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這座浙江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古老城市,此時仿佛籠罩在一層陰影之下,顯得暗淡無光。實行了軍事戒嚴之後,平時熱鬧的街道空無一人。隨處可見的是破損的汽車,以及被燒毀的店鋪。這是在一周之前,那場內亂之時,市民暴動所留下的創傷。
在城市的正中心處,有一座氣勢雄偉的建築,完全不亞于洛陽的朱禁城。而一直以這座城市的主人,乃至整個浙江的主人自居的魏將軍,此時卻帶著滿臉的疲憊與無奈,看著眼前一張巨大屏幕上的軍事地圖。
「你是說,他們分兵了?」
「是的,敵人在佔領了合肥之後,便立即兵分兩路前進。我們預測了敵人的行軍線路,發現敵人行軍目標很有可能是蕪湖和建業。」
「恩……果然目標是度過長江嗎,不過為什麼要把本來就不多的兵力分散?」听完了幕僚的分析,魏將軍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由于合肥失守的關系,他在聯盟內的聲譽一落千丈。
這場匯聚聯盟軍三分之一軍力的戰斗居然被敵方不到三千人的部隊輕而易舉的擊潰,逃回來的部隊十不存一,這讓大多數軍區負責人對于魏將軍產生了諸多不滿的情緒。而且還有一條未公開的情報便是,合肥的守軍有大半是投降,而並非是戰死。當然了,這條情報被牢牢的控制在聯盟軍的上層之中,沒有被泄露出去。
盡管戰敗的責任並不在他。而事實上,當初為了做出表率而將浙江一半兵力派出的魏將軍,才是損失最為慘重的一個。
「會不會是佯攻部隊?我軍已經在沿江處布置了為數不少的部隊,福建和江西的援軍也馬上會抵達。以對方的部隊規模不可能采取強攻策略,可能是想借以分兵來擾亂我們的視線。」另一名參謀向著魏將軍說道,似乎是同意了他的看法,魏將軍點了點頭,隨即眼神銳利的看向這名發言的參謀。
「那麼,哪一邊是佯攻部隊,哪一邊是主力部隊?」
「這、這個……」
「哼。」不悅的哼了一聲,看到這名參謀滿臉羞愧的低下頭去,魏將軍緊盯著眼前的軍事地圖。那里標記著從洛陽出發的零番隊行軍路線,紅色的線條從洛陽出發,延伸到了合肥之後,便分為了兩條線。而不知為何,自從合肥失守後,本方的偵察部隊再也不探察不到敵軍的具體規模,能夠得知的僅僅是粗略的行進方向而已。
「不管怎樣,一定要給我查清楚這兩支部隊的虛實。經過合肥的慘敗之後,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想到最後被送上斷頭台的話,就給我打起精神好好干!」
「臣遵旨!」在場的幕僚發出了整齊的應答聲,隨後在魏將軍的眼神示意下,紛紛離開了這間會議室。
聯盟軍仍然握有絕對的兵力優勢,雖然兵力損失過半的魏將軍已經不是聯盟中實力最強的軍閥了,但他相信憑借著自己的能力,盟主的座位始終是自己的。可問題在于,這一次面對的敵人不一般,為了研究對策,魏將軍原本烏黑的頭發已經能夠看到絲絲白發,威嚴的容貌也顯得有些滄桑。
「到底哪一邊,才是主力?」空蕩的會議室,回響著魏將軍的喃喃自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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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哪一邊,才是主力?」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地方,同樣有人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真是讓我意外啊,連你也想問這種問題?」坐在龍膽的指揮座上,雷克斯面帶笑容的說道,手中的某樣事物正在不停的揮動。今天他的打扮有些與眾不同,這從龍膽的控制室中每個人臉上那怪異的表情就能看的出來。但作為提問人的蕭逸,卻是盡量無視著這些異常,面部嚴肅的直視著雷克斯的眼楮。
蕭逸知道,先在意的人就輸了。因此,他只是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正事上面。
「別給我打岔,零番隊的戰力原本就不多,你還將它一分為二?到底在想些什麼,能攻下合肥說到底只是僥幸罷了,吃過一次虧的叛亂軍可不會再一次讓你鑽空子。」
「哼,真是個毫無幽默感的男人……好了好了,我回答你就是了。」看著蕭逸越來越黑的臉色,雷克斯也不好意思再戲弄這個老實人,在向著胸口送了一陣涼風後,語氣淡然的說道。
「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啊,所謂的主力部隊。」
「你說什麼?」被這個答案弄的一楞,蕭逸的眼楮瞪的大大的。
沒有理會蕭逸的驚訝,雷克斯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寬松的衣擺隨著他的走動而飄動,這讓蕭逸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走到了控制室的正中間一張方型的桌子上,桌子本身便是一張電子屏幕,上面顯示的是中華聯邦的地圖。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敵人想必一定在長江布置了重兵把守,想要強行渡江的話,即使成功,我們也會損失慘重。」雷克斯將手放在了面板上,隨即地圖便放大了長江一帶的地圖,代表著敵軍的紅色標志,幾乎將零番隊的渡江路線全部封死。
「這個我當然知道,正因為如此你不是在催促星刻那里加快動作嗎。但這和分兵又有什麼關系。」
「關系當然大了,如果對方發現了我們分兵,並且無法搞清楚我們到底哪一邊是佯攻,哪一邊是主力的時候,你認為對方會采取什麼策略?」利用新開發的干擾系統,導致南部聯軍根本無法探測到自己這邊的詳細情報,想必現在那個老狐狸愁的頭發都快白了吧。
與幸災樂禍的雷克斯不同,蕭逸一副沉思的表情,沒過多久,他開口說道。
「這個……最保守的做法就是把自己的部隊也一分為二,分別阻擊兩邊。以那個魏將軍謹慎的性格,在得不到確切情報的時候,應該會采取這種做法……你就是打這個主意?」
「沒錯,最終的目標是杭州,缺乏水戰兵力的我們沒有必要與他們在長江決一死戰。與其讓對方集中兵力駐守長江,還不如我們自己分兵進發。以我和卡蓮各自率領的部隊來看,突圍的難度就會大大減低。反過來說,如果那個老狐狸孤注一擲,堅持認定一方是主力而將全部的兵力壓上的話,另一邊自然就會成為真正的奇襲部隊直搗杭州。也就是說……」再次搖了搖手中的白色羽扇,雷克斯面帶微笑的說道。
「哪一邊是佯攻,哪一邊是主力,並不是看我們,而是取決于對方的判斷。」
沉寂,整個控制室中沒有一人發言,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那個侃侃而談的人身上。而雷克斯似乎也很滿意這種效果,輕搖著手中的羽扇,腳步漂浮的走回了座椅前。
「哎。」像是放棄般,蕭逸大大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就在雷克斯莫名的期待眼神中,緩緩的開口說道。
「所以說,你這到底是什麼打扮?」
「哎?什麼打扮,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此時的雷克斯帶穿著一件灰白色鶴氅,淡金色的頭發被收攏進了綸巾之中,手上的白色羽扇正有頻率的扇著。這樣一副極具中華聯邦傳統的服飾,穿在雷克斯這個布里塔尼亞人的身上意外的沒有絲毫不協調感,反而有股淡淡的異國情調。
「說到名軍師的話,這樣的裝束不是已經約定成俗了嗎?」
「……」
「紫嵐那個家伙還跟我說,只要這樣穿就一定會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這套衣服還是他替我準備的。不知道卡蓮會不會喜歡,等合流的時候問問她的意見吧。」正了正頭上的綸巾,雷克斯繼續保持著那副仙風道骨,謀算天下的風範。
龍膽就籠罩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朝著下一個進軍目標,長江的重鎮,建業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