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嫁︰鬼煞啞妾 002 失蹤已三月

作者 ︰ 泣雪成霜

滄浪國永嵐帝三年,三月中旬。

這一年春天氣邪,到得這時節,竟下起了雪。春寒未褪,從地底下泛起來,冷得人幾乎要重新裹上棉衣。

這場春雪並不大,但人們依舊冷得不願出門。京都長街上,人影稀疏,即便行人走過,也是縮著脖子步履匆匆。

滄流水心念轉了幾轉,都沒能繞出這些個套兒來。

無可否認,自蕭明楓被封為雍王,並將雍州城作為其封地之後,雍州在蕭明楓的治理之下,變得愈來愈富饒繁華。人們享受著這樣殷實而寧和的生活,漸漸的,便將蕭明楓當做了雍州城的「主子」,甚至已然忘記了遠在京都的皇帝的存在。

「據說是九尾城外萬家莊的主子殺了雍王爺!」有人壓低了聲音,憤憤地道。

永嵐帝煩躁地皺起雙眉,雙手撐住雙膝,埋著頭,極為煩悶地道︰「朕當然知道哪頭輕哪頭重!可是,就算知道,又有什麼辦法?!而現如今,蕭明楓更是跟朕玩失蹤!你說說看,朕這皇位,到底還能做多久?!說不準……」說到這里,他猛地抬起頭,雙眼之中寒芒一閃而過,「說不準,蕭明楓回來之時,便是……便是朕……」

一個「敗」字說出口,怎樣都是艱澀。可是,這又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左相一怔,卻是垂下了頭,抿唇不語。

「皇上慎言!」左相立即打斷了永嵐帝未說完的話。老邁的丞相一撩衣擺,竟屈膝跪了下去,「我滄浪乃泱泱大國,總要先將敵寇驅逐出境。雍王爺好歹是滄浪人,總不會棄滄浪之不顧。所以,老臣以為,皇上應鎮定冷靜,與朝廷上下一心,共謀退敵之策!」

這里不若京城那般寒冷,也沒有迎來一場春雪,但仍帶著冬季里特有的透骨的寒冷。

「這蕭明楓,究竟在耍什麼花招。」滄流水在心里忿忿地暗忖道。

既然已經沒有回來了,那麼,就永遠都不要回來!

「朕知道了,知道了!」永嵐帝不耐煩地擺擺手,截斷左相未說完的話。

這廂里,雍王爺下落不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王府的人找尋至今,仍一無所獲。

原本繁華的街道在這樣的時節里,行人稀疏。匆匆而過的行人的臉上更帶著幾分沉郁,有的人家竟將門口的紅色燈籠換成了白色。並沒有傳言中的因氣怒而傷身的病態,只是雙眼中有些血絲,想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不,朕不能放過他!絕、對、不、能——」

于是,所有即將出口的斥責在這一瞬間全部咽了回去。

滄流水撇撇嘴,從腰間取下一件物事,呈給那二人看。侍衛見此物事,互相對望了一眼,便立馬退了開去。

「那萬家莊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能殺了雍王!」

張管家站在滄流水身後,平靜地喚了聲︰「王妃。」

東北前線,與封國激戰的消息不斷傳來,由初時的對峙到後來的吃力,永嵐帝已然坐臥不安、夜不能眠。

西南雍州。

滄流水猛地回過神,看向張管家,抬手指了指那些白燈籠白綢帶以及飄拂著的白幡。「怎麼回事?」

「雍王爺去了,這雍州城也……不復往日那般了……」似有人如此感嘆道,言語之間全是遺憾與惘然,還有絲絲縷縷無法掩飾的傷感。

「你起來吧,回去和幾位大臣商議商議對抗封國的計策,若有結果,便立刻向朕匯報。」永嵐帝坐回軟榻,一手扶額,聲音透出無限疲憊。

滄流水怔了怔,隨即點了點頭,「不錯,他讓我三個月後,來王府一趟。」

永鸞殿驀地就安靜了下來,靜得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可這樣的靜,卻是更讓人煩躁難耐。

有事?三個月?還有……王妃……

「是王爺讓你來的?」張管家見他面色變了好幾變,卻總是不開口,便如此問道。

張管家看了滄流水一眼,才道︰「王爺在去消滅萬家莊的前一天留下指令,說若是他有事,且三個月未回,便讓王妃自盡陪葬。」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治世能人,卻突然離去了……

還有,那個名義上的王妃,好像是叫……任素妍……吧……

「滄公子與王爺關系匪淺,他剛剛帶來消息,王爺確實已遇難。所以——」張管家面無表情,漠然地道︰「王妃,您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好。」張管家也沒說什麼,只是側過身,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滄公子里面請。」

然而,即便如此,到得三月中旬,東北前線主將凌寒羽戰敗被俘的消息傳來,朝廷內一派人心惶惶之時,西南雍州雍王府也傳出噩耗——雍王爺蕭明楓,于是年元旦被明石王打入懸崖,命喪。

人們的議論,抵不過這初春時節回轉的余寒,城中居民有時會不禁朝東邊望望,那里,坐落著雍王爺的府邸。

永嵐帝保持著這樣的動作,良久,才緩緩坐直了身體。

張管家將他帶至廳堂,滄流水看著眼前的情景,只覺得郁悶和不解。

不管雍王爺為了爭奪權力而使用了多少陰狠手段,但至少在治理雍州的過程中,他是一位「明君」。他精明的頭腦和手段,讓雍州的百姓心生敬畏,由衷的佩服。那身出楓。

永嵐帝心里一陣不耐煩,騰地站起身,正要怒斥,卻迎上了老丞相堅毅而澄澈的目光。

「不管怎樣,現在找不到蕭明楓,朕心里就不踏實,不舒服!」永嵐帝別過臉,恨恨地道。

聞言,滄流水震驚萬分。

原易慌忙搖頭,「不會的,王爺從來深謀遠慮,不會這麼輕易就……就……」

他們都不願說出那個「死」字,似乎如果一旦說出來,就會一語成讖。

滄流水不由瞪大了雙眼。

滄流水難得地沒有從偏僻之處躍入王府之中。他依舊穿著一身綠衣,黑發隨意成束,也用綠色絹帶綁著。眉目清朗,左眼下一滴淚痣格外顯眼。

「皇上,保重龍體要緊。」左相滿頭銀發,在昏黃的燭光中,顯得格外滄桑而蒼老。

永嵐帝斜靠在軟榻上,容顏依舊,五官深邃,身材清瘦,那兩條濃眉使他顯得格外有威嚴。

只見一尊巨大棺槨,平靜地放置在靈堂的上首,一個身穿白衣頭戴白孝的女子表情鎮靜地坐在棺前燒紙錢。

蕭明楓怎麼就知道自己會有事,並且還算準了三個月的時間?

滿眼都是淒冷飄拂的白幡。滄流水站在院子里,被滿眼的黑白顏色激得輕跳了跳,心好像凍結後被摔碎的冰塊,僵硬而麻木。

左相欠了欠身,施了一禮,道︰「皇上,老臣以為,此時最為關鍵的,不是雍王爺是否尚存于世,而是東北前線,朝廷該如何應對,該如何……反敗為勝。」

走入這邊,到處都是一片哀淒寂寥的慘白,垂首往來的行人皆是滿面哀慟之色。zVXC。

左相深深地看了這位年輕的皇帝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應聲站起,然後緩緩退下了。

收好物事,滄流水翩然邁入雍王府大門,然後,整個人就呆住了。

王府門口站著兩名黑衣侍衛,如同雕塑似的,一動不動,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僵硬地如同刻上去的一般。

左相擲地有聲,一臉凜然。

原非依舊面無表情,保持默然。

聞訊,永嵐帝大受刺激,據說氣急攻心,吐血兩次。

他不明白,就算蕭明楓失蹤了,但至少沒有傳來死訊,那麼,這雍王府就絕不會用這種方式。

「也許……王爺已經……」張管家從來端肅的臉布滿愁容,雙眼中也一片黯淡。

那白衣女子緩緩轉過臉來,柳眉,因為頭發遮掩的關系,只露出一只杏眼,下巴微尖,唇色有些蒼白。

滄流水疑惑不已,不知這蕭明楓葫蘆里酒精賣著什麼藥,卻也只得跟著張管家朝前走去。

「你來了。」是張管家的聲音,毫無起伏,仿佛深夜里游魂的訴說。

上了幾層階梯,滄流水來到大門口,卻被原本一動不動的侍衛擋住了去路。

即便受到外族重創,即便被對手打得落花流水,也絕不能讓蕭明楓得到哪怕一丁點兒可以喘息的余地!

永嵐帝深邃的眉眼間布滿陰戾之色,捏緊的雙拳,咯咯咯響起的指節聲,在這方寂靜的大殿之中,顯得格外突兀而森然。

「朕不相信,雍王會死。」永嵐帝把玩著腰間掛著的一只凝白玉佩,忽而如此說了一句。

左相依舊跪在地上,抱拳施禮,道︰「皇上可派人暗中查巡雍王爺下落,但主要精力仍要放在東北……」

確是任素妍。

見左相沒有回應,永嵐帝抬起臉,把玩玉佩的手微微捏緊了,瘦長的五指指節有些泛白,「左相,您認為呢?蕭明楓——會不會讓自己如此輕易地死去?」

那廂里,朝廷上下一片嘩然,人心惶惶地討論著該如何抗擊封國軍隊。

……

而任素妍,已然軟了身子,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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