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茉莉哀傷
莫星長長嘆了口氣，將陳曦玲一雙小手緊緊握住，輕聲說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曦玲，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因為我想……」他頓了一下，慢慢接著說道，「我想你應該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也是沒有必要看到的。如果你知曉這件事情，只會增加自己內心的痛苦。所以……」
陳曦玲點了點頭︰「星，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你雖然表面上漠不關心，但是內心卻是極為縝密。發生了任何事情你都是自已一個人默默扛起，從來沒有想過向其他人申訴抱怨。對不起，星，對不起。都怪我那日的任性。如果我沒有帶你去那家歌廳，也不會給你引來這麼多麻煩。」
莫星輕輕刮了下陳曦玲秀氣的鼻子，微笑道︰「傻丫頭，說什麼呢。這難道是你的錯麼？行了，別胡思亂想了。那位星幫蒼狼先生也沒有給我帶來什麼麻煩，只是偶爾交流了兩次人生經歷而已，其他就沒什麼了。」
陳曦玲抿了抿嘴，忽然沉聲道︰「4月6號，也就是前天你悄悄出門的晚上。‘激情宵夜’歌廳發生流血事件，當天夜里，與這間酒吧相隔兩條街一間別墅發生了爆炸。整棟復式結構，據說能抗8級地震的別墅被徹底夷為平地，死亡二十一人。現場雖然發現了大量槍械，卻無交火痕跡……」
她看著表情逐漸嚴肅起來的莫星，低聲道︰「星，你看，我並不是一無所知。我原來說過，我也曾經混過。這些情況警方雖然都掩蓋了下來，不過我還是能有辦法獲取到的。」
莫星模了模鼻子，苦笑一聲︰「曦玲，我還真是小看你了。難怪曾經有前輩發出感慨，永遠不要低估女人的力量。」陳曦玲皺眉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貧了。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很能打。但是星幫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蒼狼背景也復雜的很。或許你能打倒他十人，二十人。但是蒼狼還能召集上百人、上千人。」
她低頭沉默了片刻，忽然反手緊緊抓住莫星的手，咬牙道︰「星，咱們離開這個城市吧。我這些年也算攢了一些錢，咱們可以去南方一個小城市做一些小生意……比如，蛋糕店怎麼樣？」
莫星定定看著陳曦玲雙眸，淡淡道，「離開這里咱們去哪？如果這些人永遠陰魂不散跟著我們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躲一輩子？曦玲，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遠大志向，更沒有什麼本事。不過……」他凝目狠狠道，「我自己被人侮辱，被人威脅都無所謂。但是誰膽敢威脅我心愛的人，那麼就必須付出代價。」
「星……」陳曦玲驚恐的看著莫星冷峻的臉龐，似乎有些認不出眼前殺氣騰騰的人，就是平時笑呵呵，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老好人。
「再說了，」莫星轉過身，看著窗外冷笑道，「我和蒼狼早已經不死不休。他曾經派人前來刺殺我，我也殺了他的手下。現在我們雙方，除非有一個人永遠的倒下去。否則這場鬧劇就永遠不會停止。」
「鬧劇？」陳曦玲慘淡一笑，伸手溫柔抱住莫星，臉頰輕輕摩擦著男人後背，低聲道︰「星，你想不想听一個故事呢？一個很傻很老套的故事。」
莫星輕笑道︰「讓人掉淚的故事麼？算了，我這個人不喜歡听悲劇的。」
陳曦玲則不是理會，只是幽幽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從小學習就很好，小學初中高中永遠都是全班第一。當時她的理想就是考上清華北大，然後畢業後接替父母開的公司。可是剛剛升入高三那年，她一直認為相親相愛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只留給她一大筆錢和一幢房子。」
「從此，那個小女孩變了，她學會了逃學，吸煙，喝酒，打架。就在高三那一年，她由學習第一的尖子生變成了高中的大姐頭，就連學校都不敢開除她。因為她曾經將校長的車都放火點了。就這樣混到高中畢業後，她便徹底和家里斷絕了任何聯系，整日混跡在歌廳酒吧。由于打起架不要命，她漸漸也城市里混出了點名聲。後來一天，在一個叫‘激情宵夜’的歌廳內，她認識了一個男人，和她經歷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
「就在那一晚，她將身體給了那個男人，兩個人還發誓永遠不分開……」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莫星後背衣衫上。而陳曦玲聲音卻越發平靜，就仿佛述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流水賬︰「半年之後，那個男人再一次酒吧斗毆中，打傷了一個人。這在他們看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隨手警察展開了大搜捕，最終將男人抓入了監獄。這時他們才知道，打傷的是某某領導的大公子。」
「當時那個大公子發出話來，至少要讓男人入獄十年。走投無路的女人無奈之下，秘密約見了那個大公子，提出只要放男人一馬，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呵，我想他提出什麼要求，你也可以猜得到。你說，她是不是很傻？」
莫星感受著後背被淚水浸透的冰涼，雙手緊緊握起，嘆氣道︰「無情不是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人……都有傻得時候。」
「無情不是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陳曦玲慢慢咀嚼著這句詩，一時間痴了。
莫星反手攬住伊人顫抖的雙肩，輕聲道︰「果然是很老套的故事，我想咱們還是忘了的好。別忘了，這本書是想寫成喜劇的……」
陳曦玲有些不解的看了莫星一眼，枕在男人堅實懷中，她繼續說著︰「那件事情過後，那個大公子還真的守信，男人很快便被放了出來。可是女人明顯感覺到男人對她冷淡了，整日只忙著發展自己的手下，擴展自己勢力地盤。女人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她不想解釋。如果男人厭惡了提出分手，她可以毫無怨言的離開。」
「可是男人從來沒有說起過，女人漸漸也放下心來。後來，他二人建立了一個組織。男人起名叫星幫，意思為如同夜晚啟明星一樣璀璨。再後來，這個幫派逐漸成為了該城市第二大組織，僅次于當時第一大組織地龍幫。」
說到這里，陳曦玲口中略帶著些興奮與得意。看來當年那一段時光，確實是她意氣風發幸福快樂的日子。不過她突然全身打了一個寒顫，臉蛋上浮起一絲恐懼。「就在有一天，女人偶然听到了男人的一次通話，和那個大公子的通話。電話里男人提出大公子協助，干掉地龍幫，將星幫扶持為第一大組織。而大公子提出要女人再陪自己一晚，男人沉默了片刻，答應了。就在那時候，女人只覺得心中空蕩蕩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答應的男人，怎麼來到那個大公子的面前。」
「那個晚上，大公子告訴了女人一件事，就是當年男人入獄的真相。呵呵，原來男人想要出頭需要大公子的協助，可是大公子提出要女人。男人明白自己女人的性子，也明白如果自己提出了這件事情，女人肯定會離自己而去。無奈之下他只好和大公子演了一次雙簧，果然女人傻乎乎的自投羅網了。」
「知道這件事情後，女人仿佛再一次回到了知曉父母離異的時刻。自己的心徹底化作了無有，對這個世界沒有了任何牽掛。就在那一晚過後，她什麼也沒帶，獨自一人離開了城市，去了南方。在南方踫壁幾個月後，女人絕望了，走上了一幢高樓準備了斷自己的一生。可就在那時，她相識了一名天使。那名天使說服了她，加入了她自己的公司。從此她們漸漸一起努力，一起發展，最終成就了自己一番事業。」
陳曦玲忽然微微笑起來，看著莫星道︰「怎麼樣？這個故事最後是不是喜劇？」
莫星模了模鼻子︰「很老套，很冷的喜劇。不過我有個疑問，既然在南方成就了一番事業，為什麼還要到北方呢？」
陳曦玲閉上眼楮，一雙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事業僅僅是得到了那個美麗天使爺爺的承認。而那個天使不想依靠著自己家族的實力，她想靠自己的力量獲得成功。雖然女人發誓一輩子再也不會來，可是為了那位天使，她還是重新踏回這個曾經讓她絕望的城市。」
莫星看著懷中伊人緊鎖的柳眉，低頭在光滑如玉的額頭輕輕一吻，低聲道︰「絕望之地？那麼就讓我徹底的摧毀吧。」
「不，」陳曦玲猛的睜大眼楮，「星……你一個人，不行的。」
莫星靜靜看著陳曦玲雙眼，不過一會兒功夫，陳曦玲便受不了莫星那冷靜如水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楮。莫星微微一笑︰「曦玲，只要你說一句，我可以饒那個家伙一條狗命。」陳曦玲驚訝的看著他，而莫星幾乎放聲大笑起來。他還認為這蒼狼有什麼背景，原來背後只不過是一個二少祖。哼哼，那個大公子再厲害，能比得上著名的五大組織麼？
不過官面上的人物，還是交給官府的人處理吧。
莫星腦海中飄過一個大猩猩的面孔。
總經理辦公室內，溫習生默默關上了竊听器，抬頭看著坐在身後的唐韻。貴為公司二龍頭，董事長特別助理的唐小姐眼圈發紅，掏出手帕擦拭了下眼角，幽幽道︰「陳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