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梅在陳楓面前的一處樓梯上停止了腳步。
她紅艷艷的嘴唇微微地張開,說︰「陳楓,你听我說,你——」
在她說這話的時候,陳楓看到了她的眼楮突然地瞪大起來,眼球圓鼓鼓地突出,眼白處那些亂糟糟的血絲都快要破裂了。
然後,陳楓看到她慘白的臉上,流露出了一個微笑。
陳楓感覺到在他身後的鐵門的縫隙處伸過來一只手,抓著一塊手帕,緊緊地捂住了他的鼻子。陳楓嗅到一些刺鼻的類似于藥水的味道,然後眼前一黑,意識開始渙散,昏厥了過去。
在朦朦朧朧中,陳楓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身邊走動,而且還嗅到了一些青苔般的氣味,然後是沙沙的聲音。
陳楓緩緩地睜開了眼楮,他首先看到的是一盞一盞地排列著的白色的光管,很白很晃,耀得眼楮白花花的一片有些模糊。然後,他看到了老黃那仁慈的臉。
陳楓立刻驚喜地叫了起來︰「伯伯,又是你救了我,伯——」
但是,陳楓卻又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陳楓此刻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上下都被粗粗的繩子捆住,他拼命用力掙扎著坐了起來。
眼前的情景讓陳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現在這樣子的情景不可能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的。
他現在是坐在生物標本室的地板上,標本室厚厚的黑色窗簾被拉上了,阻擋了室內光線的外泄。而在陳楓前面,站著的是就是老黃。可是,此刻的他臉上沒有了陳楓所認識的那個老黃那種純樸憨厚的神情,而是變得很詭異。在他旁邊,擺放著一只微型的墨綠色的小冰箱。
而令陳楓感到害怕的是,他手指抓著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那一刻,陳楓終于明白了,原來他和羅梅是同一伙的。
原來陳楓一直受騙了——一切都是他和羅梅之間演的戲,來讓陳楓上鉤。
那麼,羅梅現在在哪里呢?
陳楓眼楮四處張望,果然,他看到了羅梅站在老黃右面的木架子旁邊,正搖頭晃腦地欣賞著木架上擺著的玻璃瓶里面浸泡的尸體。
陳楓突然覺得想哭,真的是想哭,他這個時候反倒是沒那麼害怕了,只是感覺到非常傷心,因為他不相信自己一直那麼尊重那麼喜歡的老黃竟然是壞人。
內心的那種情感,在這個時刻,如同被隕石襲中般瞬間崩潰。
陳楓冷冷地瞪著老黃,看他將要干什麼。
老黃嘻嘻地笑起來,他靠近陳楓,用手捏了一下陳楓的臉龐,說︰「小子,干嗎用這麼怨恨的眼神盯著你的伯伯啊?」
陳楓拼命甩著臉,以甩開他的手,說︰「你到底想干什麼?」
老黃怪笑著說︰「我沒有想干什麼。不過,你今夜就要死了。」
陳楓渾身一陣顫抖,說︰「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
老黃說︰「你的確是和我老黃無冤無仇。但是,怪就怪你偏偏在不適當的時候自投羅網,來靠近我。我見你自己傻乎乎地送上門,我怎麼舍得拒絕呢?羅梅,你說是不是啊?」
羅梅仍然冷冷地在撫模著那些透明的玻璃瓶子,毫不理會老黃。
陳楓強裝鎮定,說︰「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老黃緩緩搖頭,說︰「你個傻孩子,我又不是心理變態的殺人狂,我為什麼要殺你?我只不過是想要你身上的一個器官罷了。」
他的話帶著冷冰冰的寒冷,直直地刺入陳楓的身體。
陳楓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他知道自己開始害怕了,他說︰「你,你,你要……你要我身體上的什麼?」
老黃甩了甩手中明晃晃的水果刀,然後說︰「你的腎髒。」
陳楓渾身一陣一陣發冷,身體由于過于害怕而斷斷續續地抽搐。他顫抖著說︰「你,你要我的腎髒干什麼?」
老黃說︰「哈哈,所以說你們這些書呆子就是沒見識。你不知道腎髒的黑道市場是多少錢嗎?當然,我只需要一只腎髒,所以你應該是不會死掉的。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滅口這個詞語吧?不過你放心,你不會死得很難看的,相反,你的身體可以得到永恆,因為我會把你的尸體做成一個標本。」
陳楓嚇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了,他拼命著掙扎著身子,開始哭起來,哀求地說︰「伯伯,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的,伯伯,你對我那麼好,求求你了,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老黃眼神變得很陰冷,他指著羅梅說︰「你不要怪我,你要怪的話就怪你的好老師罷了,因為你的腎髒,正是要賣給她。」
陳楓忍不住去看羅梅,看到她依然是一臉的陰森森。
羅梅冷冰冰地說︰「老黃,我信得過你才找你的,你到底行不行的啊?看你樣子,是新手吧。」
老黃嘻嘻一笑,拿著刀靠近陳楓的身體,說︰「新手?一會兒你就會驚嘆我開刀的嫻熟技巧了,三年前在這里,我同樣取過一個小男孩的腎髒呢,對了,那個小男孩好像也是來自石鼓鎮的呢——嗯,腎髒就在這個位置,左腎,右腎,小子你不要動來動去的,不然我一刀割破你喉嚨——啊呀。」
老黃突然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事情來的太快,陳楓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只是看到羅梅舉起一只玻璃瓶子往老黃的頭頂上猛力地一擲,砰的一聲玻璃以及福爾馬林四面八方地噴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