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暉沉默半晌,「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魏家倒真是藏污納垢。可是,家丑不可外揚,你在門外那麼大喊大叫實屬無禮。」
這會兒沈寄怎麼計較這些,當下乖巧點頭,「叔父教訓的是。」
「我的確是在關注魏楹,他果然不愧是他爹的兒子,是個讀書的好苗子,而且人情練達,世事洞明。魏氏這一輩已經沒什麼杰出的人物,他能認祖歸宗的話也是魏氏之幸。他母親的事我不知究竟不敢承諾什麼,可他的的是魏氏血脈,老夫不會袖手旁觀。只是科場舞弊案,由來就是通天的大案。你與我說說,他是如何卷進去的?」
「魏大哥說,他當日下場,考場發給的食物里就被人動了手腳,他若是吃了便會月復瀉不止玩不成考試。」
魏暉挑眉,「那他是如何避過的?」
「嗯,是石侍郎事先探知告訴了他。」也幸虧沈寄給魏楹帶的干糧夠多,不然那三天他到最後只有餓肚子了。
魏暉聞言盯著沈寄,「他和石家不是說要聯姻麼,怎麼又冒了個你出來?不然,此時又可多一份助力。」
「此事是我任性,魏大哥都是為了我才得罪了石家。」
「哼,拈酸吃醋壞了大事,不識大體!他也是,竟然棄石家千金而取你,沒有腦子麼。石家如今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紅顏禍水!」
這樣的指責沈寄此時也只能听著。
「你繼續說!」
「是,這次是同鄉的王灝,他買了考題考了第三,結果被人告發。對了,我們在路上的時候,就有人買通強盜要殺魏大哥。他說他二叔這回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果然,王灝入獄沒多久就攀扯上了魏楹,然後大理寺就來人把他抓走了。」
魏暉靜默了一會兒,「你說的都是魏楹的揣測,不足為憑。不過,此時要緊的還是要想辦法把他撈出來。可老夫只是個五品官,力有不逮啊。我盡力而為,至少讓他能少吃點苦頭吧。」
沈寄忙道︰「我們沒膽敢奢望別的,只希望能不被斬首判為流放便好。」
魏暉站起來,「如果那個叫王……」
「王灝」
「王灝不改口,一口咬定魏楹也參與了買題,怕是想流放都難。總之魏楹必須得經得起考驗,他如果自己都屈打成招了,那就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屈打成招?沈寄腦中出現血人一般的魏楹,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事已至此,老夫也只有盡力打點。胡望」
胡管家立即躬身道︰「老爺,小的在。」
「你立即去打听,看這次的舞弊案還有哪些新科進士牽涉其中,眾人拾柴火焰高,若是其中有什麼了不得的人,倒是可以借勢。」
「是。」
魏暉又看沈寄一眼,「你既然是楹兒認定的未婚妻,便在老夫府里暫時住下,不要再去拋頭露面。一應事由老夫自會打點。」
沈寄想了下,自己出去也幫不上什麼,她就連打點大理寺官差的銀子都拿不出來,一切都只有靠魏暉出錢出力,便乖乖應下,「是,听憑叔父安排。」
「來人,帶她下去安排。」
沈寄跟著個叫燕兒的丫頭下去,走到門外,她道︰「姐姐稍等一下,我和同來的幾個人交代一聲。」
燕兒不耐道︰「去吧。」在她心底,是把沈寄當打秋風的窮親戚看待的。
沈寄到二門處把魏暉留她住下的話說了,徐茂凝眉想了一下,「也好,你在這里可以隨時了解事態進展。放心吧,魏大人在朝中有剛正之名,他既然答應就會盡力。魏楹的才學我們也是有目共睹的,實話說他只考了三十多名我都是很詫異的。我回去把他賣出去的酸文都收集起來,這樣才學的人不必買題,可以考得更好。希望審案的時候能有幫助。」
「好的,有勞。」
德叔看他們這麼決定了,便道︰「那寄姐,我回去和老婆子一起幫你看著攤子,你有用得上我們一家三口的地方盡管開口。回頭讓老婆子把你的東西收拾好了送來。」
患難見真情,沈寄感激的點點頭。其實攤子不攤子她已經不在意了,不過,如果讓德叔他們無所事事的跟著擔憂卻是不必。這次出來想著要求人,她把全副家當將近兩百兩的銀票銀子都帶在了身上。不過,衣服這些日用品還是用自己的好。這魏家的下人也不是好相與的。
「要不,讓老婆子來給你做個伴?」
徐茂點頭,「這樣好,你身邊還是要有人幫襯才好。」他沒說既然你是魏楹的未婚妻,身邊還是要有人服侍才好。
沈寄有點過意不去,德叔德嬸根本不是下人,德叔偶爾幫魏楹充充場面也就算了,還要把德嬸也拉上就不好了。她現在的心思就在看攤子掙錢上。再說,沈寄自己也是不願意做人下人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還是不要拉上德嬸了。
德叔堅持,「我們答應了魏少爺要照應你的。老婆子我也可以放心些。至于攤子,你不在,生意必定不太好,老婆子走開也沒關系的。」
話說到這里,沈寄只好接受。
當天下午,德嬸便收拾好東西過來了。一見到魏家安排的沈寄的住處就皺眉,「怎麼連炕都沒燒上?」
上次在胡胖子家里,沈寄就見識過人情冷暖了。這回魏府是官家,氣派比胡家還足。她一時心煩意亂也無意關注自身的處境,听到德嬸抱怨才道︰「說是通道還沒通,明兒才能燒上。你拿二兩銀子去吧,想必馬上就可以通了。」
魏大人自然是叮囑過好好安排沈寄,魏夫人再交代給下人。而不算什麼正經親戚,又只是個丫頭出身的沈寄下人自然懶得巴結,府里還有魏夫人娘家的佷女呢,跟沈寄的待遇是天差地別,下人都上趕著巴結。
德嬸在裴家幫佣了十多年,但是裴家單純得多,聞言嘟囔道︰「這是什麼人家啊。」一邊拿了銀子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