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母出嫁 第九十章 才子佳人

作者 ︰  冉

穆紫鸞只當穆國棟撞了個宮女,一邊走一邊道︰「國棟,你可有事,踫到沒有?」掀開簾子一看,嚇了一跳,只見穆國棟一手抓著白楚楚的手腕,一手攬在白楚楚腰後,兩人貼的很近,動作曖昧至極,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公主,你怎麼來了?!」穆國棟听見姐姐喚眼前的女子為「公主」,頓時明白了她的身份,只心中暗道自己冒失,只怕給姐姐惹了禍,連忙按照規矩行了一禮道︰「草民拜見公主,草民冒失險些撞到公主,還望公主贖罪。」

白楚楚差點被他撞倒,本就心慌,又見他剛剛反應極快,若不是他,自己真要當眾摔倒了,想著剛剛被他拉了手,扶了腰,禁不住紅了臉,低聲道︰「公子免禮,剛剛是本公主不好,走的有些急了,若非公子,本公主也不能好好的站在這說話了。」

穆紫鸞看到白楚楚面頰若紅霞,知道她害羞,忙插話道︰「公主,你平日里可是沒來過沁心宮,今天來可是有事?」

白楚楚指一指身後捧著盤子的宮女們道︰「母親見你今日沒去請安,便問我是不是你身體不舒服,我告訴了母親令堂令弟入宮看望的事,母親便命御膳房準備了些菜肴讓我送來。」

「如此多謝太後美意,」穆紫鸞拉著白楚楚的手,「你匆匆趕來,肯定尚未用膳,若不嫌棄,便與我們一起用膳吧。」

白楚楚平日里本就隨和,更與穆紫鸞親如姐妹,也不推月兌,笑著應了。穆國棟取來鵝掌鴨信並幾樣家中腌制的清爽小菜,眾人入座,開席。

穆紫鸞取一塊鵝掌吃了,心滿意足道︰「我想這個滋味想了許久了,還是母親弟弟知道我的心意,特意從家里帶來這些給我打牙祭。」

沐辭楚看看她,打趣道︰「可是朕委屈你了?朕等下倒要審審小廚房的人,成日里給你吃的可都是青菜豆腐,吃的你一見鵝掌鴨信,兩眼都放光。」

穆夫人和穆國棟從未見過皇上,更別說一同吃飯,本來就提著個心,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事情,現在見皇上如此平易近人,緊張的情緒倒放松了許多。

「當真很美味嗎?」白楚楚好奇的看著她。

穆紫鸞夾了一塊鵝掌放在白楚楚面前的金邊藍花盤里,「你也嘗嘗吧,御膳房做的菜肴的確精致美味,可這些家常小菜貴在有家的味道,何況御膳房用料講究,慣是不會用鵝掌雞爪入菜的。」

白楚楚笑一笑,也不避諱,取了鵝掌吃了,稱贊道︰「的確很美味,這肉質極有咬勁,入味兒也極好,」她掃一眼桌上,只見眾人喝得都是杏仁玫瑰露,眼里透著惋惜,「這鵝掌鴨信配酒是極好的。」

沐辭楚朗朗笑道︰「看來這鵝掌鴨信倒是勾出小妹的酒蟲來了,」他吩咐莫輕言,「去把朕珍藏的好酒取來。」

穆國棟吃了些精致佳肴,贊嘆道︰「果然御膳房做的菜肴極好,不僅味道鮮美,樣子也十分精巧。」

沐辭楚笑道︰「再好也沒用,你姐姐成日里只惦著家中的鵝掌鴨信,這些菜肴都入不得她的眼呢,朕就瞧見過幾次,那小廚房做了一桌子美食,她偏偏不吃,倒坐在一旁喝粥,就著墨桐給她腌制的小咸菜,最後那一大桌子菜賞給奴才們吃,一段時間後,合宮都說,沁心宮養人,養的宮人們一個個都白胖白胖的。」

穆紫鸞掩口不住的笑,穆夫人道︰「我這個女兒在家里是寵慣了的,誰知入宮後還是如此驕縱,還望皇上不要怪罪于她。」

沐辭楚擺擺手,「岳母不必過慮,朕正是喜歡她這種隨性真實的性格。」

白楚楚調皮的笑笑,「看來皇兄是真心喜愛鸞兒,否則也不會稱穆夫人為岳母呢,」她看向穆夫人,「夫人放心吧,皇兄一向愛護鸞兒,更何況現下鸞兒有的身孕,自然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哪怕她要吃天上的月亮呢?皇兄也得想法子做給她吃呀。」

白楚楚一席話把眾人都說樂了,眾人一邊吃一邊飲酒一邊閑話家常,氣氛十分輕松融洽。

穆國棟心中納罕,他本以為公主都驕縱至極,目中無人,所以剛剛撞到公主才以為惹了大禍,沒想到面前這個小女子一點都沒有公主的驕縱樣子,談吐舉止間十分親切,他自小看慣了姐姐,還以為姐姐便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誰知公主也別有一番風情。公主今日穿著雲雁細錦衣,百花曳地裙,絲綢罩衣,凌雲髻,八支鏤空金蝴蝶釵由短至長依次排開,釵上的蝴蝶翅膀輕巧,隨著白楚楚的動作微微搖動,竟似活的一般,更襯得她嬌俏可愛。

白楚楚吃膩了山珍海味,便覺得穆國棟取來的小菜十分合口味,不僅鵝掌鴨信糟的十分好吃,連那腌過的藕片、豆腐皮等也十分爽口,不由得多吃了幾口,沐辭楚在一旁打趣她道︰「既然你這麼愛吃蘇州小菜,朕便從現在替你張羅著。」

白楚楚放下筷子,不解道︰「皇兄要替我張羅什麼?」

穆紫鸞听出他言下之意,暗暗笑道︰「皇上的意思是啊,替你尋一戶蘇州好人家,好把你嫁過去日日吃這些鵝掌鴨信。」

白楚楚「呀」一聲羞得面色緋紅,啐道︰「鸞兒素日里就是個愛取笑人的,誰知皇兄竟也學會她那一套,真真是不學好。」

沐辭楚平日里本就很疼這個小妹,而且以前在白家時,這個小妹沒少給他送好吃的,所以兄妹二人雖不是親兄妹,卻比一般人家的親兄妹更親近幾分,他親自夾了些鵝掌鴨信給白楚楚,寵溺的撫撫她的頭,道︰「哥哥雖是開玩笑,卻也有幾分想法,楚楚,你如今已經十二歲了,再過兩年可不是要出嫁了嗎?朕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自然要選一個最好的夫君給你,兩年時間挑一個世間最好的男兒,朕還嫌時間緊迫呢。」

穆夫人剛剛听了穆紫鸞的話,本就心事重重,現看見皇上與公主如此,大為感傷,想那公主金枝玉葉,夫君能隨便挑,挑個最好的,可她的女兒,人如此標志,品性性格沒有一處能挑的,嫁給皇上雖不委屈,看上去皇上待她也極好,可皇上畢竟……這一輩子若沒有孩子,竟是沒了依靠啊,越想越心疼,舉起酒盅來自顧飲了起來。

穆紫鸞看母親一臉心思,倒沒往自己身上想,因為那些話本是騙母親的,她自己說過反而忘了,現看見母親如此,還以為母親听見皇上為公主選婿,心里有想法,想著國棟現在也十一歲了,自古男子先成家後立業,而且剛剛國棟撞了公主,公主不但不生氣,還對他十分親切,再說她也很喜歡公主,說不定,將兩人撮合撮合,一對好姻緣就成了,她起身為眾人一一斟酒,清淺一笑道︰「既然公主說我慣愛取笑人,我今日不取笑些倒不對了,」她調皮的看著白楚楚,「公主既喜歡我家糟的鵝掌鴨信,不如嫁入我家,這樣日日可吃到如此美味。」

沐辭楚在一旁附和道︰「正是,朕看國棟年紀雖小,卻透著聰慧,看上去一表人才,妹妹與國棟這一對才子佳人,倒像是天作之合。」

白楚楚臉上燙的慌,紅的好似熟透的番茄,手里不停絞著絹子,小聲道︰「楚楚年紀尚小,難道哥哥嫌楚楚煩了,想個法子趕楚楚出宮不成。」

沐辭楚捏捏她的鼻子,「傻丫頭,哥哥怎麼會嫌你煩,你在皇宮住一輩子哥哥也歡喜,可女子最重要的還是要嫁個好夫君,朕知道你們年紀尚小,只是把婚事先定了,遲幾年再嫁過去。」

白楚楚腦袋有些亂,分不清哥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低頭嬌嗔道︰「哥哥快別鬧了,何況,人家慕公子也不一定想當駙馬呢!」

穆紫鸞看到白楚楚這副模樣,只覺得忍俊不禁,拍一拍國棟的肩膀,道︰「是嗎,國棟,公主說你不想做駙馬呢。」

穆國棟放下筷子,一臉嚴肅,「國棟一無功名二無成就,何況穆府全要靠我發揚光大,我暫時不想娶親之事,只等功成名就之後,再考慮此事。」

氣氛一下子僵了,沐辭楚也沒料到穆國棟會如此說,怕白楚楚面子掛不住,連忙打圓場道︰「朕只是開個玩笑,不過難得國棟小小年紀,志向遠大,將來定是個人才。」

穆紫鸞見白楚楚臉色越加難看,忙道︰「當然是玩笑,國棟他怎麼配得上公主?國棟他不過是有自知之明罷了。」

白楚楚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嘔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起身道︰「皇兄,母親要我飯後陪她下棋,我也吃好了,先告退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穆紫鸞擔憂的看著沐辭楚,知道白楚楚生了氣,卻不知如何挽回,沐辭楚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多想,沒事的,他了解妹妹,最是善解人意,替人著想的,現在走了只是因為面子上掛不住,她是絕不會因此記仇而報復穆國棟的。

穆國棟一時口快,後悔至極,對沐辭楚道︰「皇上,草民惹怒公主有罪,請皇上責罰。」

沐辭楚臉上一點怒色也沒有,「別一口一個草民了,你是鸞兒的弟弟,也就是朕的弟弟,剛剛不過是家人間說笑,楚楚只是害羞才跑掉,你也別往心上去。」

話雖如此,到底大家心里都有了疙瘩,各自低頭吃飯,不再言語,飯後,沐辭楚回養心殿批閱奏折,穆紫鸞安排墨桐、浣溪陪母親去休息,自己叫著穆國棟到偏殿說話。

穆國棟自知剛剛失了言,愧疚道︰「我剛剛一時口快,給姐姐惹麻煩了。」

穆紫鸞嘆一口氣,「麻煩倒沒有,公主人很好,我只是怕公主心里難受,畢竟她是金枝玉葉,旁人巴結還來不及,現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卻被你拒絕了,可不是要羞愧死了。」她停一停,深深的看著他,「只是弟弟,公主地位尊貴,容貌嬌美,性情又好,與你年齡相當,你還有哪里不滿意呢?」

穆國棟靜靜的品了一口茶,道︰「正因為公主地位尊貴,所以我高攀不起。」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且看皇上提出婚事時,公主只是害羞並沒反對,就知道她根本不介意這些,更何況,穆家雖只是平民,好歹也是蘇州首富,姐姐我又貴為婕妤,也不算太委屈公主。」

「姐姐,公主性子好,自然不在意這些,可不代表旁人不會在意,弟弟不想日後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我憑借公主才能有所功名。」穆國棟聲音平淡,臉上卻現出堅定的神色。

穆紫鸞微微一驚,她原不知弟弟竟想的這麼多這麼細,他如此有骨氣,她自然高興,可一樁好姻緣就這樣算了,她也很是惋惜,不過無論如何,她都會尊重弟弟的意願。

第二日一早,穆紫鸞帶母親、弟弟前去向太後請安,昨日太後送了菜肴過來,定要親自去謝恩的,她怕弟弟與公主見面尷尬,故意錯開了白楚楚平日里請安的時辰,晚了些才帶母親弟弟去永壽宮。

花房里,太後正在給花澆水,母子三人進來依禮請了安,太後見有與自己年齡相當的婦人前來,打心里高興,道︰「穆夫人,這一路趕來辛苦了,何不多睡一會,什麼時候來看我都可以的,不用拘禮。」

穆夫人笑得得體,「多謝太後昨日賜飯,民婦感激至極,不知如何回報,這些是民婦家中自制的小菜,還望太後不要嫌棄。」

太後看了看,道︰「宮里的飯雖好,總是吃不慣,這些小菜極好,鸞兒知道,我每日早膳都要喝粥,這小菜正好配粥,」她轉過頭來看向穆國棟,「鸞兒,你這個弟弟真是不錯,我一看就喜歡,既聰明又穩妥。」

穆紫鸞乖巧的笑笑,「太後抬舉他了,他啊,不過是個孩子。」

穆夫人在太後面前本來有些拘謹,見太後不自稱「哀家」,只稱自己為「我」,態度又和順,一點太後的架子也沒有,也放下顧慮,因她在家無事時也愛養花,兩個老太太聊得格外投機。

談話間,只听外面來報︰「太後,公主來了。」

穆紫鸞心下一驚,月兌口道︰「公主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晚。」

幸好太後也沒往別處想,只道︰「這丫頭貪睡起晚了也是有的。」

白楚楚走了進來,見眾人都在,有些遲疑,唇一抿,強裝著無事,上前請了安,坐在一旁喝茶不語。穆國棟眼角余光看向她,見她眼下有些發青,雖抹了許多粉,到底沒能全部遮去,便知她昨晚沒有睡好,心里不免生愧。

太後見白楚楚這副樣子,道︰「平日里這丫頭聒噪的很,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她了然的笑笑,「哦,我知道了,女大不中留,這丫頭是想找個婆家嫁出去了。」

這本是母女間的玩笑,平日里太後也說過,白楚楚也不曾往心里去,可是當著穆家三個人,又有昨天的事,她心中惱恨、羞愧,竟嗖的站起,行了一禮,話也不說便退下去了。

太後一愣,不知所以的望著白楚楚的背影,不知道這丫頭今日發了什麼瘋,穆紫鸞連忙捧了茶奉與太後,「太後,當著這麼多人,公主一定是害羞了。」

太後想了想也是,平日里雖也這樣開玩笑,到底是母女間閑話家常,今日當著外人的面,楚楚一定是不好意思了。穆夫人與太後聊得開心,穆紫鸞便帶著穆國棟先告退,她怕母親不認路,便留下伶心在永壽宮陪著母親,自己與弟弟兩個人往回走,剛走到玉帶河邊,便听身後有人喚,回頭一看,白楚楚從樹後走了出來,看樣子一直在這里等著。

剛剛在太後宮中,也不好與她說話,穆紫鸞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看你今日氣色不好,昨晚沒睡好吧?」她眼神誠懇,「國棟他昨天並無他意,他自知配不上公主,听見皇上那麼說嚇了一跳,才那麼說的,公主不要生氣。」

穆國棟上前作揖道︰「草民昨日胡言亂語惹怒公主,還望公主不要在意,若氣壞身體,草民難以心安,若公主肯消氣,無論如何懲罰草民都可以。」

白楚楚眼神一亮,「當真怎樣懲罰你都行?」

穆國棟點點頭,真誠道︰「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

「好!」白楚楚終于笑了,她指著穆國棟,「你獨自跟我來,不許沁婕妤和其他人跟著,你敢嗎?」

穆紫鸞有些擔心,道︰「公主,你要帶他去哪里?」

白楚楚笑一笑,「你放心,他是你弟弟,我絕不會為難他。」她直直望向穆國棟的眼楮,「若你不敢也可,直接告訴我,本公主不勉強你。」

穆國棟面不改色,輕輕一笑道︰「草民既說了任公主懲罰,就絕不改口,公主前面帶路,草民跟著就是。」

白楚楚輕巧一笑,「好,你可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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