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一月份環山四州和平基金會遇襲事件,已經過去了近五個月。在這一百多天的時間里,聯邦政府對這次惡性恐怖事件的調查,卻似乎走進了一個無人知曉的死亡沼澤。
無論因為此事民眾的氣氛如何風雨飄搖,社會安定的氣氛已然花果飄零,但政府的調查一直被嚴格地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保密措施做的極好,直至今日,聯邦里絕大部分人都依然不清楚那一天,基金會大樓里究竟生了什麼,麥德林議員是怎麼死的,而凶手又是誰。
一切信息被隱藏在黑幕之後,這讓外表冷酷傲氣、實則敏感細膩的鄒家大小姐嗅到了一些異樣的味道。
黑幕往往可能代表著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政府將所有的一切壓制下來,或許是為了隱藏什麼,而讓當事的那兩個男人悄無聲息死去,再也無法開口,但也有可能是為了保護那兩個男人。
听到鄒郁的話,利孝通吃了一驚,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她,慣常陰冷的眼眸里多了一絲淡淡的焦慮與警告味道。他曾經喜歡過面前這個紅衣女子,事後揮揮衣袖似能忘懷,然而他終究還是關心她的。
利孝通有軍人身份,雖然那件軍裝他很少穿,也很少去第一軍區那個職位上班,但他很清楚,聯邦軍方的紀律措施何等森嚴,國防部作訓基地的教學內容向來保密,更何況如果真是牽涉到那天的監控錄像,那絕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消息的,哪怕她是國防部長的女兒。
「你父親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他停頓了片刻,低下頭來,第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筷子,夾了兩片白玉蘭清片放到面前,卻沒有送入唇中。
「我有我自己地消息渠道。」鄒郁微笑望著他,說道︰「如果有勢頭出來,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所以需要你的資金支持。我知道你這半年在家里的日子過的很艱難,但正如先前所說,許樂活著,你的投資才可能升值。你應該清楚,許樂如果能活下來,他所具有的升值潛力和展空間。想當利家家主?不冒些大風險,怎麼可能有大利益?」
「你不是一個很好的說客,大概你以往也很少做這種事情。」利孝通平靜地回答道,沒有在意鄒郁面上漸漸冷漠地神情,手指輕輕地點擊著筷子,說道︰「我當時投資許樂,就是看好他能夠像這家林園的主人一樣有能力破壞某些規矩……因為我的人生必然不能按著規矩走。」
「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許樂這個人把規矩破地這麼厲害,他做的這些事情,聯邦里沒有幾個人能夠忍受。」
利孝通地眼眸里閃過一絲淡淡地黯然。自嘲一笑。輕聲說道︰「他最開始地裝備。他扔在基金會大樓外面地那個工作台。都是用我地錢買地。四個月前。政府就已經查到了我地頭上。不錯。家里地老人肯定要把我保下來。但我地投資惹出了這麼大地麻煩。我這半年在家里地日子。不是像你說地那樣非常難過。而是……根本都快過不下去了。」
他擺擺手。示意鄒郁不要說話。手指月兌離筷子。扶在了膝蓋之上。低頭沉默思考了很久很久。
「我依然堅持認為。就算政府上層有什麼新地想法。?但錢這種東西。在這件事情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不過你堅持這樣看。那你需要地時候。我給你劃一筆過來。」
打破沉默之後。利孝通輕輕地拍了拍膝頭。微笑著做出了回答。他望著鄒郁說道︰「關心則亂。你現在地心情很亂。你本來應該很清楚。像我們這些人再怎樣。也不可能把他從那個不知具體位置地小黑屋里救出來。你現在應該去找那位太子爺才對。據我地消息。他兩個月前就已經回到了莫愁後山。」
鄒郁坐在餐桌旁地軟墊上。偏望著窗外一無所有地林野。沒有回答利孝通地這句話。平靜秀麗地容顏上閃過一絲疲憊與無奈。在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利孝通走地時候。都沒有注意到。
她知道邰之源已經回了s1。只是最近這一年時間。她與邰夫人間地關系越來越淡。而她地太子哥哥更是已經聯系不上了。
「也不知道你們這兩個蠢貨被關在哪里。」她的眼角閃過一絲深沉的憤怒,被聯邦秘密關押的那兩個家伙,只怕還根本不知道他們殺死麥德林,在這幾個月里為聯邦惹了多大的麻煩,又讓她操心成了什麼樣子。
利孝通走了之後,鄒郁依然停留在這間幽靜的別居里,她端著手指間的小酒杯,手腕端起送下,一口一杯地飲著,過不多時,便有紅暈漸漸生上雙頰,更添兩份艷麗,將一個正散別樣風情的女子姿容全部襯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身形瘦高的男人走了進來,極為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對面,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捧在手里緩緩啜著,姿態從容不迫,透著份掌控一切的大氣度。
從進入包廂後到坐入椅中,這位三十歲許的出色男子,表現的就像是一個主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當然,林園本來就是他開的。
鄒郁緩緩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酒杯,望著面前這個世家子弟們集體敬佩的傳奇人物,微微一笑,說道︰「上次便和您說過這件事情,不知道您怎麼看?」
林半山望著這個女孩兒,未婚先孕在世家子弟之中極為少見,雖然鄒家是新起之宅,但堂堂國防部長的千金,卻絲毫不以自己上一年的遭遇為意,周游交際如此自然,著實不多見。
「我在火車上見過許樂,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他微笑著說道︰「然而在我的聯邦記憶中。鄒家千金,是一個冷血的隨時可能讓下屬開槍殺人的女子,難道是因為懷孕地原因,竟變得心軟如此?」
鄒郁微微自嘲一笑,自顧自說道︰「關于許樂的那件事情,我一直沒辦法觸踫到實情,但總統官邸和議會山那邊,好像都有不同看法,所以我不是很明白。」
「我只是個草莽人物。」林半山緩緩啜著杯中的酒,帶著一絲欣賞之意,望著鄒郁說道︰「和政治有關的大事,不是我這種人能夠臆測試探的,當然,我向來認為
情很髒,比我們混的層次更髒,所以我也不願意插手
鄒郁此時的心情其實有些緊張,雖然她跟隨邰夫人參加茶會,見過許多聯邦地權貴人物,對于聯邦七大家的子弟們也不陌生,但今天面對著聯邦最出名的叛家流徒,這個圈子最出名地無規矩,總會有些許不安,只是這種不安被她隱藏的極好。
她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微笑著說道︰「可是據我所知,基金會大樓那件事情,好像與您有些關系,具體情況我不了解,但如果他們對聯邦真的有功,您難道不認為他們不應該被關一輩子?」
林半山平靜地望著她,他這一世不知經歷過多少風浪起伏,雖然因為麥德林的事情緊張了數月,但事情一了,他地心境便又回復了高山大河般的平靜深寧。只是鄒家小姐忽然說出地這句話,卻讓他的眼眸驟然多出了幾絲趣味。
「我不是利七少。我清楚,你地信息渠道不可能這些知道事情,至少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和我有關。」
林半山緩緩站起身來,「如果是鄒部長的意思,其實不用要你來繞這麼多的彎子。該我做地事情,我自然會做,只是聯邦都沒有統一意見,卻想讓我這個局外人來做些什麼,實在不是很妥當。」
被林半山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很多事情,鄒郁只有以沉默以對,卻沒有注意到林半山口中所說的局外人,其實大有深意。他是局外人,那真正能解決這件事情地局內人,又是什麼局的人?
林半山說道︰「利孝通建議你找邰家地太子爺,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想給你一個建議。」
鄒郁抬起頭來,認真地請教道︰「請說。」
「李瘋子。」林半山端著杯中殘酒,笑著向門外走去,說不出的瀟灑自如,說道︰「我記得你和他的關系不錯。」
……
……
帕布爾總統上任以後,就如同政策評論家所分析的那樣,原本主要負責後勤工作的國防部副部長鄒應星,坐上了部長的位置。這位三年前還只是聯邦國防部總裝基地主任的將軍,在短短的時間內連升三級,坐上了如此顯赫的位置,不得不說是一個很令人震驚的現象。
鄒家依然坐在都西郊的那個大院之中。
深夜時分,鄒郁有些疲憊地推開了樓下的房門,走了進去。她看了一眼沙上戴著眼楮正在看報紙的父親,想到先前林半山看穿的那些事情,想說些什麼,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的心里其實也有惑,前些日子父親在書房里,有意無意地向自己透露了基金會大樓事件的某些內情,然後放任自己與那些人聯絡,試圖將許樂和那個家伙救出來……父親這麼做,究竟代表了軍方哪些派別的意志?坐在國防部長的要害位置上,他的每一次舉動,毫無問都必須格外謹慎小心,這是不是父親冷眼旁觀自己忙碌的真實原因?
最關鍵的是,父親這樣做,究竟是受了夫人的影響,還是白色官邸那位閣下暗中有什麼授意?
「父親,我回來了。」鄒郁極有禮貌地問安,自從懷孕之後,又或說是和許樂在望都公寓同居了一段時間之後,這位原本冷酷刁蠻的大小姐性情生了很多變化,她的骨子里或許如當初那樣,但至少表面上變得知禮了許多。
鄒部長點了點頭,也沒有問女兒去了哪里,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只是依然在認真地閱讀報紙。
鄒郁知道不可能從父親這里知道更多的消息,向樓上走去。沙上的鄒部長抬起頭來,看著女兒上樓的背影,沉默片刻後,沒有開口詢問,而是又低下了頭。
鄒郁的兄長鄒于三個月前成婚,目前居住在s2第二軍區某部。此時夜色已深,部長夫人已經入睡,勤務兵與服務員們都回到了們于後方地宿舍,這間闊大的樓房內,竟安靜地令人有些心。
回到自己的臥室套間,鄒郁微笑著與帶孩子的阿姨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問了一下孩子今天過的怎麼樣。
走到床邊,她低子,看著嬰兒床里的小男孩兒紅撲撲的臉蛋,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
鄒流火已經快十個月了,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偶爾卻能出幾個單音節地聲音,似乎是在叫媽媽,但似乎又是在叫爸爸。
套間的門關上了,鄒郁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嬰兒床的旁邊,靜靜地看著自己地孩子,輕聲說道︰「你將來也要做一個男人的,男人嘛,就算不能頂天立地,也要驚天動地。」
她的唇角微翹,泛出一個明麗的笑容,偏頭望著流火,說道︰「你那兩個爹啊,就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小家伙出生證明上,芯片檔案里父親一欄,記載地都是許樂的名字,但他血緣意義上地真正父親,卻是施清海那個家伙。所以鄒郁說那是他的兩個爹,倒也十分合適。
將柔軟地純棉小襟拉到了小孩子的下巴下面,鄒郁疲憊地站了起來,揉了揉眉心處的酸麻。她確實很關心那兩個杳無音訊地家伙,最開始的時候,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現在卻在擔心他們地安全,難道真的會被聯邦關一輩子?
說來奇妙,她想地更多的居然是許樂,畢竟那個曾經一夜緣的施清海的臉,在她的記憶中都有些模糊了。
她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想許樂那塊臭石頭,在聯邦戒備森嚴的秘密監獄里,肯定是被單獨關押在小黑屋中。
數月不見天日,在黑暗潮濕中忍受著孤獨或是酷刑的折磨,鄒郁的表情擔憂了起來,不知他能不能挺得過去。
……
……
聯邦戒備最森嚴的監獄,不是地檢署,也不是國防部前四序列軍事看守所,而是s11胡林州的一間軍事監獄。
與這所軍事監獄相比,就連傳說中位于太空之中的的狐狸堡壘重犯監獄,也要喪失幾分震懾力。
因為這所軍事監獄的名字叫做傾城。
聯邦皇朝時代有古詩曾說一笑傾人國,再笑傾人城。這座軍事監獄取名傾城,卻不是在意這種浪漫的文藝氣息,而是表示即便以傾城之力來救,也沒有人能
間監獄里救出一個人去。
這座軍事監獄早在萬年之前的皇朝時代便已存在,當時是皇帝陛下用來關押異議分子的重要監獄。無數年過去,傾城監獄不斷地加固維修,輔以各式各樣的先進監控系統以及強大冷酷的專業軍人看守,比當初更要陰森可怕,然而這座監獄關押的人,卻一如既往,都是一些極為重要的犯人。
除了軍隊里觸犯了刑法的高階軍官之外,當年聯邦政府打壓七大家時,也有無數權高位重的大人物曾經流連于此。
被關進傾城監獄的人,基本上就沒有機會再出去,但偶爾有那麼幾個出去的人物,在聯邦民眾的眼中,這段經歷卻是他們最值得驕傲的資本。聯邦民眾並不了解傾城監獄的實質,甚至絕大多數人連這座監獄在哪里都不知道,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產生某種認知——只有進過傾城監獄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與外界的想像不同,戒備森嚴的傾城軍事監獄外表,看上去並不如何陰森可怕,幾幢建築,沒有什麼規律地散落在山脈邊的荒原上。從外面看過去,看不到什麼通著高壓電的鐵絲網,也看不到什麼高聳入雲的哨台或是先進的監控網絡,就連全副武裝的軍人都很少看見。
但事實上,傾城監獄處于聯邦中央電腦的全方位監控之下,看似平靜的監獄中,不知隱藏著怎樣的凶險。無數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越獄,足以證明這座軍事監獄盛名之下,果然不虛。
佔地面積極大的傾城監獄,最近這幾年關押的重犯卻是人數極少,畢竟聯邦現在政治越透明,沒有那麼多大人物會被關進來,而聯邦軍方一直在迎接與帝國間的大戰,也不會有太多的軍隊重犯會被送來此地。
正午太陽地光輝,穿透了監獄頂部的透明材料穹頂,落在了地面之上,被高硬度材料分割開來的區域中,三十幾名穿著囚服的犯人正在吃午餐。
午餐的營養搭配不同,幾十名或老或少,或頭花白或剃著光頭的重犯們,臉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神情,有地落寞如同一位詩人,有的憤怒還是如同一位詩人,有的平靜自持如同一位好詩人。
這里關押著地重犯,有的殺人無數,有的犯了叛國罪,都不再奢望能夠活著出去,吃飯的時候,場間因為長時間枯燥而變得有些火星的氣氛,卻被樓上那些端著制式電擊槍地冷酷軍人們壓制了下來,于是他們只好冷地互相看著彼此,看著四周,用眼眸散身軀里的血腥味道。
當當,兩聲沉悶地金屬撞擊聲響起,食堂里的重犯們幾乎同時抬起了頭,向著監獄入口處通道望去。
通道處的電控合金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群人。四名身上沒有配備武器的軍人,如臨大敵一般緊張地握著手中地黑色高聚合材料套索,四根套索的前端,緊緊地系在一個人地脖子上。
傾城監獄來了新人,用餐的重犯們好奇地望著那邊,要知道這個枯燥乏味地監獄,已經很久沒有有足夠資格的犯人進來了,他們笑眯眯地望著那個新囚犯,有的重犯想到終于多了一個人說話,而更多人的眼里卻是透出了殘忍好殺的情緒,想到終于又有新人來流血哭喊,來替自己打這絕望的時光。
然而所有眼眸中的情緒,在投向通道入口處片刻之後,全部消失不見,代替的是震驚與不可思議,而有隱隱的忌憚與恐懼。
……
……
被黑色套索控制住脖頸的新來囚犯,是一個年輕人。雖然那頭潦草的黑色長,像亂草一樣地披在他的肩上,讓人有些瞧不出來具體的年齡,但是柔順烏黑的質還有那張蒼白的臉,卻依然保留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五個月不曾見過陽光,臉色自然蒼白,頭自然也沒有人打理。新來的囚犯眯著眼楮,貪婪地透過頭頂的透明穹頂,望著正午的太陽,似乎根本不擔心被熾烈的陽光灼傷視網膜。
他那雙本來就不大的眼楮,因為眯的過于用力,變成了兩條細縫一般。
押他入獄的四名軍人,見這個囚犯停在了原地,聯想到上級的嚴厲交待與傳聞中此人的恐怖實力,心髒不禁緊張地縮了縮,下意識里同時手臂用力,拉動了黑色的套索。
年輕囚犯卻像是腳下生根一般,穩絲不動,他依然抬頭眯著眼楮看了一陣太陽,然後低下頭,用雙手將垂在臉畔的那些亂撥弄到了腦後,露出那張蒼白的面容,這才老老實實地隨著軍人的動作,向前踏了一步。
只是一步,落腳處又傳來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他的腳下被套著合金制造的電控磁性腳鐐,反耀著金屬光芒的腳鐐看上去十分漂亮,但卻重達三十公斤,尤其是與地面銀色通道接觸時,強大的磁吸力,更是讓這聲音顯得格外巨大。
他的手上也戴著特制的電控手銬,說手銬或許都不太對,因為粗重的金屬套環,配戴在他略顯瘦削的手臂上,看上去十分不相襯。
粗重的手銬腳鐐,蒼白瘦弱的囚犯,就像是席勒的戲劇中,那個無力的少年被束縛在鐵皮打造成的陰森小屋里。
隨著軍人緊張地拉動,新來囚犯皺著眉頭,緩慢地移動著自己的雙足,向著前方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要與地面強大的磁附力做斗爭,行走的無比艱難。
隨著他緩慢地行走,沉悶中夾著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不停從他的身下響起,響徹整個傾城監獄。
隔著一道透明的材料隔牆,重犯們的目光隨著這個新來囚犯的移動而移動,他們眼眸里的情緒早已變得無比震驚與忌憚。
新來的囚犯究竟是什麼人?監獄方居然使用了很多年沒有使用的磁性禁制。有的犯人心里寒意更甚,因為他們清楚地看到,新來囚犯身上的沉重磁性腳鐐里,電控爆炸的紅燈,一直在似有似無地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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