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新培城,名叫「培河集」,只是一個邊關貿易集市。
現如今的新培城,橫跨幾丈寬的培河,城牆高愈十丈,人口近百萬,是離宗邊關一線,防守來自萬疆大荒威脅的重鎮,也是離宗轄區的商隊,去往大荒的必經之路。
此刻,新培城西面、北面的荒原上,一頂頂灰白色的營帳,如同天上的雲彩,堆積了厚厚一層,人馬如蟻群般在營帳間蠕動,怕是有不下十萬馬匪。
「徐都統,阿鬼,你們先領著飛行隊進城。」吳輝在玄鴨背上站起身,運足目力,遠眺西、北面馬匪營地,眉心微蹙。
「你干什麼去?」徐倩一愣。
「暫且保密!」吳輝拋下一句話,躍下玄鴨背部。
「傻大個你……」徐倩一急,話還沒說完,猛然發現向下急墜的吳輝,人還沒有落地,驀然憑空消失,當即一愣,向刀鬼等人傻然道︰「他突然不見了?」
「正常現象!輝哥玄將之下第一人,深不可測。」王守寬一臉的理所當然。
「那咱們怎麼辦?」徐倩看看已經在不遠處的新培城,又看看身後綿延飛行的玄鴨獸,苦起臉兒,有些手足無措。
「進城!」刀鬼沉聲道。
精神力外放,庶隱玄陣裹身,吳輝如同隱身般,飛速趕往城西馬匪營地。
听徐倩那丫頭說,這一次負責圍城堵截的馬匪盟主,是任南坡的得意弟子魏寧。
魏寧其人,吳輝不知道,但任南坡大名如雷貫耳,可了不得,名列東西大陸沙場名帥榜,一生戎馬,無嘗敗計,原先是西大陸「達瓦王國」天下兵馬大元帥。據說是在新王繼位時,站錯了隊伍,從而成為政治犧牲品,被逼出走達瓦王國,成了萬韁大荒上的一股巨匪頭子。
在城西馬匪營地邊緣,吳輝下意識地停住了身影,打量著一頂頂營帳,擺得跟迷宮似的,隱隱散發出玄陣的氣息。
照說,這是由許多支匪團聯合而成的盟軍,指揮上不統一,各有各的想法與利益,會顯露出混亂的氣息。但營地的兵馬巡邏調動,絲毫不亂,秩序井然。
若不是那些馬匪身上穿著混七雜八地服飾,還有營地里走動著,許多長相奇異的異族,說是離宗的精英部隊,怕是都有人相信。
吳輝心中暗嘆,盛名之下無虛士,任南坡的得意弟子,果然不是吹的。
不過,讓吳輝隱隱覺得有些不妥的是,馬匪來得太多了!
西、北兩個馬匪營地,十余萬馬匪,而新培城內卻只有五萬正規軍,攻防雙方,兩倍的軍力對比,看似很正常,但只是攔截新培城的守軍,出城支援劫掠團,根本不需要這麼多的馬匪。
這其中怕是有古怪!
帶著疑問,「隱身」的吳輝,悄無聲息地潛入匪營,無形無影,就像最高明的斥候,如入無人之境。
越往營地深入,吳輝對營地的格局感受越深,這種格局顯然是一種「軍陣」,月兌胎于某種玄陣的軍陣。
據說,真正能將「軍陣」發揮得淋灕盡致的,是像離宗守山營這樣,純粹由玄修組成的玄戰部隊。
每個玄戰士,相當于一個零件,看是毫無起眼,但激發玄能外放,組成軍陣,就像組成了一部最恐怖地戰爭機器。就是玄將也得退避三舍,不敢擋其鋒芒。
吳輝探營的目的很簡單,找到帥帳,偷偷放出冥獸,潛伏馬匪統帥腦部,了解馬匪統帥的一舉一動。
這也是吳輝,勉為其難,接下軍部調令的最大憑仗。
若是沒有這個憑仗,吳輝會毫無猶豫讓洪風告訴王守寬,自己失蹤了,絕不會趟這渾水。
冥獸,大小由心。
在吳輝精神力所及的範圍內,也即是半徑為一千米左右的球型區域里,一道意念,最小可以小成米粒大小,最大時,能填滿整個精神力外放的區域。
很快,吳輝就在某一座軍帳的陰影處,停下了腳步,前方約七八百米處,就是守備森嚴,碩大威嚴地金頂帥帳。
精神力凝聚成一條絲帶,就像一條巨蟒般,悄無聲息地游向帥帳。
此時,帥帳內,盟主魏寧與幾個馬匪頭子,正在听取斥候的匯報。
吳輝那凝聚成絲帶的精神力,剛一接觸到帥帳,像是觸動了某種禁制,帥帳內鈴聲大作。
吳輝不由得一愣。
緊接著,帥帳內響起暴喝聲,七八個惡行惡相的馬匪頭子,簇擁著一個身穿潔白袍服,面容英俊的青年玄修,掀開簾子,氣勢洶光地沖出帥帳來。
吳輝心中苦笑,想不到精神力並不是萬能的,當下,毫不猶豫地放出冥獸,進行潛伏。
九個馬匪頭子,為首的袍服青年渡邊境玄師修為,兩個七盤玄師,六個六盤玄師。
吳輝放出三頭冥獸,擇優潛伏,袍服青年與兩個七盤玄師「中招」。
完成此行的目的,吳輝細細地打量起,為首的袍服青年來。
這家伙應該就是任南坡的得意高足——魏寧了。
同徐倩說的一樣,魏寧長得很有男人味,看起來二十八九歲的模樣,長發披散,脖子上的青色紋身,一直沿伸到兩邊耳際,顯得很是不羈與彪悍。體態修長適中,臉龐若刀削,一對星目炯炯有神。
古銅色的肌膚,展露出大荒風沙的狂野與強健。
神態輕松,寬大地潔白袍服,穿在他身上,看起來又像個世家子弟。
這是一個像是經過大荒風沙磨礪過的貴公子,很有魅力……只是比自己差了那麼一點點。
吳輝最後在心中這麼總結。
「誰?藏頭露尾的,給老子滾出來!」一馬匪頭子,四下張望著,喝聲道。
「……」
「你!過來,剛才是誰動了帥帳?」一人向侍立在帳外的親衛吼聲道。
「大人,沒有看到有人接近。」親衛臉色發白,強自鎮定。
「你眼瞎了!沒人接近,警鈴會自鳴?」
「好了……也許是故障。來人!檢查一下‘暗陣’。」魏寧四下打量一眼,擺擺手,露出一口潔白地貝牙,溫和地笑笑,道︰「諸位魁首,我等還是繼續進行未完的會議,請!」
「公子請!」眾馬匪頭子,不敢托大。
看著一伙人,又進入帥帳,吳輝不由得眉梢一挑,心底里都有一種殺入帥帳進行斬首的沖動,但想到西塞帥府里的那個玄將管家,又無奈放棄。
如果這樣的斬首行動,能解決問題,怕是徐岩那老家伙早就派那玄將管家,過來執行,還用得著煩惱了兩個多月?還用得著丟人到,軍部給自己發調令?
***
帥帳內,玄晶燈高懸,近兩百個來方,一個行商模樣打扮的馬匪斥候,肅手站在堂下,神情有些尷尬。剛才他正在稟報,有一中隊玄鴨獸,滿載火油彈進入新培城,但警鈴突然自鳴,魏寧等人走出帥帳察看。
現在魏寧等人回來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接著往下說。
「你辛苦了,去後營領一百金,回去歇著吧。」魏寧一揮袍服寬大的袖口,溫言安慰道。
「謝公子賞!」斥候如蒙大赦,彎腰一禮,退出帥帳。
「公子,警鈴自鳴,會是出了故障的原因?」在帥帳內重新落座,一馬匪頭子,皺眉問道。
眾人聞听,齊齊看向魏寧。
魏寧呵呵一笑,目光落到身前矮幾的一疊書稿上,那書稿封皮上,赫然寫著《三十六計》四個大字,道︰「是他到嘍。」
「誰?」眾人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