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河北好漢
「嗚嗚嗚~咚咚咚~」,許都城南,擂鼓之聲齊鳴,牛角之聲沖天。曹昂、司馬懿等人在荀彧的相送下,每個人都滿滿的喝了一盞出征酒。
喝完之後,曹昂將盞放下,沖著荀彧抱拳道︰「荀侍中,許都之事就交給您了。曹昂告辭!」
「慢!」曹昂聞言轉身,但見荀彧從懷中取出了一帛絲錦,上面用墨汁寫了一奇形怪狀的字,只見是一個單字上面長著一對八字頭,奇形怪異,頗為有趣。
曹昂愣愣的看了看這個字,疑惑的望著荀彧道︰「侍中,您這是何意?」
但見荀彧輕聲道︰「將軍,您知道這個字念什麼?」
曹昂細細的品了半晌,搖頭道︰「我不知道。」
荀彧呵呵的笑了笑,接著拿起身邊從人早就準備好的筆墨,將那個怪字頭上的八字頭圓了一圓,變成了一個口字,接著又上下筆墨相連,將此字貫穿為一線,又在其字左面點了三個水墨點,適才一個怪異的字,在荀彧的幾番妙筆下,瞬間改成了一個威武的‘漢’字!
「這」曹昂見狀,狐疑的抬首看了看荀彧,只見荀彧沉聲言道︰「漢室天下,國破土裂,就好似剛才的那個字一樣,空有其形,無有其實,無人認得。將軍,此番與袁紹一戰,彧希望您能收復河北之土,將我大漢的國土拼湊而全,讓一個活生生的‘漢’字重新扭正過來。」
曹昂心中突地一緊,沉默著沒有說話。荀彧,事到如今,你還是心向漢室嗎?你還是沉浸在曹氏與漢室能夠相濡以沫的夢中嗎?若如此,日後又當讓我父如何去對面對你?
看著一臉希冀的荀彧,曹昂沉默了半晌,模模糊糊的答道︰「侍中,我盡力而為吧。」
荀彧聞言不由的開懷笑了︰「好,好,既然如此,祝將軍馬到功成,保重!」
曹昂翻身上了赤兔馬,回禮道︰「侍中保重!」。
典軍師衛營三萬余人馬,以甘寧為前部,緩緩的向著北方而去。曹昂在馬上轉眼看了看仍然守在許都城門前的荀彧,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長嘆口氣,接著轉馬徐徐而走。
因為有押送糧草的重任,大軍開赴至長社便安營少歇,此時,前線的戰報亦是傳到曹昂軍中,曹操與顏良大戰一場,勝負不分。
大帳之中,听著斥候的匯報,曹昂的眉頭不由的漸漸皺起︰「我父與顏良布陣斗兵打成平手?你說笑話呢?」
那斥候聞言一愣,呆呆道︰「笑話?」
曹昂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你繼續講。」
斥候呆了一呆,接著急忙道︰「另外,徐晃將軍與顏良軍一無名戰將交手,被暗箭射中,受了輕傷,背嵬軍亦是為那無名將手下的親衛軍所敗。」
滿營中人聞言不由愣住,曹昂呆呆的瞅了那斥候半晌,重復道︰「無名將的親衛兵打敗了背嵬軍?」
「正是!」但見曹昂猛然起身,在營中來回轉了三轉,接著一回身道︰「仲達,你把河北名將的名字給我挨個念一遍!」
司馬懿緩緩起身,一個個的念叨︰「顏良,文丑,張郃,高覽,韓猛,淳于瓊,張南,田豫」
「行了。」曹昂猛一揮手,皺眉道︰「不對,這些都不對!這些人或勇或謀,各有所長,但論以用兵布陣,卻不可能是我父的對手。」
只見那邊的趙雲似有所悟,遂指著那斥候道︰「師弟,可否讓我問他幾句話。」
曹昂聞言額首,但見趙雲緩緩起身,俯首來到那斥候面前道︰「你說背嵬軍是被那無名將的親兵打敗,那無名將的親兵用的是何種戰法?」
那斥候回道︰「這支親兵各個善使強弩刀器,近了使撲刀,遠了用弩射,配合極為默契,戰法布陣似乎是以少擊多,以團敗全。」
趙雲聞言額首,接著忽的一笑,揚首輕道︰「他果然沒死!」
曹昂與司馬懿疑惑的對視一下,開口道︰「師兄,你知道此人是誰?」
趙雲輕嘆道︰「我自然知道,他練的兵,我只要一听就會認得,想當初,我與公孫大人都吃了他不少的虧。」
曹昂聞言一愣︰「你和公孫大人都吃過他的虧?」趙雲輕輕的點了點頭︰「不錯,此人被稱為勝仗英雄,是河北用兵布陣的名家。師弟,你說公孫大人手下的白馬義從如何?」
曹昂聞言笑道︰「白馬義從何等雄壯,逐外族與幽境,敗袁紹騎兵與曠野,若非田豐以火攻之謀,破去了這支騎兵的有生力量,袁紹的兵馬就是再多,也未必能穩勝白馬義從。」
趙雲搖頭苦笑︰「師弟,你錯了,當世便有一人,曾正面用兵布陣,擊敗了白馬義從,那時的公孫大人正當盛年,英勇無敵,卻險些喪命與此人之手。」
滿營眾人不由大驚,曹昂雙目一眯︰「袁紹手下還有這樣的能人?」
但見趙雲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聲道︰「听說,後來此人因狂妄自大,被袁紹賜死了,所以打敗背嵬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我也並不能肯定。」
「師兄,他叫什麼名字?」
趙雲聞言默立了片刻,道︰「此人的名字,叫做麴義!」
白馬,袁軍營磐——「兄長!」只見顏良軍帳之外,一人昂首闊步而入,聲音恍如巨雷,此人豹頭環眼,下顎虎須密集,好似一頭獅子一樣讓人一眼瞧去便再難相忘,此人便是河北名將文丑。
「哈哈哈!兄弟,你也來了。」只見顏良起身相迎,握住文丑的手哈哈大笑︰「這下可好了,兄弟你一來,你我左右先鋒軍集中出擊,直取棗固,把曹操打回許都,然後只等主公大軍接應便可!」
文丑聞言哈哈大笑︰「兄長哪里還須要我?這次正面交戰,您居然能將曹操打得跑回棗固拒收,弟弟我實在是差的遠了。」
顏良笑著擺了擺手,接著輕聲道︰「走,兄弟,我領你去見一個人。」
來到一所偏營,只見顏良當先入賬,文丑疑惑的也跟了進去,方一入賬,文丑便虎口大張,幾乎能塞得下兩個雞蛋。
「麴麴公?您是麴公!」只見帳中一人,正在案幾旁手握一卷兵書細讀,聞言抬首笑道︰「文將軍!」此人正是前日擊敗了徐晃與背嵬軍的那名不報姓名之將。
「麴麴公您,您還健在?」見文丑說的磕磕巴巴的,麴義笑著起身道︰「文將軍,你以為麴義死了是嗎?呵呵,幸得沮授軍師在主公面前相保,麴義才撿了一條性命回來。」
文丑疑惑的看了看麴義,接著又看了看顏良,只听顏良一聲長嘆,道︰「兄弟,不瞞你了,昔日主公以目無尊上,不尊將領之由賜死麴公,實乃是實乃是因麴公功勞太大,功高震主啊。」
麴義聞言,嘴角不由閃出了一絲苦笑,文丑急忙上前道︰「那那麴公,您為何又活下來了?」
但見麴義輕聲道︰「主公懼我功勞威名,想要殺我,後得沮授先生暗中拼死相勸,主公念我跟隨多年,忠心不二,暗中免去我一死,對外宣稱我不尊君命,以被賜死。這段時間,我一直被沮授先生安排在他的老家,春夏讀書,秋冬射獵,以度余生。」
文丑聞言眼中不由閃出了幾絲淚花,堂堂的河北壯漢眼中含淚,看似是有些滑稽,卻又讓人感到那股真切的情誼。但見文丑一把握住麴義的手,顫聲道︰「麴公,當年你對我有教導之恩,說實話,這個世上,能讓我文丑佩服的人不多,義兄顏良是一個,你也是一個!如今你回來了,不如咱們三個一起結拜一次,以後主公若要再殺你,我文丑以兄弟之名勸諫他,他若不應!我便舍了這個腦袋,陪你一起走!」
麴義聞言心中感動,長嘆口氣道︰「文將軍,其實,此次我助顏將軍破敵,非是主公重新用我,實乃是得沮授先生相托,不得不來啊。」
文丑不由一愣,只听顏良嘆道︰「出兵之前,沮授先生曾來找過為兄,說曹操非比等閑,讓我收下一個客卿為輔,當時為兄還頗為氣憤,出口將他大罵一頓,但沒想到兩日後,來軍營見我的居然是麴公,唉,現在想想,到是委屈了人家沮授先生。」
顏良文丑雖然有勇無謀,但卻義氣深重,麴義輕嘆口氣,接著笑道︰「自我隱居以來,這麼長時間了,麴義對功名利祿的事,早就看開了,此來不過是為了報沮授先生的恩德,等滅了曹操,麴義便是功成身退了,不取絲毫功勞,還望二位將軍勿要在對袁公提起。」
顏良文丑二人對視一眼,盡皆額首道︰「我二人又豈是此等不義之人!麴公竟管放心!」
麴義感激的點了點頭,河北好漢!又豈是獨獨在此的三人也?
幾日後,曹昂典軍師衛營終于趕到了棗固,在拜見了曹操之後,曹昂隨即將趙雲所猜告訴了曹操。
眾將听完後盡皆額首不語,曹操撫須細思了片刻,突然言道︰「不管是不是麴義,我軍都要趕快想辦法破了袁紹的先鋒軍馬,然後直逼黃河下寨,如此,流星堂這些年所打造的大批利器才能真正的發揮作用!」
眾人當中除了少數幾人,其他聞言盡皆疑惑,神兵利器?流星堂又弄出了什麼鬼東西?
但也只是一霎那的分身,話題一瞬間還是被轉回了目前的戰事上面。但見郭嘉起身道︰「如今听聞顏良文丑二將已經合兵一處對我棗固,若只是顏良文丑用兵,只需仔細防守,尋機破之,當無大礙,但其軍中若有麴義,以其人用兵之道,必然分兵去取延津、直奔陳留,須得分兵阻擋!」
曹操聞言額首,接著輕聲道︰「子修,你領本部軍馬去守延津,我讓于禁助你,如何?」曹昂聞言拘禮道︰「孩兒遵命!」
曹昂抬首看了看營頂良久,忽的笑了︰「本初啊本初,我倒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居然還布置了麴義這麼一招暗棋,妙,真是妙啊。」
那邊的賈詡聞言忽的一睜雙目,心頭開始不斷盤算,慢慢的,賈詡的眼神漸漸變得明悟,心中暗嘆道︰袁本初布置的暗子?呵呵,只怕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