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5-26
由祖逖和王猛相陪把王導讓到了府衙大堂,我閱讀完司馬睿措辭謙恭、但語意模糊的親筆信後,含笑看著王導疑惑的說道︰「瑯琊王千歲書中言︰現今江東軍已被石勒壓得疲于應對、堪堪欲敗,敦請安統軍往援。以江東的雄厚實力、兵卒之精銳,及令族兄王公(王敦)的統軍能力何至于如此?茂弘(王導)公可為安解說其因否?」
王導捋著三綹美髯有些難堪的緩緩道出了個中的緣由︰原來石勒兵壓壽春之後,傾全力的以重兵攻打王敦所部。王敦在勉力支持的同時,急檄廬江的紀瞻出兵,從側翼騷擾策應壽春的主戰場。當紀瞻統軍兵出廬江後,卻在趕往壽春的半途被石勒派出的石虎和支雄從間道迂回偷襲得手;在蠻夷鐵騎的突擊下,紀瞻大敗虧輸,連紀瞻本人也命赴黃泉。石勒殲滅紀瞻後,氣焰更加囂張,打得壽春的王敦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恰巧這時我派去的信使尚未離開建康,接到戰報後驚慌失措的司馬睿,也就就坡下驢的派王導來青州請求救兵。而本還要前往宣城去拜會恆彝父子的信使,也就只好先陪著王導來青州了。
听完王導的述說,我沉吟著看向祖逖和王猛,示意想听听二人的意見。向來說話直爽的祖逖首先開口道︰「此時我青州之實力尚顯不足,安定周邊之郡國尚要捉襟見肘。瑯琊王千歲自奉命戍守江東以來,也一直采取閉關自守、不理中原亂局的策略,使我朝之最具實力之江東坐觀天下亂而不顧,恍若成了無關之看客,令天下之人深為不解。然現今可知被蠻夷涂炭之苦?江東雖因瑯琊王千歲一直秉承之策略,使有天下有識之士頗多微詞;但江東畢竟是我華夏神州之半壁,如淪陷于蠻夷鐵蹄之下,亦令人深為不甘。為江南百姓計,亦為我等之所定以江淮之水網拖住蠻夷計,江東過早淪陷對天下及我青州亦頗為不利。祖逖這里懇請主公︰盡力的相助江東守住大江防線。不使蠻夷鐵蹄肆虐江南,蹂躪我江南百姓。」
祖逖說完後,站起對我長長一揖。同樣,讓祖逖的一番夾槍帶棒的搶白,也說得王導臉上紅白不定的尷尬之極。其實,王導作為瑯琊王司馬睿的第一親信,江東實施的閉關自守的策略,同樣也有他王導在從中作祟。他能听著不別扭嗎?
說來說去,江東采取的坐山觀虎斗的策略,主要責任還是在主政者瑯琊王司馬睿身上,過于的難為王導也有些說不過去。不過讓祖逖的一番言辭說得我心情也頗為沉重,不由得月兌口嘆道︰「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ting花。唉!江東的士族豪門又與商女何異?往事已矣,多言何益?唯望此後瑯琊王千歲能一改前策,以贖以往因皇室子孫之失,給萬千百姓所帶來之災難。否則,。」‘ ’我一拳砸在面前的幾案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寸厚的幾安‘簌簌’的抖動,仿佛就像要散架子了一樣;嚇得侍候著茶水的憐兒花容失色。
王猛見由于我同祖逖的情緒波動過大,使大堂內的氣氛太過緊張,就有意打岔道︰「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ting花。主公大才!把江東之沉靡之風刻畫得入木三分。主公不僅軍略治政世之難尋,文彩亦可堪稱絕頂也!」長期的身處于豪奢靡亂泛濫的江南、亦不免被江南重文輕武之風影響的王導也眼前一亮,借機轉移尷尬處境的說道︰「景略之言王導亦有同感。想來在文風鼎盛的江東,亦難尋出如此惟妙惟肖的絕佳詩文。」
在二王的溢美之詞不斷的時候,我卻單手支著下巴,有些走神的的自言自語喃喃道︰「葛陂,葛陂,江淮之地正處于梅雨季節。石勒的屯軍之地在葛陂?葛陂。」只是為了打破過于壓抑的氣氛,根本沒有心思談論詩文的王導順著我的自言自語說道︰「‘葛陂’就是當地人所稱之為的‘芍陂’,距壽春不足兩百里,乃淮水、洪河、汝水、穎水的匯聚地。」
軍略超凡、反應機敏的王猛眼楮一亮說道︰「主公的意思是?」我精神一振,搖手打斷王猛的話頭說道︰「景略先勿說破,此事我等還須細作商議。不過,茂弘公既已帶來瑯琊王千歲的懇請,而士雅公又以悲天憫人之心力主往援。況江東亦不能輕易的讓蠻夷所據,使我神州喪失最後一塊可以對蠻夷產生巨大威懾力的地域。茂弘公可返江東稟告瑯琊王千歲,安決心一伸援手,不日即將出兵;就請瑯琊王千歲放心吧!茂弘公亦要轉告王爺千歲︰刀兵平亂世,禮教安社稷。切勿再本末倒置矣!」王導欣喜的站起一揖︰「王導在這里代王爺千歲多謝都督援手之德!亦會轉達都督的忠告。不知都督尚需江東如何配合?」
我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必。茂弘公可傳信令族兄王公︰其一,如需江東配合,安會及時的派人通知王公。其二,如王公見到石勒撤軍,切勿躑躅不前,當全力追擊痛擊蠻夷。待茂弘公離開臨淄後,安即刻兵發壽春。」王導站起抱拳道︰「如此,鑒于軍情緊急,王導就告辭即刻返回江東。此後都督如亦有所需,王導必敦促瑯琊王千歲竭力相助。」
送走王導重新回到大堂落座後,王猛沉思著說道︰「主公可是想利用現在的梅雨季節,行水淹之法痛擊石勒?」我贊許的點著頭說道︰「景略果然一點就透!現在本就是梅雨季節的洪澇泛濫期,加之葛陂原就是數水的泄洪蓄水之地。我等可于數百里之外,在石勒神不知鬼不覺間,封堵住另一條黃河的泄洪渠道渦水,使黃河的泄洪通過蒗蕩渠注入淮水。這樣,驟然間的的洪峰爆發,不把石勒淹個全軍覆沒,也會使其損失近半。然後,我等再移師陳留附近,以逸待勞的等待石勒無奈之下的北進,予以痛擊之。唉!我等還是可戰之兵不足啊!否則,此戰我等可以盡殲石勒所部也未可知也?現在也只好先打痛石勒,讓他不敢輕易地覬覦我青州矣!」
祖逖撫掌大笑︰「主公之策高明至極!如此我青州不僅不會有所損失,還會大有斬獲。主公亦要放心,近日祖逖觀主公所制之軍械,大為振奮。祖逖保證不出半年,就可為主公編練出一支可以征戰天下的強軍。那時,嘿嘿!就讓蠻夷心驚肉跳、聞風喪膽吧!」我也一掃心中的陰霾︰「那就拜托士雅公了!近日,安就將與景略、二弟冉閔、及韓晃等兵進豫州,青州之事就全賴士雅公了!」祖逖連連應諾︰「主公放心!有祖逖在,青州安若磐石。」
現在的最大水患還是在黃河,而蒗蕩渠則是黃河中游的一條主要泄洪渠道。通過蒗蕩渠,黃河的洪峰可以泄入睢水、穎水、渦水。現在我的計劃是越過蒗蕩渠的前段,在下游的蒗蕩渠和渦水交匯處,封堵住渦水的水道,使渦水和穎水暫時合二而一,把黃河的泄洪全部注入穎水。這樣,兩條合二而一的水道的泄洪就不可避免的全部注入到了蓄水的葛陂。不把屯軍葛陂的石勒淹個半死才怪呢?
兩條合二而一水道的泄洪量,我現在不是擔心太少,而是擔心太大;有可能把臨近葛陂百多里、緊鄰淮水的壽春也給淹了。淹就淹吧!為了解江東之困,損失些也是沒辦法的事。在我的記憶里,原歷史的石勒,也是由于現在洪峰頻發,在北疆的蠻夷不服水土、以及洪澇的雙重壓力下,才不得不從江淮之地撤兵,向北轉進。其實,從司馬睿的親筆信,以及王導的敘述中,言說石勒在迫不及待的晝夜攻打壽春,也從側面可以估計到石勒現在有可能是遭遇到了水患。否則,石勒也不會這麼不顧損失的亟不可待。
既然歷史上的這個時期有些事是要必然發生的,我怎麼能又不抓住現在的機會,盡量的削弱石勒的實力呢?這些不可一世的蠻夷都犯賤!你只有先打痛他,他才會對你搖尾乞憐,不敢輕易的與你對抗。如果你以低姿態的遷就他,他反而會囂張至極的得寸進尺,不斷地要挾你,進而吞並你。而蒗蕩渠同渦水的交匯處,距葛坡的直線距離也有五、六百里,只要動作快,石勒根本也發現不了。真是一個天賜的絕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