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阮春生據說擒拿格斗曾得過全軍第九位,還在西南哨所呆過兩年,與那些毒販進行過長達兩年的真刀真槍的對陣,身上帶著十幾處刀傷和槍傷,這樣的人應該是軍中的功臣,不至于流落民間,但遺憾的是這個功臣脾氣有點火爆,在帶上第十四處傷回家省親的途中遇到調戲乘客的路霸。阮大炮一時興發,將三個路霸狠狠揍了一頓之後,還不解氣,將已失去抵抗能力的三人再一次蹂躪,拳腳稍重,其中一個底子薄,居然就此死去。
這個死者的家里有些勢力,當然不會放過他,經過層層波折,阮春生軍籍取消,象征性地關了一年多,出來之後,找了個農村老婆,生了個兒子,就出來打工,以他的身手給一般公司做個整天吃閑飯的保安自然是屈才,連辭了幾家,才來到春陽,被周飛一眼看中,做了保安處的副隊長,臨時客串他和妹妹的保鏢。也許是春陽每月七、八千的高薪給了他家中衣食無憂,也許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副隊長」給了他一定程度的滿足,此人在春陽干得挺起勁,每天來得早、去得遲,有時半夜三更還來查崗,或者親自值班,把公司簡直當成了自己的家,深得公司領導層的喜歡,這次周飛派他出來保護妹妹也是經過了慎重考慮的,听說要去的那個地方治安不太好,需要他同行才能真正放心。
在車上,受周燕委托,鄧蘭將這次的任務向林劍和阮春生簡單地交待了一遍,他們這次是去收購一家元件廠,這個廠家是春陽電器的主要供貨商,多年來一直合作愉快。但近來有些反常,質量開始滑坡,發貨時間也往往推遲,春陽表示過幾次不滿之後,這個廠家提出了一個想法,干脆將這個廠家整體賣給春陽,由春陽自主經營,這個想法得到了公司所有領導層的贊許。環宇實業無限期停業後。春陽的相關產業得到最大程度的發展。已經收購了環宇地五家產業,其中就包括電器廠,兩個產品基本可以重合的廠家並在一塊,原材料的供應立刻成為一個瓶頸問題。
如果能夠收購南天元件廠。恰好能夠解開目前春陽的這個瓶頸問題,而且產品成本也會大幅度下降。在電話里初步達成意向,價格面議。他們這次去就是議價的。這是一個林劍不太感興趣的行程,無非就是漫天叫價,就地還錢的商家生意,陪她去談生意和陪她去逛商場沒什麼本質的區別,只是金錢數額大與小地問題。
江北機場是一個國內機場,規模雖然不大,但一樣是高標準地水準,林劍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進過機場,看著這里豪華的裝飾和各種不知道用途的設備,頗有幾分劉老媽子進大觀園的感受,看著他東張西望地模樣,周燕忍不住暗暗好笑,總算看到他與正常人接近的地方了,這一點在他身上有點難得。但這種正常也是暫時地,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走出十幾步,坐在候機大廳的時候,他又變得富有氣質,而且溫文爾雅,與那些南來北往地商業巨子沒有任何區別,這種讓女人迷戀的氣質讓周燕茫然,難道這個家伙是天生的情聖?
飛機還有一個多小時,周燕坐在林劍身邊休息,阮春生沒有坐下,他站在周燕的後面,站得筆直,比機場警衛站得還直,周燕眉頭微微皺起,她終于知道這個人的缺點了,缺點就是太過忠于職守,如果整個行程都象這樣,她想向林劍說點什麼都難,要不要向他明白交個底?或者明天弄個隨身听,用耳塞塞住他的耳朵?只保留他的保護功能,忽略監听功能?相對于她的坐立不安,林劍倒是輕松得多,他屬于有椅子坐決不站著的人,他甚至覺得這種站立式的保衛實在太懸蠢,因為太顯眼,他自己如果想保護誰,必定是將自己先隱藏,只有別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存在才會發揮最大的作用。
象現在,雖然他看起來象什麼事都沒有關注,事實上大廳視線內的人都一一在他頭腦中過了一遍,他們的心態、大致身份也能猜個不離十,左邊的一個高個子肯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猶豫不決,因為他總在不停地看手機,幾次撥號碼又都放棄。那個女子在落淚,偶爾悄悄地看看外面,目光收回時帶著幾分失望,她是不是在等待她的情人為她送行?
那個瘦個子年輕人有些奇怪,表情很平靜,但他事實上應該挺緊張,因為他總在有意無意地關注著腳邊的大皮箱,里面有什麼?林劍突然覺得挺有趣,簡直有些看盡人間百態的感覺,外面又有人進來,腳步輕捷,步幅很穩,林劍略有幾分驚訝,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人身手相當敏捷!看腳步而判斷一個人的身手是他前段時間揣摩的一門功夫,雖然可供試驗的機會不太多,但上次卻是極準的,這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提著一個小小的公事包,看來是一個學者或者研究人員,斯斯文文的,難道自己看錯了?
這個中年人坐在林劍對面第二排的邊上,從公事包里掏出一本雜志,看著雜志,目不斜視,林劍的目光從雜志上移開,轉移目標,這次看看美女,機場里的美女可都是上檔次的!他打定主意看美女,當然不會注意到柱子邊有一個年輕人正在關上手機,他的目光明亮,站著的位置剛好避開那個中年人的視線。外面有人進來,跟在幾個人後面,走得輕松自然,慢慢從林劍身邊過去,擋住了林劍看美女的視線,林劍抬頭,看到的是側影。白色襯衣,深色長褲,兩個人表情嚴肅,好象很隨意地走到中年人身邊,突然出手,兩人一人抓住中年人一只手,這一下出手,速度極快。也極突兀。這一下出手,中年人連起來都起來不了,甚至他身邊的人都沒有驚動,林劍眼楮亮了。好身手!做什麼?中年人愣住,臉色略有改變。還沒等他說話,左邊一個三十左右的漢子微笑︰「韓先生。幸會幸會!」中年人搖頭︰「兩位先生認錯人了,我不姓韓!」左邊的漢子笑了︰「不會錯!請韓先生出來一下,我們兄弟有很重要地事情要和你談!」中年人無奈地搖頭,起身,手中的雜志也掉在地上,三個人很親熱地走出來,旁邊一個年輕人伸手抓起地上的公事包和雜志,跟在他們後面,這只是一件小事,候機大廳里沒有人在意。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站住!」聲音好大,這聲音蓋過了機場嘈雜的人聲,響徹整個大廳,眾人目光齊聚處,一個粗壯的漢子高高站起,手中握著什麼東西,左邊靠近門口的地方,同時站起來兩名漢子,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樣東西,無數人失聲驚呼,這兩個人手中是槍!手槍!林劍也吃了一驚,還沒想明白遇到了什麼問題,香風撲面,伴著一聲嬌呼,一個女孩撲進懷中,周燕!
他身後的阮春生沖出兩步,停下,因為有人先動了。韓先生身邊的兩個人同時手一切,切在韓先生頸部,人影一晃,卻是手中有公事包地那個年輕人先搶出,直撲右邊地那個持槍者,持槍者槍口一沉,瞄準年輕人的前胸,但年輕人身子也同時一沉,手伸處,抓住持槍者的右手,一抬,呼呼兩聲槍響,持槍者手中的槍射向天花板,但年輕人身子一震,背上鮮血噴出,卻是左邊那個人開了槍,一槍得手,手中槍迅速轉向,愣住!剛才還在門口,扶住韓先生地兩個人已不見,韓先生這時才倒下。
一條人影從側面撲來,左邊持槍者槍剛剛轉過,來不及瞄準,手一緊,槍落地,左邊那個剛剛推開面前的年輕人,手中一輕,槍易手,眼前是一張憤怒地臉!年輕人慢慢軟倒!林劍實在忍不住想喝彩,這兩個人身手都非同一般,更難得的是配合默契,大驚之下毫不慌亂,先將到手地俘虜一掌切倒,再一人對付一個,轉眼間奪槍制敵,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多余的動作,只是這個年輕人有些可惜,這是些什麼人?
兩人現身、年輕人撲擊、開槍、制敵整個過程就在常人一眨眼間,就在大廳里眾人準備喝彩的時候,一個聲音再次響起︰「住手!這是炸彈!足以掀掉這整座大廳!」依然是那個粗壯漢子!大廳騷動起,門口兩個人臉上有了恐懼,右邊的一個手中槍抬到一半,不敢再抬,僵在空中,粗壯漢子叫道︰「所有人都別動,不然大家一起死!」叫聲大而瘋狂,這叫聲一出,剛剛起身的乘客立刻坐下,不敢有絲毫異動,周燕剛剛打算爬起來,听到這恐怖的聲音立刻重新趴下,這一趴下實在不是時候,起碼林劍已是暫時無法出手,也幸虧他無法出手,因為耳邊還有聲音傳來︰「這是電控制開關,只要我手一動,炸彈立刻爆炸!你如果想開槍,我們就一起死!」他盯著的是對面那個槍抬到一半的人。那個人手中的槍垂下,厲聲道︰「你想干什麼?快放下手中的東西!爭取寬大處理!」林劍徹底打消了直接干掉那個粗壯漢子的念頭,因為他就算身手再快,也快不過人家手指一動,就算他死,臨死之前手的痙攣都可以讓炸彈爆炸,這炸彈威力哪怕不太大,都可以將他所在位置的幾丈之內上百人全部炸死,而自己如果撲到他身邊,更是必死無疑。
粗壯漢子心中大定,他怕的就是一開始人家不顧一切,如果是這樣,只能逼得他制造一起大屠殺,但他的目的並不是這個,他的聲音變得緩慢︰「先放了他們兩個人再說!」兩個白襯衣對視一眼,手慢慢松開,手下的兩個人跑開,其中一個還順手奪走了原本就是他的手槍,另一個也拾起地上的手槍,兩支槍一指,兩名白襯衣眼有絕望之色,現在情況更不妙,一個炸彈再加上兩支槍,他們沒有機會。但他們沒有選擇的余地,這里是候機大廳,里面足有五六百人,狹小的空間里絕對容不得炸彈爆炸,機場有金屬鑒定裝置,但這種裝置是在進入飛機的登機口,候機大廳里還不可能檢查每個人的行李,這些人也許就是鑽的這個空子!
這顆炸彈無法鑒定是真是假,沒有人敢拿幾百人的生命去鑒定,但從這些人有槍這一點來看,想必不會有假!門口兩個人手中的槍慢慢轉動,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哪個方位,哪個方位就隱隱有騷動,但沒有人敢大聲喧嘩,大廳里很寂靜,外面倒是熱鬧起來,警笛聲響起,也不知來了多少警察,但一樣沒有人敢進來,只在外面嚴陣以待。
一個白襯衣的年輕漢子俯,扶起地上的中槍的年輕人,這個人手握在右胸,指間鮮血淋灕,幸好還沒有斷氣,但臉色蒼白如紙,看來生死也只在旦夕之間。另一個中年白衣人緩緩地說︰「你們跑不掉的!趕快放下凶器,還有從寬處理的機會!」外面都是警察,他們本就跑不掉。
粗壯中年人狂笑︰「跑不掉?除非你們想讓這幾百人陪葬!」白衣人看了看滿大廳的人,終于讓步︰「好吧,你們想要什麼?」中年人盯著他︰「我要的你未必能答應,不過你可以傳個信出去︰我需要一架飛機,加滿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