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王緊緊盯住任流螢美麗的雙眼,斂住了笑,然後,在任流螢有些不解的目光里,輕輕吻住了她。
任流螢怔了怔,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可是理智驅使著她承受了明石王這突如其來的吻。
炙熱的,纏綿的,亦是溫柔的……
滄流水急得差點跳腳,來回踱了幾步,強自壓抑住內心里的翻涌,咬著牙緩緩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知道是永嵐帝派人刺殺他,接受了我的勸告,便要往西南投奔你的!我也傳了消息給了你,你沒收到嗎?!還是你有意這麼做!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在你這里?」滄流水方踏進門檻,便在魏大夫對面坐下,雙手環胸。
任流螢咬了咬下唇,一臉嗔怒地瞪著明石王,只是不語。
滄流水認得這個人,旁人都將這個人稱作「魏大夫。」
「蕭明楓,告訴我,付遠涯在哪里?」滄流水站在那廂,清朗的眉目間七分焦急,三分疲憊。
明石王走上前,抬起手撫上她的肩膀,正準備說什麼,卻听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她眯眼看向門外,忽然發現,今年的冬日,似乎總是陰沉沉的,沒有淡白的陽光,連一絲暖意都沒有。
任流螢可以感覺到,有一場風波在悄悄臨近。而這場爭斗,又會是誰輸誰贏?
明石王疑惑不已,想了幾想,也沒想到會是誰在這個時候來到萬家莊。
滄流水咬牙,手握成拳,抵在桌面上,「那你讓我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萬家莊便伏在這群山之上,出了萬家莊,遠離這片群山,便可見得一個繁華的城鎮——九尾城。
那麼,除了蕭明楓,又還能有誰?
明石王雙手一攤,故作無辜地笑笑,「沒有啊,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你不信就算了。」
然後,她伸出手,縴細的五指,緩緩收攏,仿佛握住了命運,拿住了乾坤。
蕭明楓這才掀開薄被,坐起了身,而那雙眼里全是慣有的銳利,無絲毫午睡方醒的慵懶,「我要滅了靈幽宮巢穴,要你來助我。」
從最初的相識,親眼目睹他對待女人時手段的陰狠,再到跟隨他來到萬家莊,成為他眾姬妾中的一員——他們,從來沒有親吻過。
所以,似乎……從來沒有能夠從一個吻中體會到絲毫的溫柔與繾綣。
那一方綿延的群山,即便是在冬季,似乎也蔥蘢翠綠,只仔細看時,會發現其中的凋零與干枯。
蕭明楓嘆了口氣,斂住了笑,淡淡道︰「本王沒你想的那般無義。你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他付遠涯乃是一介將軍,武功高強,本王若不親自出手,這世上還有誰能夠將他擒住?」
蕭明楓勾唇一笑,偏過臉,目光透出幾分嘲諷之意,「為什麼就沒有理由?你們所走的路線,除了你們自己,沒有人知道。可途中卻仍是遭人刺殺,難道他會不懷疑你。」
「主上,有客來訪。」
蕭明楓呵呵而笑,從藤椅上站起身,負手上前,與他相對而立,「你的心里,就只想著付大將軍吶。怎麼說呢?呃……」他故作為難地想了片刻,才皺著眉頭,似猶豫著道︰「應該說沒有太大的關系,可是,也是有關系的。」
有些自嘲似的冷笑一聲,她推開明石王,朝一邊走了兩步,然後偏過臉,看向他,道︰「石王應該很清楚,流螢兒並非沒有被人染指。此時這樣說,是在諷刺麼?」
滄流水偏過臉,等著他動手。
明石王一怔,蹙了蹙眉,方沉聲道︰「是誰?」
「你少在這兒挑撥!」滄流水一臉的陰沉,清朗的眉目間浮起從未有過的陰戾,「不要忘了,雍王爺,路線我也是告訴過你的!」
這一刻,看著明石王半掩的雙目中,隱隱透出的棕色光澤,任流螢忽然覺得有些恍然。
蕭明楓保持著原來的動作,緩緩睜開眼,瞥了他一眼,復又合上眼瞼,「是你一直同他在一起吧,怎麼現在又來問本王。」
滄流水將手撐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彎下腰,一字一頓地道︰「不關你的事。帶我去見他,立刻,馬上。」
春風得意樓?那不是青樓麼?
滄流水一掌拍向桌面,茶壺茶杯被這強大的力道震得翻到,茶水灑了滿桌。
任流螢在桌邊,緩緩坐下,抬手撫著唇上的齒痕,腦海里想的,卻是剛剛侍衛說的話。
蕭明楓凌厲的目光掃了過去,眼中寒光迸閃,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淺笑,「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
蕭明楓笑著點頭,「不錯。而且,自從上次本王被她們擒住,就已開始部署,網也撒了出去。這一次,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滄流水立馬站起身,急急道︰「快帶我去見他!」
這張唇,曾被另一個男人吻過無數遍,每一次都伴隨著一種絕望的酸澀與痛楚,卻只能閉著眼默默隱忍與承受。
這是兩人自開始雙修以來,第一次真正的交手。
里面坐堂的大夫大概三十六七歲的樣子,下巴上一縷黑須,模樣端肅,與其他醫者無任何不同之處。
蕭明楓卻放下了手,冷冷道︰「你去城中的春風得意樓,便知分曉。」
「誰知道你這花花腸子里裝著什麼!」滄流水提高了聲音,不管不顧,全然都是憤慨。
滄流水直起身,朝前走了幾步,迎上他深沉的視線,「那麼你告訴我,付遠涯與你的部署有沒有關系?」
滄流水確實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所以,听到蕭明楓這麼說,他立馬就開口否認︰「不,絕對不會。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明石王似乎感覺到了任流螢眼中的恍然,眸光一閃,加重了雙臂的力道,將她猛地摟緊,狠狠廝磨著那張唇,齒尖輕輕噬咬,惹來任流螢眉頭緊皺。
蕭明楓說得不錯,這世上,能將付遠涯活捉的人,並沒有幾個。
這話說了等于是在滄流水心急如火的情況下,又澆了一桶油。
任流螢扭過頭,躲開他放在自己脖間的溫熱,疑惑地瞪著他看。
蕭明楓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但滄流水知道,他早已感覺到自己的到來。
依舊那個不大的、擺放著半新不舊的陳設的房間,只是,這一次魏大夫沒有按動書架上的機關,只因為蕭明楓並沒有在密室中,而是正斜倚在一把藤椅上,身上蓋著薄被,似在閉目養神。
蕭明楓來到桌邊,徑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滄流水,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也許,是付遠涯自己走了的呢?」
「難道,是靈幽宮?」滄流水想了想,猶豫著問道。
蕭明楓劍眉微挑,但笑不語。
魏大夫抬起眼皮,眉毛微挑,慢條斯理地道︰「你這麼急做什麼?有什麼事?」
吻離開嘴唇,一點一點滑過唇角、臉頰,炙熱移至脖頸間,任流螢全身一顫。
明石王也不再勉強,抬起臉,笑著道︰「流螢兒,你剛剛的反應可真像是……從未被人染指過的處子吶。」
滄流水在這一日的正午時,趕到了九尾城。他剛進入城中,便有人與他接頭,將他帶去了城中一處醫館,名曰魏氏醫館。
蕭明楓也沉下了臉,冷著聲音道︰「那麼,本王又有何理由去將他擒住?」
滄流水雙手緊握成拳,恨恨地瞪住蕭明楓,咬牙切齒地道︰「是你擄走了他?!告訴我,他在哪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今日明石王一身勁裝歸來;明石王說,蕭明楓並沒有回去雍州,而是暗中留在了九尾城;此時又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明石王忽而低笑出了聲。
「你先告訴我,付遠涯在哪里!」他怒吼。
魏大夫將滄流水帶進屋里,便退下了。
滄流水怒不可遏,竟是抬掌便朝蕭明楓擊了過去。
滄流水一怔,「你知道她們的巢穴在哪兒了?」
滄流水聞言一震,剛剛翻涌的心緒也漸漸平息了許多。
她細細想著各種可能,可是,沒有一個可以與此時的境況相符。
蕭明楓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再不願同他多言,「出去,既然你沒有心思幫本王,便去找你的付大將軍。滾。」
那麼,來的人,又會是誰呢?
魏大夫捋了捋胡須,點頭,淡淡道︰「不錯。他讓你來的,有事相商。」
蕭明楓眼中劃過危險的光,抬掌應對,滄流水終究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二十幾個回合,蕭明楓放于袖中的飛鏢便已抵住了滄流水的喉嚨。
任流螢驀地瞪大了雙眼,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侍衛道︰「那人說,等主上去了,便知他是何人。」
魏大夫聳聳肩,將藥童喚來,囑咐了幾句,便領著滄流水朝後廂走去。
「你先吃飯,我去去就來。」明石王對任流螢說了一句,便上前打開門,出去了。
……
滄流水訝然,可動了動唇,終是沒有問,只道了聲︰「謝了。」便驀地轉身,躍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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