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東行五百里,城角鎮。
今日一早,朦朧霧氣灑下大地。田不一與陳忠誠走在街道之上,抬頭看了一眼天,罵道︰「媽的,今天什麼鬼天氣?」
陳忠誠很不屑這個田不一,在他眼里,這人只不過是二九流的小混混。答應介紹他進入修真界,那只是搪塞之詞罷了。為了利用他,能為自己更好的辦事,怎麼著也得有點誘餌。就他那樣,還想成為修真者?
陳忠誠冷哼一聲,並沒有接田不一的話。
「陳老,咱不是去找孫擇麼?應該往右拐!」田不一見陳老沒有搭理自己,就開始沒話找話。其實,就算不往右拐,在另一個路口也能過去。怕得就是陳老對自己的態度冷淡,那一切都涼快了。
陳忠誠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說你就是不長長腦子。咱的計劃雖然天衣無縫,但做起來畢竟麻煩。在實行之前,最好看看那昆侖山道士與馮鐵山分沒分開。要是分開了,你直接去當眾挑戰他,不是更容易?光天化日,在民眾面前將他打敗。不僅找回了面子,還能立威。」
「是,是。陳老您說的是!」田不一雖然口上這麼說,但心里卻一點也不服氣。他真正想要的,其實不是打敗馮鐵山,而是除掉他。被他壓在身下,讓一個屁大的小孩給踩了一腳,換了誰不記仇?如果可以實行計劃,那馮鐵山縱然真是鐵疙瘩做成的,也能讓他粉身碎骨。
「停下!」突然一聲叫,讓正在想事情的田不一嚇了一跳。
「怎麼了?」
「你看!」陳忠誠指了指前面一條小巷。
田不一定眼一看,頓時高興起來。前面的幾人,不正是那該死的道士崽子,和該死不死的馮鐵山麼!
「快,藏起來,別被他們發現了。」說完,陳忠誠帶著田不一,朝另一個方向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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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角鎮西,一家略豪華的宅子。這里青磚碧瓦,白石地面。院子是馮鐵山家的好幾倍,不時還會看到幾個下人在院子里澆灌花草。想來,這里也算得上城角鎮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怕是官府老爺的府宅,也不過如此。
「老爺,老爺,有位自稱青銅派的煙塵道長求見。」一個身穿下人服飾的年輕人,跑到了主院里,對著一位中年人點頭哈腰地說道。
這中年人身穿華麗袍服,身材偏高,稍有發福。但相貌老成,巨目鷹眼,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中年人抿了一口茶,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緩緩道︰「我又不認識,找我干什麼?這些江湖術士,人人都自稱什麼道長、法老之類的,見多了。給點銀子,打發了!」
「是!」年輕人轉頭離去,但不一會,又折了回來。道︰「老爺,那道長旁邊還有一位自稱田不一的人,說跟您認識。到這來,不是要銀子的,是真有事要求見。」
「哦?」中年人征了一下,問道,「那田不一可是身高九尺,刀疤大漢,時不時還戴著獨眼面罩?」
「正是。」年輕人如實回答。
中年人冷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這小子不是鎮東邊混的麼,頭兩年招人入伙他不干,今天怎麼主動找上門兒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到主堂等我。」中年人站起身來,既然要見客人,那自然要穿著得體一些。
主堂
「陳老,給您引薦一下。這位便是我常對您提起的孫擇,孫老大。在城角鎮這一地帶,就屬孫老大最有名望。」田不一在主堂等了好久,見那中年人,也就是孫擇走了進來,急不可耐地介紹起來。
「孫老大,這位是青銅派的修真者,陳忠誠前輩。道號煙塵道人,我們熟人都叫他陳老。」在介紹孫擇的同時,田不一也不忘把陳忠誠介紹給中年人。
孫擇上下打量了一翻陳忠誠,見這老者五十上下,發須花白,更沒有穿道袍。怎麼瞅也不像是個修真者,更不用說,修真人士長生不老,年有百歲,相貌如青。
陳忠誠也不是愚笨之人,見孫擇用這種眼神打量自己,自然是知道何故。于是開始解釋道︰「貧道是青銅派四十九代新入門弟子,只有道號,還無道袍。根基淺薄,無福修得長生不老,自然也是發須花白,步入晚年。」
孫擇笑了一笑,在道上模爬滾打這麼多年。這田不一帶來一個這麼陌生而又有意思的人,想來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不防听听看,也許還會有些油水可撈。示意兩人坐下後,孫擇坐在主座,抿了一口茶,開口道︰「雖然孫謀身在市井,但修真界之事,也有耳聞。修真之士為求長生,苦修自身,一般沒有大事恐怕沒人會在這等小鎮出沒。想必陳老此來,不是簡單的串門兒吧?」
陳忠誠呵呵一笑,道︰「孫老大真是快人快語,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沒錯,貧道來城角鎮的確有事,但跟孫老大無關,只是派內公事。」
「那什麼事情與我有關呢?」孫擇臉色一沉,問道。
陳忠誠並沒有直言,而是轉頭看了一眼田不一。
田不一會意,站起身來,說道︰「孫老大,我們這次前來,其實是為您而來。昨日我們在鎮東,巧遇謀事,對您實是不公。實在看不入眼,于是今日慕名而來,向你訴說一件大事。不然,恐怕孫老大被屬下人出賣,還要幫別人數銀子。」
哼!孫擇用力拍了一下扶手。道︰「我孫謀人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對屬下絕對是說一不二,從來沒有虧待過任何人。怎麼可能會有屬下出賣,還幫人家數銀子的事?」
看到孫擇的表現,陳忠誠暗地里笑了一笑。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這孫擇久居高位,性情也變得沒有以前那樣謹慎。心智與修練一樣,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孫擇雖然混事多年,但也享福多年。久久沒有遇到這種心計之人,必然防守空虛,容易誘導。
田不一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便添油加醋地繼續道︰「孫老大您別急,听我慢慢說。」
「說,快說!」
「您不知道。這幾天城角鎮真是風雨交集,魚龍混雜呀。除我們青銅派之外,昆侖派也有弟子來到了此處。」這話說得很有技巧,「我們青銅派」,完全的把自己當成了青銅派中人。說時,還瞄了一眼陳忠誠。見陳老沒有異議,便繼續說道︰「那昆侖派仗著自己修真大派的名聲,說什麼要為民除害。專找像咱們這種人開刀,我都已經被教訓過一次了。要不是我們青銅派高人陳老相救,怕是以後沒機會來見您了。」
「哼,那些修真道士,真是閑得沒事干了,吃飽撐的。」孫擇深吸一口氣,冷靜一下,不讓自己太過生氣。
但听田不一繼續慫恿道︰「不錯,他們就是吃飽了撐的。但我被教訓的時候,卻發現貴屬下馮鐵山與他們相互交集在一起。而且,還很熟的樣子。所以我想,這事兒肯定不會太簡單了。」田不一點到為止,說到此處,並沒有繼續深說。把一切的幻想,都留給了孫擇。
不過孫擇卻不上道,想了想,道︰「哼,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是馮鐵山找來的昆侖派大仙,來找我晦氣吧?」
田不一看了看孫擇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不知道說什麼好。轉頭望向陳忠誠,示意相助一下。
陳忠誠會意,深沉地道︰「孫老大,實不相瞞。雖然昆侖派與我們青銅派均屬名門正派之列,但他們卻都是虛偽小人。成天把為民除害的標語掛在嘴上,但他們真的為民除害了麼?他們的所作所為,無非是打一打流氓,殺一殺地痞。對付了那些小角色也就罷了,這一回竟然動到了孫老大這。」
「什麼?他們要動我?」孫擇听到這時,終于沉不住氣。
「這還用說嘛,他們接近馮鐵山自然是多想了解孫老大你的所作所為,然後找出所謂的證據。最後就是把你除之而後快,並通告天下,他們又做了一件為民除害的大善事。想想孫老大你多冤呀,你不也是為了生活,為了子女後代嘛。」
孫擇听了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滿口喘著粗氣,道︰「馮鐵山,枉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要背叛我。」
陳忠誠見差不多了,于是起身道︰「我們青銅派出山到這來,就是為了此事。昆侖派打著為民除害的幌子,竟做些破壞陰陽,有背自然之事。我們青銅正義之士,怎麼能坐視不管?」
孫擇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陳忠誠,道︰「陳老可有良策?」
陳忠誠微微一笑,道︰「那昆侖派偽道士法力比貧道高強,打架自不是對手,但我們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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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擇宅邸門外
「韓師傅,就是這里了。我跟您上昆侖山,怎麼也得跟孫老大打個招呼。平時他待我不薄,要不聲不響的走了,太不禮貌了。」馮鐵山指著孫宅大院的門說道。
「你還沒拜師呢,你還是場面一點,叫韓真人吧。」韓大偉雖然對馮鐵山印象良好,但畢竟此人年齡過大。人一到中年,再修真便更加不易。所以將他帶回山上,師傅不一定能收他。怕鐵山太過失望,走了極端。故此一直不敢給他太多的希望,就連說話,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是,是。韓真人,你稍等。我這就去敲門。」說完,啪啪兩聲,孫宅的大門,被馮鐵山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