻也是如此神奇,克奈覺得他的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動,這是好久好久以前才有的感覺,當時他還在部落里,有一天他被蛇咬了,一名伙伴趴在他腿上為他吸傷口中的毒血,伙伴的嘴唇湊近他的小腿時,他心中涌現的也是「朋友」這個詞。
那個伙伴後來被人害死了,而他正是為了幫他復仇才出來的,他只有一個**,學得魔法,殺了殺害他唯一朋友的那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