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孟和阿玲倆人要是被人用厚利收買了可不得了重生之童養媳。財帛動人心啊!
沈寄一貫才去的就是高薪養廉的策略。她身邊親近的這幾個丫頭,挽翠不必說了,方家一家子都在府內要緊的位置,又管了她名下陪嫁的莊子鋪子,油水和權柄都很足。阿玲嫁給管孟,靠著管孟在魏楹跟前得臉,她在那些鋪子里入份子坐等分紅。流朱和凌仕昀打理窅然樓,可以從中分紅。凝碧此時剛嫁,但這幾年她和劉準也是存得有家當的。年前沈寄給了兩百兩銀子給他倆幫喜事,因為劉準是幫魏楹擋刀子受的傷,又格外多給了五百兩。
至于采藍和季白,一個是小芝麻身邊的大丫鬟,一個是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這倆人月例豐厚,平時得的賞也不少。而且看得到之前那些人沈寄都沒有虧待,她們二人心頭自然都是踏實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些丫頭都是不差錢的。雖然不會有人嫌錢多,但是遇到這樣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都會在心頭思量一番。
阿玲听說沈寄都沒去入那個分子,心頭便有數了,「我還是安安心心掙那些小錢好了。我們一家子花銷是盡夠了。我們一家是跟定爺和女乃女乃了。我們家管孟說了,他還等著當七品官呢。」
沈寄挑眉,「啊?什麼七品官?」誰給管孟許過這麼個官職啊。魏楹是肯定不會的。
阿玲笑嘻嘻的抱著兒子說道︰「宰相門人七品官啊。」
季白撲哧聲笑出來,「嗯,管姐夫是有大志的人。」
「這話可別在外頭說去。」沈寄忙說道。
「知道,這不是在您面前麼,旁邊又只有季白這丫頭在。對了,季白,你想找個啥樣的?說出來,阿玲姐幫你尋模尋模。」
季白瞪一眼阿玲,阿玲笑道︰「你可別說你還小啊,都十五了。」
「女乃女乃身邊現在就只有我跟采藍了,我要多伺候女乃女乃幾年的。」
「說的好像女乃女乃身邊離了你就不行似的。人挽翠姐當年還沒這麼說過呢。」
沈寄笑著听她們斗嘴,「別說,季白現在長進多了,我身邊一時半會兒還真離不了她。至少得等著肚子里這個能走會跑了才能放了她啊。」
等到晚上魏楹回來,小芝麻正連比帶劃的在告訴沈寄魏杉訓練蹴鞠隊的情況。魏楹笑了笑,「這樣啊,那過兩天我也抽空去看看,眼瞅著不到一個月就要比試了啊。得去給他們鼓鼓勁兒。」
好容易把興奮的小芝麻哄睡著了,沈寄問魏楹,「你要動漕幫走私的消息怕是走漏了。而且人家就是明目張膽的告訴說你走漏了。」如果說之前拉她入份子還是巧合,畢竟他們肯定要找保護傘。那連阿玲都不放過,一則是真的想試著在他們身邊找個透消息的人,不行的話也是警告一下魏楹。
「我想我知道了,他們背後有人。」
「誰?」
「不是安王就是嵐王。這怕是他們的錢口袋。江南州府的大多是皇上的人,鹽稅漕稅都入了國庫。這兩位爺就各憑本事在稅收之外摟銀子。不過,該辦的事我還是會辦。他們不就是要告訴我,這衙門里有人給他們消息麼。我是一府主官,走私太過猖獗我不得不過問。」
「那豈不是卡死了哪位爺的錢口袋?那人家不得再想法子換人啊。」皇帝信任魏楹,所以他們換人的法子便是讓他消失。
「我做該做的事,但不會卡死重生之童養媳。這鹽道漕道上的事也不可能一脖子卡死,但是他們不能撈得太過了。十成里三成歸了私人,皇上認了,我自然也是跟著認了。可撈得太過,就不行了。」
「可這樣豈不是得罪了汪幫主背後的人。而且對方在衙門就有人,你這想做什麼還沒做呢,對方就得了先機。」
魏楹捏捏鼻梁,「我做的是朝廷的官,龍椅上現在還是皇上,現在就急著站隊,豈不是有不臣之心。而且,往哪邊下注都有風險,我只能憑良心做事。這潭水這麼混,皇上讓我來這里,心頭不是沒有計較的,我也不能辜負了。」
沈寄恨恨的道︰「都是皇上,誰讓他不早些立太子。這個樣子,根本是國本不固。」
魏楹直起身子,疾言厲色的斥道︰「閉嘴!這話也是你說得的?」
這麼多年,沈寄從來沒有被魏楹這麼厲害的說過,不禁有些委屈。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口無遮攔了一點,萬一被人听到了,這就是個死罪。可是她本來就懷著孕,又為魏楹擔著心,而且現在左有狼右有虎,老皇帝也日薄西山的。魏楹是既不能往安王嵐王靠,又不能辜負皇帝派他來揚州的信任。她也很害怕一個不好,他們這個小家就在這場新舊交替中炮灰掉了。一時忍不住,金豆豆就開始掉了。她就想過個安樂日子嘛,怎麼就這麼難呢。群狼環伺啊!
魏楹也是方才被她說的話嚇到了,直接就吼了出來。他做官日久,官威也日漸深重,疾言厲色一發作就是劉同知那等老滑頭有時都不敢造次,見沈寄被他吼哭,還有越哭越收不住的架勢,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魏楹把沈寄攬靠在肩頭,「別哭了,我剛才是一時著急大聲了些。」他的手在她背後輕輕拍著。
「我害怕——」沈寄聲音里有些顫音。當官一個不好,可是要禍連子孫,數代不能翻身的。
「別怕別怕,不會有事的。我就不信皇上心頭沒有個數。他雖然不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了,可頭腦還是很睿智的。所以,我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魏楹頓了一下又道︰「方才的話不能再說了,有些事即使心頭想著也是不能說出來的。」
「嗯。」
魏楹抽了沈寄的手絹給她擦眼淚,小聲道︰「我還從來沒見你哭過呢。」
「你以後沒事多吼吼我,或者學學別人動手打老婆,就可以時常看到了。或者爺什麼時候想看了,吩咐一聲,妾身也可以哭給你看看的,保證不重樣。」
「我不是一時情急怕你禍從口出麼,夫人就饒了為夫這回吧。不然,你說要怎麼罰,我認罰!」
沈寄作勢想了想,然後道︰「哼!我能怎麼罰你,我哪里奈何得了你。你可是我頭頂的天,我跟小芝麻還有肚子里這個都要靠著你呢。我是能打你還是能罵你啊,我只能順著你,好好的伺候你。」
魏楹給她作揖,「你饒了我吧,別說這些了。」
沈寄正色道︰「我知道方才是我造次了,你放心吧,以後就算是閨房內,我也會注意的。」
魏楹點點頭,然後道︰「不生氣了?」
「其實也不是被你吼哭的,就是心頭壓力有些大。唉,下次不嫁當官的了。」
魏楹額角抽了抽,「什麼下次,這種事情能有下次麼?」
「啊,口誤口誤,不是下次,是下輩子。」
魏楹把人圈緊,「下輩子你也只能嫁給我,還有下下輩子。」
沈寄心道,下輩子我可不想再嫁個這麼有大志的男人了。只不過,說這些沒用的干啥。
魏楹把沈寄因為懷孕顯得有些圓潤的下巴抬起來,仔細打量她的眼,然後湊過來,「來,蓋個印。」尾音消失在她唇上,輾轉吸吮。
既然消息早已走漏,魏楹安排的緝私的事情只能取消,心頭十分的不舒坦。歐陽先生進到書房,見到他正在生悶氣,便問道︰「大人,要不要派府里的弟兄去探探漕幫後頭的人?」這種事自然不好派衙役去做,不然便又會走漏風聲。不過,魏楹府里如今也養了江湖人,暗地里還養了死士,可以去做這些事。
其實魏楹心頭也不是不怕,他連後路都給沈寄還有孩子準備好了。一旦出事,會有人替她們母子頂罪,也會有人護著她們離開,從此隱姓埋名的生活。他手下有江湖異人,說是可以把人扮得分毫不差的。
「不必了,從那個汪夫人對夫人的態度,還有漕幫千方百計想拉我身邊的人入份子看,他們背後應當是嵐王。」
歐陽先生眉峰一皺,他不是很明白這里頭的關竅。再是心月復,魏楹自然也不可能告訴他,嵐王肖想自家媳婦呢。不過,既然魏楹已經認定了,這事他就不多問了。
「阮家數代積累還不夠,還把漕幫拉了過去,看來嵐王上次江南之行收獲頗豐啊。」
「鹽幫後頭是寧王,這江南倒是就這麼讓他們給瓜分了。哼!」
「大人」
「你不用說,我清楚,我只能做純臣,皇上不會容得我投向皇子。我也不願意!」寧王那邊是徹底得罪了,為此他和座師還有大部分同年如今關系都不睦。至于嵐王,他一百個不願意投靠。不知道會不會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這幾年,下頭的小皇子可也在逐漸長大啊。算了,這些不該他去想。他現在只能把這個純臣做好。他也知道,事情到如今的地步,是皇帝也沒有想到的重生之童養媳。他老人家也沒想到這倆個兒子如斯能干吧。只是一山不容二虎啊!想到這里,魏楹想起沈寄說的‘除非一公一母’忍不住就是一樂。
「漕幫那里,派人盯著,他們也不能太過分了。不然我交代不過去。還有那些個大鹽商,背後都站著人。都快把我弄成光桿知府了。轄下但凡大點的勢力都被那些爺染指了。」這江南佔了朝廷一半的賦稅,是個人都想伸爪子進來啊。他還沒法子全抓起來剁了。可是,也別當他這個知府是擺設。他原本在蜀中好好的,皇帝把他調到江南,怕就是要讓他做這個純臣的意思吧。他就篤定了即位之君能容得下自己?這麼苦心栽培應該不是要讓他當炮灰吧。這麼說儲君人選她老人家心頭已經默定了?
屋里沈寄則是在盤點家中的存銀,她也不知道魏楹暗中養了多少人,總之花費很大就是了。好在分家分了不少產業,而且自己不是十五嬸那等不諳庶務的,不然這日子還真是沒法過啊。要不是背後的牽涉太大,漕幫那里真要能入一份份子錢,坐著收十倍的紅利,還真是不錯呢。
季白看沈寄像是有些為銀子發愁,「夫人,不是還有個賺錢的機會麼。」
沈寄抬起頭,小聲道︰「你說那場賭球啊?」
「嗯。听說七爺把衙役的隊伍練得很成氣候了呢。之前不就是因為技術不行,塊頭也不如那些大兵麼。現在咱們贏面應該很大啊。」
沈寄看看匣子里的銀票,要不要賭?本來小賭怡情,找些人用他們的名義去下注,哪怕沒有一賠八這麼高的賠率,也可以賭一把。可是現在的情勢讓沈寄覺得自己一家就是在風口浪尖上。萬一被有心人拿住了這個把柄可不妥。她好歹也是四品誥命夫人,撒下大把銀子去參與非法聚賭,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再被渲染一下,魏楹搞不好得被牽累,不丟官至少也得將幾級留用。
算了,她還是不要參與了。一面組織慈心會廣行善舉,一面參與非法聚賭,到時候可真是成了兩面人了。本來用賭贏的銀子來做善事,沈寄覺得大妙,可這里頭還牽涉到魏楹的官聲,那就得三思而行了。至于魏杉和魏杬,他們要玩玩,倒是無妨的。反正他們從前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好名聲,參與聚賭也是很尋常的事。而且,他們只是堂弟,又是分了家的。
自己可不同,是鑽一個被窩的人。她的一言一行魏楹是要負責任的。她做了那麼多好事,本來是幫魏楹加分的。可這麼一件事就能把分扣成負的,朝廷可是三令五申禁絕非法聚賭的。搞不好,魏楹到時候都要派人去抓,要是順著藤藤把她這個瓜給模出來了,蓋子又沒捂住,他怕是只有主動辭官請罪。
季白遺憾的道︰「啊,這個也不能了啊。」
沈寄把匣子蓋上,「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可是,我這個位置是不能去奢想橫財的。還是想辦法把生意做大吧。」不過,她這六個月的身孕,也不好再去操心多的事了。等孩子生下來,也有個一年半載沒多余心思想別的。唉,女人就是不好。她雖然沒有晉升的玻璃牆,可依然要收到生孩子這些事影響。
二月中,漕幫有走私船被魏楹拿了,財物充公。這樣一來,漕幫損失不小。不過,他們積累深,而且近幾個月也是撈足了,不是損失不起。
只是,汪幫主咽不下這口氣。知府大人,以前是怕他,可現在自己可是跟京城的皇子府搭上了線,這里頭入份子的大多是既富且貴的主。這個魏知府竟然這麼不給面子!
「哼,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夫人」
汪夫人應聲從內室出來,「什麼事?」她指頭上戴著新打的紅寶石戒指,是在寶月齋定制的,等了一些日子才拿到呢。
「下一次慈心會的聚會你就不要去了。」
汪夫人挑眉,「你要做什麼?」
「哼,他斷我的財路,我也要斷他的財路。我看這麼搞一下,誰還跟跟著她夫人做什麼狗屁善事。把我們收新人的路子都給斷了。我把他們的父兄的活計停了,我看這船上的小家伙誰還敢去讀那個勞什子的書。」
汪夫人皺眉,「魏夫人的確是好人。」
「不知趣的好人,帶著她發財都不願。」
「你可不要忘了劉大人說的,不管做什麼,不能傷及魏夫人。不然,就是得罪主子。」
汪幫主本來是一肚子的火氣,想起是有人放過這個話。對,魏夫人救過主子的命!哼,算他們命好。
「我不傷人,我就出口惡氣。」
「那我就更得去了,不然我是監督,次次都到的,唯獨出事的時候不在怎麼成?」
二月二十,窅然樓失火,好在很快被撲滅。不過樓里的客人,尤其是二樓雅室的客人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生意一落千丈。慈心會開會的地點由此也改到了阮家的別苑,而且,參與的人數也在減少。
沈寄原本就覺得銀錢有些不湊手,這樣一來,失火了有損失,然後生意不好了損失更大。簡直是雪上加霜!找了凌仕昀來問,他說火是從廚房後頭燃起來的,只是一下子就大了起來。白日人多,幾下就撲滅了。一時也查不出是有人縱火還是當真只是失火。不過,他傾向于是有人縱火,只是找不到有力證據。
「夫人,生意不到從前的兩成,這樣下去不行啊。什麼法子都想了,可是客人那日受了驚嚇,很多人都換到別家去了。就連另一家分店生意也受了影響。」
「休業整頓吧,開著也不是個事。人願意留下的,就先養著。不願意,那就結清月錢離開好了。你就盯著重新裝潢一下,等過了這段時日再重新開業。」沈寄頭痛不已,怎麼會出這種事呢。眼瞅著一個月純利潤上千兩,這一關可就是白花花的銀子流出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