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靈轉身去看,看到唐大爺穿著一見灰色的睡衣,滿臉倦意地站在那里,手中拿著煙卷。
他走過來,在朱靈身旁的一個石椅子坐下,說︰「本來,我不想多事的,也打算對你們說的。可是,此刻看見你們為了這件事情而產生了爭執分裂,我想還是對你們說了罷。」
朱靈說︰「唐大爺,你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唐大爺抽了一口煙,緩緩地說︰「嗯,不過在我告訴你們真相之前,你們要答應我,明天就離開這里,不要再去追究這件事情了。因為,我不想你們有事。因為,如果深入去追究這件事情的話,將會牽扯出太多也想不到的事情,或者可以說是災難。而這些災難不是你們這幾個可以抵擋的。」
楊州倒吸一口氣,說︰「大爺,我們都是直腸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唐大爺說︰「殺害青青的凶手其實就是她的父母、親朋好友。」
許菲差一點尖叫起來,說︰「青青,青青的父母?是不是親生父母?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父母會殺自己的女兒?」
朱靈察覺到許菲听到唐大爺的話之後,整個人都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渾身觸電般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細心的朱靈甚至注意到在燈火下許菲的手背上的肌膚凸起了一粒一粒粗大的雞皮。唐大爺的一句話,竟然如同一條毒蛇般引起了許菲的劇烈不安。
唐大爺接著說︰「是,是千真萬確的親生父母。」
周慶羨忍不住說︰「中國有句古話叫虎毒不食子,世間上難道真的有如此喪盡天良的惡毒父母麼?」
唐大爺緩緩搖頭,說︰「你不知道,雖然我對這些人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他們家屬,也就是親朋好友什麼的,都信奉一個教。」
陳楓說︰「我知道了,他們信奉的這個教的教規就是要殺害自己的孩子?」
唐大爺說︰「差不多是這樣。你們看到的青青尸體的模樣,其實就是他們教會的一種拜祭的姿勢。那是他們弄出來的。」
楊州說︰「什麼教這麼恐怖?要殺自己的孩子來拜祭教會?又是一個害人害社會的邪教。」
周慶羨說︰「所以,今天那些自稱派出所的人也是青青家族的?我真的不敢相信啊,當今社會竟然會有這樣的邪教?信教,卻,卻要為了教會而殺死自己的孩子,這,這也太——」
朱靈說︰「在外國,的確有這樣的邪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唐大爺,青青應該是他們家的第一個孩子,對吧?」
唐大爺說︰「沒錯,你怎麼知道?」
朱靈說︰「在歷史上,的確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次是1917年在圖魯斯,一次是1953年在羅馬梵蒂岡附近。這些信徒是亞伯拉罕的後裔。亞伯拉罕是《聖經》中人物。據《聖經舊約》記載,在亞伯拉罕祈禱時候,天使出現帶來上帝的旨意︰必須要長子以撤獻給他。因此,亞伯拉罕只得忍痛把自己的長子拿去獻祭,當帶上山準備獻祭時候,天使出現,告訴他是上帝測試他,可以改用公羊代替。這原本是《聖經舊約》的原意,可是後人一些信徒就是盲目地斷章取義,因此出現了一些人間慘劇。」
許菲瞪大眼楮,說︰「你,這些東西你竟然也知道?」
朱靈微微一笑,說︰「我,我在學校時候在圖書館看到的。你知道,S大學的圖書館藏書很豐富。只是,我想不到,在中國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信徒。」
陳楓說︰「這實在太可怕了。我實在想不明白,教會的魔力,竟然強大到可以殺害自己的親生孩子?」
周慶羨說︰「小兄弟,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有時候,人的精神信仰其實是很恐怖的,這比那些真實的血淋淋的謀殺還要恐怖。精神上的信仰殺人,更加的令人心寒。或者說,當一個人的信仰足夠強大的時候,他的這個信仰甚至是可以反過來殺害他自己的。」周慶羨說完這些,突然滿懷心事地抬頭望著無限的星空,雙眸變得如同黑洞般深邃。
楊州把手一拍,說︰「夜深了。我們現在回去休息,明天我們立刻離開這里。」
朱靈想說什麼,但是他看到楊州對他使眼色,于是他說︰「的確,夜深了,我們回去睡覺吧,明天一早出發離開這里。」
唐大爺似乎松了一口氣般,整個人放松下來,緊張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他說︰「你們想通了最好。明天,我帶你們離開這里。我認得去神龕山的路,有我帶領你們,會更加快捷到達。」
當長廊只剩下楊州和朱靈的時候,朱靈有些氣惱地說︰「老楊,我想我還是要報警才行。我不能讓這樣邪惡的教危害社會。」
楊州說︰「我當然也會報警。可是,不是現在,而是等我們到了神龕山回來後再報警。至于為什麼我要這樣做,我想你仔細思考一下就會清楚了。」
朱靈不再說話,他喃喃地說︰「對,還是老楊你想得周到。那我回去休息了,晚安。」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許多漏洞疑點他都來不及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緒。
首先就是,為什麼在發現青青尸體後許菲要說謊?她到底出于什麼目的要說謊?
出現在沈小夏窗口縫隙中的那只詭異的血眼到底是誰?除了我們這些人,是不是在我們看不到的背後,還躲著一些危險的人物?此刻,他們正在陰暗中猙獰地笑著?
既然楊州不是殺害青青的凶手,那為什麼深更半夜的他又要跑去那間停放著青青尸體的屋子?以及,許菲說她看到青青的尸體是平躺的而當楊州從屋子出來後,尸體卻變成了跪著的拜祭姿勢,按照唐大爺的說法,那應該是青青家屬弄出來的,可是——
無數的疑問像一團被弄亂了的毛線,越卷越亂,直至如同爆炸般把整個大腦都佔據。
這些疑問,實在想不出來,因為太亂太亂,象人體內的血脈,縱橫交錯地盤旋著,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