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給沈寄講給不少律法、風土人情還有書本上淺顯的東西,早就知道她記性賊好。所以方才听她一氣兒背了那麼多,也沒有太吃驚。
「分一半的錢給我,還要我做別的什麼?」
沈寄微微一笑,「嗯,紅字和筆墨我都找到地方買了,我也算過了,這樣下來一副對聯的成本差不多是一文,城里那些鋪子賣十文。咱們就賣八文、五文。至少村里兩百來戶人家是家家都需要的,趕集的時候還有廟會的時候也可以擺出來賣。估計賣五百戶不成問題。除去開銷,一人可以分一兩銀子多。少爺只要說服魏大娘不要攔阻就好了。」
還要說服她答應五五分成,以及沈寄日後攢夠五兩銀子贖身的事。
這件事的利潤還算是客觀,魏楹也不是想不到。但是他是讀書人,首先魏大娘不會同意他為了掙錢耽誤了溫書備考。其次,他也無法像沈寄一樣在大街上去售賣。畢竟他是想考功名的人,而且還是想站得很高的人,在士人中的評價就至關重要,不能是貪財好貨,有辱斯文的。去酒樓代人寫兩篇酸詩,或是代人寫書信都無妨。還可和風雅之類的話題沾邊,還有些遮羞布。如果當街叫賣對聯就不成了。
「說到這里,你的字如今到底練得如何了?寫得太丑可是賣不掉的。」
說到這個,沈寄不無得意的說︰「我臨摹了四個月,有三分像少爺的字了。再有你給我寫好底稿我照著臨摹,就能有個五分。賣對聯是足夠的了。而且還有一個月我還可以練。」
「好吧,你也不用三日後來拿,過幾日我便要回家過冬至。」
沈寄答應著去了,「少爺進去吃飯吧,我走了。」
魏楹看著她背著小背簍漸漸走遠的背影,心道知人善任誰很重要的。寄姐從一開始消極怠工到後來擔心被轉手賣掉開始老實干活,沒了危機又需人督促提醒,她的性子是非得這麼挑起她干活的積極性不可的。而且她說到對,她如今還小,除了魏家也別處可去。他自問魏家待她還算是不薄的,至少他就比旁人開通許多。所以,贖身合伙的事未嘗不可以談。等寄姐大了,自己應該也出頭了。再不需要讓母親和一個小女孩兒想方設法的掙錢供養。而且合伙掙錢,寄姐的點子應該也不少。她從前不是沒有多掙錢的點子,只是因為她只能十中抽一所以積極性有限。日後多找些門道掙錢,說不定比他們逼著她做活,只給她十分之一的錢更能多掙到錢。
他家的這個丫頭果然和旁人家的不一樣。
沈寄走在路上,嘴角忍不住咧開。其實魏楹能答應她五兩銀子贖身已經是很意外的收獲了。她原本以為他會再多要一些的。
到了市集,她身上有七文錢,而且今天的事這麼順利也由不得心情很好。便叫了一碗豆腐腦和一碗抄手來吃。剛好把七文錢花掉,開開心心的走回與魏大娘約定踫頭的地方。
魏大娘已經買好了針線布匹和棉花,分了一部分輕省的到沈寄的背簍里。然後等著王二叔到了請他搭手把爐子什麼的抬到車上。
沈寄每每做了什麼好吃的,隔三差五的就給王二叔家送一份去。他一直很樂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的幫襯一下她們。二狗子等人時常送魚過來,沈寄有什麼事找到他幫忙的話,他也會帶著人來幫忙。魏家的日子如今好過了,當然,比那些地主甚至村里自己有點家底的還是差了太多,但在他們原本呆的那個階層還是算月兌穎而出了。有像里正女人那樣背地里心頭不舒坦的,但也有人比從前對他們熱情多了的。還有人說沈寄就是太小了,不然家里做宴席的時候請她去幫廚多好。
這樣的幫廚在村里很常見,公認手藝好有特色菜的都會被請去,或主廚或幫廚。除了可以有一份工錢,往往還能帶回一塊豬頭肉之類的。
魏楹自從到鎮上書院讀書,而且據說備受先生賞識,在村人心頭的地位又高了一些。讀書人,在村人眼底那可是能夠鯉魚躍龍門的。就是魏大娘說的,只要魏楹爭氣,她們和一些背地里眼紅的人就能相安無事。而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暫時也還不把做小本生意的魏家放在眼底,不會來找茬,所以這幾個月過得還算太平。只是福氣結真的是早就沒賣了,賣了幾次賺了一兩銀子多銀子,然後沈寄記得的幾十種花樣就沒了。那些買去的人倒是開發出了不少新奇的。
沈寄一向是小富即安的人,目前的生活唯一的不滿也就是自己奴婢的身份了。眼見擺月兌有望,她心情是很雀躍的。
魏大娘不由問道︰「寄姐什麼事這麼歡喜啊?」
沈寄笑笑,「要過年了嘛。過年少爺不上學吧?」
「嗯,不上,書院要放假,先生也要回家過年的。就連皇帝老爺過年也是要放假的啊。」魏大娘這幾個月也很掛念兒子,可是為了不耽誤他讀書求學問只得忍著。過年要放半個多月的假,可以天天看到兒子,心頭自然也是高興的。
冬至的前一天,魏楹回來了。民間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是非常的重視的。當天晚上和魏大娘在房里談了很久。沈寄估模著是自己贖身的事。這事兒和自己太重要了,沈寄終于沒克制住,輕手輕腳的過去偷听。
聲音太小,听不到。來都來了,不能勞而無功。沈寄從懷里掏出自己做得簡易的竊听裝備,一節竹節一頭放在泥牆上,耳朵貼近另一頭。現代的電視節目可謂無所不包什麼都教,在這種境況下還是可以有所幫助的。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說要真心的對待她才能把人留住,我還不夠真心麼。」魏大娘憤憤的聲音。
果然是芝麻包子把自己看透了,說起來他的法子也不錯,她如果不是來自人人擁有自己的自主權的現代,說不定就被這樣的手段拿下了。
而且她也沒看錯,這個家其實是魏楹在當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