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曹昂劫營
下雪了官渡前的戰場上,到處都是血色的映霞,負責清理戰場的典韋站在土城之上,仰頭喝下了一口冰涼的水酒,低首喃喃道︰「好一場大戰!」
三日了,袁紹大軍日日都在猛烈的進攻著官渡,每一戰雙方打得都是無比的艱辛,袁軍受損慘重,但曹軍也是付出了不輕的代價,就連曹操本人,三日來也是日日不曾合眼,典韋自從軍來,大小數十戰,但如這等陣仗的互相攻伐,他也是頭一遭見到。
當然,戰爭的天平已經開始逐漸向曹軍那邊傾斜過去,因為袁紹軍無糧了拖得越久,形式對于己方就越有利。
典韋正喝酒間,忽見一騎斥候御馬飛奔過來,「都尉大人,袁紹軍馬略作整備,又將攻來,距離官渡已是不足十里了!前部先鋒韓猛,所率部隊盡為攻城精甲!」
扔掉手中的酒囊,典韋的臉上露出一絲狂野的微笑,充滿了嘲諷與輕蔑︰「速去主營,稟報主公!命諸軍暫停清掃,準備迎戰韓猛!」
弩箭在飛舞的雪花中嗚嗚作響,在風中旋轉疾行,第四日的大戰又將來開序幕,但見越行越近的袁紹前部殺聲如雷,前赴後繼而來,震天的嘶喊聲可令天地闢易,可使雷電失色。
許都官道之上,曹昂大營,听斥候所傳的官渡主營線報,眾人的臉色都好似海一般的深沉,曹昂淡淡的看著帳外飛落的櫻雪,突地長聲一嘆道︰「也不知道這幾日,父親他們是如何挺過來的。」
司馬懿低聲道︰「雖然守得很辛苦,但袁紹那面比起我們來,恐怕更是不濟,如今他糧草已盡,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最後的垂死掙扎,最多再有兩日,袁紹軍馬必然不戰自亂,到時便是我等反擊之時。」
曹昂輕嘆一聲道︰「勢也,時也!待兩日後,敵軍勢疲憊之際,我軍也要殺往袁紹大營,助父親大人一臂之力!」
下首的高順聞言,疑惑道︰「可有張郃,高覽阻路,我軍只怕難以攻過去。」
曹昂面色一沉道︰「我決定,今夜出戰,破張郃,高覽兩路軍馬!」
眾人聞言皆奇,張遼急忙道︰「將軍有何妙計破敵?」曹昂淡淡的應了聲道︰「劫營。」
高順聞言皺了皺眉,接著抬首疑惑的看曹昂道︰「順有一言,君侯勿怪,我觀那張郃高覽皆是名將之才,如今是兩軍的生死關頭,他們安能不防劫營?」
高順此言卻是道出了眾人的疑惑,就連趙雲也是不由疑惑道︰「師弟,兄也以為劫營之舉深為不妥。」
唯有司馬懿深知曹昂多番大戰,經驗頗豐,且其深諳《孟德新書》中的兵法奸偽之道,必不會只設劫營之舉,隨即問道︰「將軍劫營,莫非意欲布置後著?」
曹昂笑著轉眼看了看司馬懿,輕笑道︰「劫營只是虛招,設計環環相扣,方才映兵法虛虛實實之道。」
當夜,張郃高覽大營之外,但見一支彪軍在甘寧的帶領下,偷偷的向著張高二人營寨模去,只見甘寧軍馬一片肅殺,深寒的光芒從甘寧眼中浮起,待緩緩來到眾軍面前,但見甘寧高舉右臂,便見身後諸軍嚎叫一聲,舉起鋼刀,向著張高營磐疾奔而去。
甘寧一馬當先,率眾直沖入營,突見火光四起,數千手持長戈的軍士分為數隊從營內交叉盤桓的小道蜂擁而出,左面張郃,右面高覽,兩個威武的身影在寒寒的冷風、漫天飛雪中顯得雄壯不以。
只見高覽眼中精光暴閃,森然一笑道︰「曹營狗將好生小瞧我等,區區劫營小計也敢使出來獻丑!兒郎們,給我上,殺盡這幫曹軍兵賊,以報中牟焚毀之仇!」
「殺!」剎那之間,利器鐵器相交的聲音在營中交織成一片,耀眼的刀槍之芒映寒了整個空寂的大營,戰馬人嘶響徹營內,生生不息。高覽一馬當先,親率數十騎如潮水般的直取甘寧而來,場中兵對兵,將對將,往來沖殺。
高覽奮勇殺敵,手中鋼刀橫掃八方,擋其路者盡皆頸斷腰折,轉眼間,五六名騎部竟死于高覽一人之手。
「我軍威武,擋我者必死!」高覽舉刀沖天大喝一聲,頓時無數袁軍盡皆吶喊,聲勢震天。但見甘寧面色微白,咬牙冷哼一聲,接著回馬就走,大喝一聲道︰「撤!」
隨著甘寧一聲令下,與高覽大軍交手的曹軍轉身就走。一個個撤的飛快,比之來時更加迅速。
「真是廢物!」高覽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看著慌忙撤離的甘寧軍馬,高覽將手中長槍往前一舞,厲聲喝道︰「給我追,追上曹軍,一個不留!」
張郃引軍趕上,皺眉對高覽道︰「高兄,既然已經退敵,何必硬去追襲?」
高覽搖首道︰「乂,我軍中牟糧草被燒,難以久持,若再不破敵,久候必為曹軍所敗!今日難得他來劫營,若不乘機追殺,豈不可惜?」
張郃聞言沉思片刻,輕聲道︰「也罷,高兄你且自去追下,張郃在這里守護營寨,等候高兄回來便是。」
卻說高覽領兵直追甘寧而去,甘寧軍馬在前狂奔,高覽兵馬在後急追,待行至一谷口,忽听兩面殺聲震天,弓弩手群箭急急而下,左面張遼,右面高順,兩面以弓弩為伏埋伏高覽,一時間高覽軍馬大亂。高覽不由大驚道︰「我中敵之奸計矣!」
但見張遼身披重甲,胯下駿馬,在左右親兵的護衛之下直沖下山,看著下方被亂箭射的手忙腳亂,不停舞刀避箭的高覽,嘴角微微冷笑道︰「高覽,此番叫你有來無回!」
一時間,萬箭齊發,滾石由山上突下,高覽軍馬情況極為緊急。
卻說張郃在營中守寨,順便等候高覽動靜,忽見一個渾身浴血的士卒奔入大帳,對著張郃叩首道︰「張將軍,大事不好,高將軍出兵追襲曹軍,中計被伏,此時已是陷入兩難之地,還望將軍速速救援!」
張郃眼中忽的寒光一盛,沉默半晌,猛然起身道︰「即刻點將出兵,救援高覽將軍!」張郃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劫營居然布有埋伏的後招,高覽追襲敵軍,反受其誘,隨即率軍前往救援高覽。
張郃軍馬行了二十余里,忽的望見前方殺聲震天,只見前面高覽的軍隊,被敵方的箭弩以一個圓形陣勢包圍,外圍的重步兵則用長矛亂刺,將高覽大軍圍在核心。
而高覽手下下的騎兵,面對著漫天的箭雨亦是難以找到用武之地,收勢不及時的騎兵頓成箭下亡魂,但見高覽帳下騎兵往來交錯,試圖在陣前尋找突破口,卻暫無所獲。
張郃大喝一聲,怒道︰「高兄莫慌,張郃來也!」
但見張郃挺槍縱馬,率領手下兵將,好似一台殺人機器一般,直沖受困的高覽而去,阻擋他的士卒,盡被張郃紛紛刺倒,一時間,張郃竟是勇不可擋。
待沖進包圍圈中,只見張郃駕馬直至高覽面前,大聲喝道︰「高兄,速速隨我退走!」高覽急忙點了點頭,二人率領士卒且戰且走,徐徐向後退去。
曹軍恍如亡命收割的麥農,瘋狂的收取著袁軍的生命,此時,只听‘ ’的一聲,但見張郃手中之槍被一支寒刀架住,但見其面前一人,額下三縷之須隨風而起,渾身銀甲,手中一寒刀冷氣深深,僅僅一招,張郃歷時判斷出了對方來路︰「張遼!」
張遼也不多說,手中寒刀微閃,渾身俱是剛猛無比的氣勢,只與張郃戰在一處,二人乃是老對手了,皆是深知彼此根底,也不需多說,只是叮叮 的站在一處。
張郃高覽一面抵住張遼高順二人的沖殺,一面指揮三軍,徐徐向後退去,己方無備,敵方有謀。張高二人軍馬士氣不高,只得且戰且走,奔著主營退守而去。反觀對面的張遼,高順似是不急不緩,只是徐徐進攻,絲毫不曾慌亂。
張高二人行至營前,只听高覽大喝一聲︰「我是高覽,快開營門!」,只見寨門緩緩打開,一員手持鎦金鏜的武將帶領一軍緩緩而出,正是曹昂,左面銀槍白馬的是趙雲,右面寬刀素錦的是魏延。
但見曹昂沖著張郃,高覽微一點頭,輕笑道︰「二位將軍去了良久,曹昂見主帳無人守護,特地領兵前來助守,二位將軍不會怪罪吧?」
張郃,高覽對視一眼,心中不由盡皆嘆息,此番為此人所算,真乃天意矣!
但見張郃長舒口氣,對著那邊將領道︰「這一次,張郃敗的心服口服,閣下究竟是何人,可否報上姓名?」
只見曹昂微微一笑,沖著張郃拘禮道︰「在下曹昂,現任大漢後將軍!還請閣下牢牢謹記!」說罷,沖著身後的兵將說道︰「上!」
曹昂身後兵將盡皆大喊著殺向張高二人,此時其身後張遼,高順也至,兩面包抄,曹軍的騎兵為前部,好似一支支離弦之箭,向著張高二人扎了過來。看來這一仗不好打啊,張郃、高覽心里嘀咕,暗暗思想對策,但主營被奪,士氣低落,如此情況縱是姜尚在世,亦難有回天之策。
張郃雖然心驚,但他畢竟經是大將之才,應變的快,隨即先請高覽率軍頂住張遼,高順二人的後方之軍,然後組織自己手下兵將準備應戰奪取了自己大營的曹昂軍馬。但見曹昂軍騎兵速度極快,轉眼間,已到了十余丈外,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而敵方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張郃將心一橫,暗道︰豁出去了!
沒有時間猶豫,但見張郃抬手舉槍便刺,寒光閃處,一騎跌倒,沖在最前面的騎兵被一槍扎了個透心涼,人栽了下去,但馬卻沒有減速,仍然直沖進張郃軍中,張郃手下士卒驚叫著躲閃,但仍有人被刮倒在地。
張郃又是連刺兩槍,殺死兩名騎兵,怎奈一人終難挽回頹勢,片刻功夫,曹軍的大部分騎兵便已是沖入張郃的大戟士軍內,頓時人仰馬翻,哀聲一片,曹昂軍馬與張郃打成一團。
看著己方與張郃兵馬往來交戰,相持不下,特別是張郃,臨危不亂,一邊組織軍馬迎敵,一邊奮勇爭先,曹昂薄薄的雙目微微一眯,對著身邊的趙雲輕聲道︰「師兄,看來還需你出馬對付張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