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內的聯邦軍官們注意到滿掛上校臉色鐵青眼角不停神經質一般的抽搐,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這一點很容易理解「無論是再怎樣堅毅的軍人,看到先前那幕細柬空間彈四散飄移如斷線破風箏般爆成無用煙火的詭異畫面,大概都會陷入某種莫名不安情緒之中,這種無法用理智去分析解釋的事恰,往往伴隨著強烈的恐懼。
緊接著,戰艦上又發生了更加令人震驚的事情,依照指揮艙命令開始準備機甲強行登艙作戰的艦載機甲室那邊,傳來了數道焦慮緊張,充斥著驚慌情緒的回報聲。「注液程序失效!重復︰注液程序失效!
「後支架無法展開,輔助飛禽自動剝離,不明原因,警告!釋放艙門保持關閉狀態,維生系統指示燈閃爍警告中!」
戰艦月復部被分隔成十五個釋放艙的艦載機甲彈出區,通迅系統內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緊張回報聲,隔著那些厚重的裝甲,似乎都能听到機師們在座艙內發出的焦慮咒罵。「釋放艙門已經打開,後支架仍未展開!我的n燈還固定在基台之
一名聯邦精銳機師,盯著光幕上正逐漸拉開的艙門,看著那片幽深靜美的宇宙星空,听著耳邊傳來的尖銳警告聲,眉眼因為恐懼而扭曲起來,快速地向艦內的技術支援部門喊道。
他所操控的似丁依然被後支架牢牢鎖死在基台之上,明明已經調適成功的維生系統忽然又發出警報,面前艙門外的真空宇宙,此時毫無疑問等于是一片地獄!
他猛地推起頭盔,對著通訊系統憤怒地大聲吼叫道︰「後勤你們這幫廢物!趕緊把艙門關上!
十五個機甲釋放艙內,發生著極為類似的危險狀況,有的是後支架鎖死,有的是維生系統直接失效,有的是輔助飛翼自動月兌落,像一坨廢鐵般狠狠砸向金屬牆壁,濺出無數火花,有的機甲甚至管線注液出現了嚴重的問題,靠著太空的艙房內噴射出無數的深色粘稠液體。
最危險的情況發生在右手第二間釋放艙內,那台黑色n燈已經開始啟動後,才發現彈射裝置右滑道卡閥沒有降下,如果程序繼續進行下去,下一刻這台機甲便會在艙內變成恐怖的巨型合金錘,直接將戰艦月復部砸出一個恐怖的大洞。
一時間戰艦月復部陷入了極度恐慌和嘈亂的狀態之中,負責技術支提的戰艦後勤部門軍官們,像傻瓜一般瞪著面前十幾台工作台光幕「瞪著那些完全不听從自己指揮像老鼠般跳躍的各項技術參數曲線「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二十幾秒鐘後,光幕上的各項技術參數曲線忽然完全歸零,十五個機甲釋放艙內的彈射裝置自動收回,同時艙門緩緩關閉,總算是沒有發生機毀人亡的悲劇,然而釋放機甲以對那艘西林飛船發起攻擊的任務,也不得不被迫終止。
戰艦後勤部門的技術軍官們愕然站起,看著沉就的工作台光幕,看著那些逐漸歸零的技術參數曲線,听著通話系統中機師們不解的吼叫怒罵聲,感覺渾身寒冷,根本無法解釋,自然只有保持沉就。
三艘戰艦全體機甲釋放失敗,主持此項秘密軍事任務的滿桂上校臉上的表情愈發難看,被鐵青色涂成黑色金屬雕像般的眉眼間涌起混雜隱懼不安的某種憤怒不甘。
光幕上那艘來自西林的次羽級戰艦,正保持著極高的巡航速度,向著前方飛行,眼看著便要穿過三艘聯邦戰艦組成的包圍圈。
「調姿,定準三體參數重校,左引擎群動力全開,右引擎量矢量減弱,保持速度,青苗號,青葉號,按照命令前往c計劃擬定位置阻截。」
听到艦長的命令,指揮大廳里負責航道計算的軍官身體微微一僵,他非常清楚按照這條航道前進,那麼在一百一十幾秒之後,這艘青陽號輕羽級戰艦,極有可能與那艘西林飛船在太空里正面相撞!大廳里一片沉就,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艦長處。
滿桂上校深吸一口氣,眉眼逐漸舒展開來,然後緩緩坐入艦長座椅中,沒有對下屬們做任何解釋。
連佬發生的詭異事故,已經讓他感到了強烈的不安,相信這種不安也已經逐漸傳到下屬軍官的心中,但他依然不會放棄。
基地接到的任務,就是不能讓那個人回去,那麼他便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那個人回去,哪怕是這種同歸于盡的瘋狂操控。
他是軍人。
這是戰爭。
青陽號輕羽級戰艦大廳里一片死寂,在某一時刻的集體沉就之後,所有的軍官回到自己崗位上,開始按照滿桂艦長的要求,操控這艘龐大的金屬戰艦,向著指定區域飛去,向著那艘仿佛有某種魔力般,可以免疫傷害的西林戰艦飛去,向著轟轟烈烈的爆炸弄死亡飛去。
當然會恐懼,有的軍官表情顯露了一切,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壯烈死亡,不是誰都能做到視其如同歸家,然而沒有一名軍官質疑艦長的決定,也沒有一名軍官因為恐懼而未能完成自己的操作任務,因為他們是聯邦軍人,可以怕可以慌亂,但絕對不會還沒有戰斗便承認失敗。
宇宙很大,太空很空,于是顯得人類的飛行器格外渺小,二十幾今天文單位的遙遠距離,其實只是秒針很尋常的數十步行走,仿佛要令人窒息的兩分鐘馬上就過去了。
沒有戰艦相撞于無江無湖的真空里,沒有洵麗的盛大煙花綻放在黑暗中,沒有壯烈的集體死亡未見證陰謀背後小人物們的魃力,也沒有任何熱血或是冷血的畫面出現。
三艘絕意進行自殺性攔截的聯邦戰艦,就像三顆沒有任何生命的金屬石塊般,懸浮在航道的不同方位,沉就而無助地望著那艘西林飛船高速平靜,極為沉著優雅地從自己眼前飛走,而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事實上當滿桂艦長對三艘戰艦下達命令後不到三秒鐘,戰艦上的聯邦軍人們便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控制戰姬,向指定空域飛去,不,更準確地說,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對戰艦的控制。
戰艦的多引擎隨著逐漸低沉的嗡鳴聲停止了運轉,艦內各艙的燈光集體熄滅,在應急燈昏暗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監控光幕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數據曲線,甚至看不到一個光點。
除了艦內維生系統之外,所有裝備儀器瞬間關閉,戰艦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的金屬堆砌物。一片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安靜里,越來越多急促,呼吸聲響起,聯邳軍官們眼瞳里寫滿了不安,恐懼地掃視著昏暗的戰艦內部,似乎在尋找什麼神秘的存在。
滿桂艦長後背是滿是冷汗,他雙手緊握著扶手,胸膛急劇地起伏,覺得有一個幽靈正在自己的頭頂盤旋。那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控制了三艘聯邦輕羽級戰艦。
那艘古鐘公司戰艦上的人們,並不知道那三艘聯邦戰艦上發生了怎樣詭異的事件。
他們緊張不安地操控著戰艦高速前行,發現那些明顯不懷好意的聯邦戰艦,除了最開始的細束空間彈攻擊之外,並沒有後續的攻擊手段,而是停留在了前駐空域,沉就甚至極有禮貌地目送自己的戰艦離開。這令他們感到極為不解,沒有道理對方已經亮出屠刀,卻又忽然醒悟悔過。
能夠解釋這一切,大概也是宇宙里唯一能夠解釋這一切的許樂,依舊站在最前端的落地舷窗之前,平靜看著前面像彩帶般不斷涌來的美麗星空,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也根本沒有因為那三艘火力強大的聯邦戰艦出現又停止而流露出任何驚奇情緒。「我趕,這樣你應該很滿意。」
有一道聲音在許樂的腦海內響起,那個穿著標準禮服,似乎越來越年輕的老管家悄然無聲出現在他左眼瞳中,或者說同樣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身後傳來人群劫後余生的歡呼聲,許樂昊了笑。
他從一人手中接過杯咖啡,對著面前的星空,又或是對著玻璃上反射的自己容顏,實際上卻是對著那個無所不能的偉大存在說道︰「當你拒絕了我上次的請求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所謂的第一序列安全權限,究竟包括哪些方聖,我應該怎樣才能把這種權限利用好。」
「所以你根本不在乎那幾艘戰艦的攻擊,甚至你在等待著他們的攻擊,你也不會主動去進入防御或者躲避,因為你想知道,在你的生命受到威脅時,我會用什麼樣的手法來保證你的安全。」
聯邦中央電腦沉就片刻後,說道︰「因為上次在西林老宅,我說過自殺不能解決問題,所以你這次是在用別人的槍逼我違反某些條例。」
「是這樣的,因為條例太多,我需要清楚地把握,你的自我程序推演,會允許你做到哪一步。」許樂望著窗外的星空,輕聲說道;「而且有位前人說過,人,都是逼出來的。」「這是一個很三俗的黃色雙關語。」中央電腦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回答道︰「而且我必須提醒您,我不是人。」
許樂的眼楮眯了起來,窗外遠處的新生星塵在睫毛上耀成新鮮的麗影,忽然說道︰「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人。」
「雖然這話可能听著有些虛偽,因為按照你的能力不可能有那麼一天,但是……如果真有一天體像施公子那樣陷入絕境,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他報了抿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重復道︰「是這樣的。很長時間的沉就之後,中央電腦回答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