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你這兩袋紅土,是撓鉤而來的吧?」江肇銘掂了掂手中的紅土包,笑眯眯地道。
阿山看著我,暗地里使了個眼色,示意讓我不要說。
我明白他的意思,八股黨如今勢力極大,杜月笙雖然深得黃金榮信任,但是在上海的**大佬中,尚屬于資歷和威望較淺的一位,如果是八股黨的貨,明面上他也不那麼容易就收,畢竟這是得罪人的事情。
但我有自己的想法。
一來杜月笙和黃金榮現在被八股黨的壟斷弄得焦頭爛額,法租界的煙館早已經斷貨,那些煙鬼們嗷嗷待哺,沒有煙土,那就會混亂一片,社會秩序一亂,法國人自然會把責任算到身為華探頭目的黃金榮身上,這兩代紅土,雖然不多,但是能夠勉強支撐一下局面,拖延一下時間,二來,杜月笙絕非一般人,心胸甚大,和八股黨之間,早就要瞅準機會干上一架,眼下說不定就是個最好的時機,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我太需要錢了,不管是用來還債的八千塊大洋,還是我的那電影公司的成立資金,都要指望著兩袋紅土呢。他不收,老子也得想辦法讓他收。
「怎麼,杜先生難道還怕八股黨不成。」我淡淡一笑,低頭喝茶。
杜月笙面不改色,鎮靜得很︰「怕倒是不怕,不過最近被他們弄得有些手忙腳亂而已。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真佩服蔣先生的膽量,能搶八股黨沈杏山的貨,放眼這上海縣,恐怕除了你之外,沒有第二個人了。」
「杜先生,你說這是沈杏山的貨!?」听了杜月笙的話,阿山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沈杏山,如今可是英租界巡捕房的頭目,地位和黃金榮差不多,為八股黨之首,為人心狠手辣,原先我們都知道這貨是八股黨的,可八股黨那麼多人,誰能想到竟然是那家伙的。
「沈杏山也罷,其他人也罷,反正是搶了,呵呵。」我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笑道︰「听說八股黨現在聯合水警營和緝私營,壟斷了煙土的生意,而黃老板和杜先生的煙館已經斷了貨,長此以往,情況可不妙,難道杜先生就沒有想個辦法麼?」
杜月笙看著我,又看了看那兩包煙土,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卻並沒有說話。
我要賣煙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杜月笙必須得收,而要讓杜月笙收煙土,就必須給他一個足夠可以為了這兩袋煙土公開和八股黨沖突的理由。
上海就是個彈丸之地,誰搶了煙土可能難查一點,但是煙土誰收了,那可是立馬就能夠知道,杜月笙的擔心,不過是八股黨,只要我把他的這個擔心給消除了,那就好辦了。
實際上,我的確想到了一個辦法。
「杜先生,我倒是有個主意可以解決你們目前的難題,只不過……」我沉吟了一下。
杜月笙兩眼一亮︰「蔣先生,有話盡可講來,一切好說。」
「我剛從美利堅回來,你們和八股黨的事情也只不過听阿山說了些,八股黨財多勢大,現在又聯合了水警營和緝私營還有英捕房,他們背後,還有擁資千萬的大小土商,合縱連橫,便是一只鐵烏龜,明面上沖突,你們斗不過。」我先點出了杜月笙他們的難處。
「的確如此。」杜月笙十分坦誠。
「古人說得好,不能力敵,唯有智取。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土商們之所以願意把貨交給八股黨讓他們抽取豐厚的利潤,無非就是看中他們的力量,圖個安全。八股黨手下了土商們的保護費,拍胸脯打保票,保證不會有搶土的事件發生,如果你們全力去搶土,會怎麼樣?」我沉聲道。
「全力搶土?」杜月笙緊皺的眉頭突然一下舒展了開來。
他本來就是個聰明人,自然能夠悟得倒里面的妙處。
如果土商們的貨老是被搶,一來八股黨先前的保證就打了水漂,沒有土商會傻到容忍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貨物還要繼續丟失這種事情發生,到時自然不會再把貨交給八股黨,那樣一來,八股黨的壟斷就被打破了。二來,搶土屢屢發生,必然會引起大量的騷亂,治安問題是租界關心的頭等大事,到時候英國人肯定會追究起來,八股黨現在一個個都是英國人的手下,英國人指望著他們安穩租界,出了問題,自然找他們算賬,沈杏山等人自然就有麻煩了。如此一來,不僅杜月笙和黃金榮遇到的斷貨的問題得到了解決,反而輪到八股黨頭疼了。
「蔣先生!好計策!呵呵呵!我以茶代酒,敬蔣先生一杯!」杜月笙十分高興。
「不過師父,搶土可不是容易事,從八股黨手里搶貨,是老虎嘴里面拔牙,我們有這樣的人嗎?」江肇銘的話,讓杜月笙微微點了點頭。
「這有什麼難的。他們在是老虎,我們不也是搶來了?」阿山冷冷一笑,他可從來沒有把八股黨看在眼里。
「二哥說得對,日他阿母!什麼狗屁八股黨,不過一群小癟三而已。」阿榮粗聲粗氣道。
「我手底下若是有阿山兄弟這樣的人才,大事可定。」杜月笙看了看阿山和阿榮,很是稀罕。
「杜先生,上海縣我佩服的人不多,一個是我大哥,一個就是你。你若是看得起我們兄弟,這搶土的活交給我了。我們雖然沒什麼錢,但手底下人多的是,只要到十六鋪招呼一聲,沒有八十也有一百。」阿山挺了挺胸脯︰「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八股黨防範得在嚴密,只要我們計劃周密,瞅準時機就下手,絕對沒問題。」
「好好好!阿山兄弟若能相助,那就沒什麼問題。」杜月笙拍了下桌子︰「就這麼定了,我明天就跟金榮哥說,估計他也會支持。蔣先生,你們算是幫了我們大忙。」
「杜先生,我大哥主意給你們出了,這貨你們要不要!?」阿榮站起來,大聲道。
哈哈哈哈。杜月笙和江肇銘哈哈大笑。
「要。如何不要?」杜月笙對江肇銘揮了揮手,江肇銘進了後堂,時候不大,拿出了一個盒子,交給了杜月笙。
「這是四萬大洋的銀票,本來嘛,蔣先生出了這麼一個妙計,對我等有大恩,自當酬謝,可這段日子被八股黨折騰得夠嗆,我手頭余錢不多,只能請蔣先生海涵了。不過蔣先生的幫忙,我杜月笙不會忘記,日後若有用的著我杜月笙的地方,盡可開口!」杜月笙親手把銀票給我,很不好意思。
一口氣給了我四萬大洋,這錢,實在多得超乎了我的想象。原本我還以為他可能會殺殺價在我們一道,畢竟這貨除了他之外就沒有人敢要了。沒想到他竟然出手如此闊綽,如此講義氣。
「杜先生實在是客氣了,夠了,足夠了。」接下銀票,我長出了一口氣。
「剛才蔣先生說剛從美利堅回來,不知道如今何處高就?」談完了正事,杜月笙對我很感興趣。
「慚愧,現在還是閑人一個。」我苦笑道。
杜月笙做到我跟前,真誠道︰「我比蔣先生虛長幾歲,拖個大,喚聲老弟,老弟如果給面子,可喚我一聲月笙哥。老弟,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到這邊幫我做點事,老弟有大才,這麼閑著,實在是可惜了。」
還沒等我說話,阿山在那邊笑了起來。
「杜先生,打打殺殺不適合我大哥,他現在一門心思辦公司呢,我和阿榮倒是可以來。」阿山樂得不行。
「哦?」杜月笙驚詫地看著我,極為好奇地道︰「老弟,想辦個什麼公司?說不定,我能幫上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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