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王傷勢不輕,與任流螢說了沒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看著他沉睡的樣子,任流螢臉上那沒心沒肺的笑,漸漸斂去。
那是一種平靜的、無害的睡顏,沒有讓人費解的深沉,讓人不得不提防的城府,猶如回到最初時的單純無邪,讓人流連,亦讓人莫名的感動。
任流螢幽幽嘆了口氣,轉過身,腳步輕輕地走出了屋子。這家客棧很小,房間內的擺設也很簡樸,但是很干淨整潔,讓人感到很舒服。
任流螢眨眨眼,亦開始虛與委蛇。
聞言,蕭明楓的臉色竟是變了變。
蕭明楓傷得並不重,只是強自收回內力而傷了心脈。他功力深厚,只要稍加調理便會很快痊愈。
任流螢斂住笑,眉頭皺起,故作心疼地看了看明石王休息的房間的門,嘆了口氣,一臉歉疚表情地道︰「哎,都怪我沒出息,才被那個惡人挾持,要不是有石王,我現在就是一縷亡魂了,石王待我們可真是不賴吶。」
魏大夫一怔,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皺著眉道︰「王爺該不會是相信了吧?既然是密室的鑰匙,明石王又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怎會那麼容易就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得到?」
蕭明楓嘆了口氣,故作為難地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曾背叛過兩個人,現下又說要效忠于本王,著實讓本王難以相信吶。」
他一邊拿起藥箱,一邊低聲問一旁的原易︰「王爺怎麼了?可是遇到強敵?」
魏大夫將一只小瓷瓶遞給蕭明楓,道︰「這里面是我近幾天配的藥丸,若是受了內傷,便吃一粒,可護住心脈不受損傷。」
所以,在這個時候,萬偉只是一個誘餌。
任流螢百思不得其解。
魏大夫見蕭明楓面色不愉,趕緊閉上了嘴,再不敢多說什麼,忙施了一禮便往外走去。
任流螢眼中暗芒一閃,轉過臉看去時,臉上卻已然恢復了慣有的表情。
待得房間內只剩下蕭明楓一人,蕭明楓垂下眼簾,攤開手掌,修長的五指微微伸開,微微彎曲。他看著自己掌心的掌紋,漸漸的,竟看得出了神。
蕭明楓抬手接過,這魏大夫配制的藥丸向來珍貴且效用極好,所以他接過後便放進了衣袖里。
可是,他已經背叛了白玉樓,又要怎樣才能做到讓她重新相信自己呢?
萬偉張了張干裂的唇,初時沒發出聲音來,咽了口口水,才嘶啞著聲音道︰「雍王爺,你……究竟……要怎樣?」
剛剛魏大夫已對萬偉腿上的傷進行了簡單的處理,萬偉也已醒來,听得門被打開,便轉過臉看了過去。
如果白玉樓和明石王知道萬偉歸入了雍王爺的門下,定會想要想辦法殺人滅口,以防止萬偉將兩人機密之事泄露給雍王爺蕭明楓。
風華長得並沒有桃夭那般令人驚艷,但款款有致的舉止、清柔嫣然的豐韻,亦別有另一種酥人心神的嬌態。尤其是那雙桃花媚眼,一轉眼一回眸,皆染上一種讓人心折的無限風情。
萬偉心頭劇震。
蕭明楓劍眉微挑,道︰「你不是想跟著本王麼?」
原易應聲而入,在一旁垂首而立,等待命令。
風華眼中一冷,旋即卻是笑了。她盈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任流螢面前,竟是拉住任流螢的手,用安慰地口氣道︰「妹妹不必感到歉疚,爺心疼你愛護你,都是發自內心的情不自禁。從另外一方面想,你應該感到幸福,畢竟,爺從未如此為一個女人著想過……」
所以,相比較之下,風華比桃夭更讓人覺得看不透,更難以對付。因為她會用「友好」的姿態,去對付每一個她所認為的對手。
「是。」原易急忙跟上。
而屋子外竟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種著幾株花草,以及一棵不算高大的桃樹。因為是冬季,枝葉凋零,一派蕭索的景象。會本讓得。
「哎喲,流螢兒妹妹回來了呀。」一聲嬌然的聲音驀地傳來。蕭明楓站起身,負手朝外走去,邊走邊道︰「與本王去會會那個萬偉。」
「王爺,剛剛似乎帶回來了一個人,可是那一日傳信箋之人?」魏大夫一邊整理藥箱一邊問道。
魏大夫轉過身,繼續收拾藥箱,剛整理好,提著藥箱準備施禮離開時,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頓住腳步,問道︰「王爺為何會受傷?那萬偉根本不是王爺的對手啊。」
這樣的提議很符合常理,所以,萬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王爺請講。」
「發現自己沒有死,是不是感到有些驚訝?」蕭明楓剛走進來,便似笑非笑地道。
且說蕭明楓離開那片林子後,便徑直回到了九尾城的魏氏醫館。
蕭明楓向後靠向椅背,雙手環胸,微揚起唇角,緩緩道︰「也不全是。你想想看,一個接連背叛了兩個主子的人,還能靠得住麼?只不過,若是白玉樓和明石王知道他已落在本王的手里,而且本王又沒有殺他,肯定會有所動作。」
蕭明楓冷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方道︰「自然不信,只是他曾為白玉樓與明石王效力過,所以,本王便決定暫時不殺他,而將他帶了回來。」
蕭明楓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讓他帶著蕭明楓的命令,而成為白玉樓身邊的眼線。
「原易。」蕭明楓沉聲喚了一聲。
「只要你做到一件事,本王便相信你。如何?」蕭明楓道。
魏大夫細細想了想,終于明了。
蕭明楓點了點頭,沉聲道︰「他想歸于本王的門下,便以明石王萬家莊地下密室的鑰匙作為交換條件。」
「那麼現在呢?」萬偉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動作間牽動了腿上的傷,不由扯了扯嘴角,「王爺是……準備相信我了?」
魏氏醫館內並沒有地牢,但出了後廂,可以看到兩間房,一間廚房一間柴房。而蕭明楓則徑直去了柴房。
她點點頭,回握住風華的手,道︰「嗯,我知道了。謝謝風華姐姐開解。」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他五指緩緩收攏,緊緊攥起。
而此時此刻,在暗處,桃夭咬牙切齒地站在那廂,杏眼中全然憤恨的尖利寒光,抬起手按在一邊的牆上,微長的指甲劃出幾道淺淺的痕跡。
原易看了眼頭也不回只管往內廂走的蕭明楓,嘴唇動了動,卻終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風華媚眼微挑,只道︰「還不是多虧了爺,要不然,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可就是我們了。」
「原來是風華姐姐。」任流螢回以微笑,趨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風華,面上笑意更深,「看來風華姐姐並未受傷,真是太幸運了。」
蕭明楓勾起唇角一笑,眸光銳利而深沉,「回到白玉樓身邊,向她請罪,求得她原諒你,令她再次相信你。」
萬偉眼光一閃,點了點頭,「但是,王爺並不信任我。」
對于風華這突然的友好的動作與寬慰的話語,任流螢感到了一絲絲的錯愕。她轉過眼,看著風華的臉——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仔細看風華。
魏大夫略一沉吟,道︰「王爺的意思是,佯作收留他,再從他口中探出有關白玉樓的明石王的事?」
風華低低一笑,「謝什麼,咱都是侍候爺的人,只要爺高興,咱們就都高興了。」
可是,如果只是普通的玉墜的話,明石王為何會如此「珍重」地將其掛在頸間呢?又或者,他已經料到此次出行會有事情發生,並且準確的猜到了會是什麼樣的事情?
可是,他怎麼就能猜得那麼準?而如果並非如此,那麼,這一次所謂的「出游」又是為了什麼?
魏大夫見這雍王爺好好的出門,回來的時候卻一臉蒼白,不由驚了驚。
任流螢站在小院中,偶爾來回走幾步。她眉頭微蹙,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蕭明楓上前走了幾步,在萬偉面前站定,萬偉不得不仰起頭來看他——其實這樣一個人,總是給人一種迫人的氣勢和不自覺地要仰視的沖動。
而此時風華的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誠摯,讓人心頭萌生感動。
房內放著許多雜物,擺設破舊,而萬偉則被反綁著雙手關在這里。
任流螢微笑著點頭。
魏大夫也不好再問,只吩咐了藥童幾句,便緊跟著兩人走了進去。
就在剛才和明石王交談時,她刻意將鑰匙的事隱瞞了,而從明石王的態度中可以看得出來,那只所謂的「鑰匙」也許並非開啟萬家莊地下密室的鑰匙,而只是一枚普通的玉墜。
閉了閉眼,蕭明楓驀地睜開眼時,鷹隼般的眸子已恢復往日慣有的深沉與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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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任流螢並不會真的因為她的眼神和話語而感動。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這是風華最管用的偽裝——風華沒有桃夭那般尖銳,卻有著桃夭沒有的圓滑。
蕭明楓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微笑著道︰「放心,本王教你個法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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