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二人惹禍
曹昂眼珠一轉,隨即計上心來,這個拓跋弘岩還真是心思縝密,居然想私下和曹家結親,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曹彰,見他面無異色,好似沒听見拓跋弘岩的話一樣,曹昂心中暗笑︰這小子,倒還挺沉穩的。
好,既然拓跋弘岩提出和親,想拴住我們曹氏,那到正中我的下懷,借此機會將拓跋鮮卑拉到自己這一面來倒也不錯,想到此處,曹昂隨即笑道︰「既是拓跋單于有意,曹某又豈能不應?三弟,你有什麼意見嗎?」
曹彰聞言隨意的聳了聳肩膀,點頭道︰「父親不在這,弟弟全憑大哥的吩咐就是了。」曹昂聞言笑道︰「好,既如此,這事便這麼定了,山呂盟議之後,曹某便代我弟備禮提親!」
提親?拓跋弘岩聞言一愣,接著反應過來,笑道︰「什麼提親?那是你們漢人的風俗!咱拓跋氏沒有這些規矩,既然結了親,你們把小女領回去便是了!」
其時草原上的風俗很簡單,一旦雙方約定了結親,男方當時就可帶走女方,就好似帶走一件物品一樣容易。
曹昂和曹彰聞言都愣了,呆呆的看了拓跋弘岩一會,曹昂輕一咳道︰「恩,還是按我們漢人的方式來吧。等山呂盟議結束後,在迎娶令千金不遲。」
拓跋弘岩哈哈笑道︰「也行啊,你們漢人還真是麻煩。」
當晚,拓跋弘岩準備了盛大的篝火晚宴,並請曹昂等人在營內暫住,曹昂拗不過他,只得在喝完酒後留在了拓跋弘岩的營磐之內。
半夜時分,曹彰正迷迷糊糊的睡著,忽見帳篷內走進一個人影,曹彰立時起來,皺眉道:‘是誰?「
卻見許攸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是我啊,子文,你還沒睡呢吧?快出來,我在帳外等你。」
曹彰不明所以,打個哈氣走出了帳外,但見草原的星空格外幽美,星星點點。許攸四下目視了一番,接著一把抓住曹彰的右手道︰「噓,小點聲,跟我走。」
二人在拓跋氏的營磐內偷偷的三轉兩轉,來到一個小小的營帳之外,曹彰見許攸神神秘秘的,疑惑道︰「世叔,你領我來這里做什麼啊?」
許攸嘿嘿一笑,指著那營帳道︰「你可知道這是誰的帳篷?」
見曹彰疑惑的樣子,許攸笑罵道︰「笨呢!這是拓跋弘岩的女兒,拓跋嬿的營帳!听說這小娘皮自持武藝不俗,從來不需守衛,正好讓你享盡艷福!」
說罷又嘻嘻一笑道︰「世叔我好不容才打听到這拓跋嬿的住處,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啦!」曹彰傻乎乎的看了許攸半晌,忽的驚道︰「世叔,你的意思是」
但見許攸微一搖頭道︰「嘿,我就說你大哥他呀,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這時候卻犯糊涂!白日拓跋弘岩要將他女兒給你時,他順水推舟接了不就好了,非要提的什麼親!這事要讓軻比能知道,豈不多生事端?磨蹭一天,就多一分變數!還是乘早‘解決’了吧!反正你是拓跋老鬼親點的女婿,他們鮮卑人規矩也少,你現在就直接進去和那拓跋嬿成就好事,最好能讓她結上珠胎,嘿嘿,倒時候,拓跋氏就徹底和咱們是一面的了,早完事,早安心啊!」
曹彰的嘴巴驚得足足能吃下兩個雞蛋,驚叫道︰「世叔,你要我現在進去對拓跋小姐用強?」
許攸急忙捂住曹彰的嘴,怒罵道︰「笨佷子!你小聲點!這怎麼叫用強呢?這叫‘毛遂自薦’!你是拓跋老頭欽點的女婿,要不是你那傻大哥關鍵時候犯糊涂,幾個時辰前,拓跋嬿就已經是你的女人了,這事一旦成了,拓跋氏就會和咱麼徹底聯合,等整治了軻比能後,咱們也好快些回中原啊,這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曹彰被許攸捂的有些上不來氣,甩開他的手道︰「不對,我想大哥不讓我立刻要了拓跋嬿是有他的用意的!」
許攸臉色一沉,陰笑道︰「有個屁用意,他啊,平時是挺聰明狡猾,可一到這種事上,他跟世叔和你爹比起來,差得遠了!沒事,你盡管進去就是了,我知道你這方面沒有經驗,世叔現在就傳授你幾招,折騰到天亮也不是問題!小心點堵住那小女子的嘴,別出了聲響,我在外面替你望風,你享盡艷福後,別忘了世叔的辛苦就成!」
曹彰聞言頓時呆了。父親年輕時,真的和這個許攸是好朋友?他的心中不由開始產生疑惑,見許攸已經開始把他往拓跋嬿的營帳內推,曹彰不免急道︰「等等,世叔,這事不妥啊,咱們還是去問問我大哥吧!」
許攸一邊推曹彰,一邊怒道︰「問他作甚?是大哥輩分大還是世叔輩分大?听我的沒錯,你是什麼身份,那拓跋嬿又是什麼身份?她一個草原女,**給你是她的福氣!樂她都樂不及呢,快去吧!」
二人正推搡之間,忽听營外一聲嬌喝︰「你們兩個在這胡言亂語些什麼!」
許攸嚇得一個哆嗦,抬頭往營帳口望去,但見一個身體修長的女子,一身紅衣皮裹,頭上插一葉鷹尾,縴細的小蠻腰上綁著一卷豹皮束腰,腦後的烏絲扎成了數條馬尾辮,一身戎裝和她白皙如雪的肌膚交錯,將她襯托的越加動人,但見她右手一條長辮,腰間一柄彎刀,端的是英姿颯爽,風韻非凡。
也是合該許攸倒霉,拓跋嬿本當睡熟了,但今日聞听她拓跋弘岩欲將她許人,心中有些不安,躺下之後一直是輾轉反側,沒有睡著,後听到營外有人說話,隨即起身出來,正好听到「她一個草原女,**給你是他的福氣」一句,拓跋嬿生性好戰,頗有男人風骨,豈能忍的了這些?
一雙杏目惡狠狠地瞪視著曹彰和許攸,淒冷的怒氣讓二人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緊緊地打量了曹彰半晌,拓跋嬿忽的一抬芊芊細手,一字一頓道︰「賊子!居然敢打我的主意,你受死吧!」
說罷,右手一鞭子凌空揮灑而去,曹彰閃身一躲,搖手道︰「拓跋嬿,你誤會了,我是」
「啪!」凌空又是一鞭子揮來,曹彰頓時只覺得耳角一陣火辣辣的痛,拓跋嬿蔑視的看著他道︰「敢做不敢認,被本姑娘撞個人贓俱獲。還在這抵賴?」
說完,第三鞭子抽了過去,曹彰心慌,又急著解釋,這一下子正好打在了曹彰的肩膀之上。他身無片甲,疼的眼淚在眼框中打轉。
那邊的許攸不由大怒,這曹彰可是曹孟德的三兒子,又是自己的世佷,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竟讓這個小丫頭片子抽了好幾鞭?
許攸怒道︰「你這小女子,猖狂什麼!你父拓跋弘岩已是將你許配給了我佷子了,我佷子就是到你帳中過夜又能如何?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拓跋嬿性情剛烈,忍受不了許攸的刺激,怒道︰「你們這兩個婬賊在我營外切切私語,意圖不軌,倒還質問起我來了!久聞漢人猥瑣狡詐,我拓跋嬿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正呼喊間,但見火光乍現,營內的巡哨兵馬已經趕到,將四周圍的水泄不通,曹彰和許攸頓時大囧,為首的一員鮮卑將領沖著拓跋嬿一跪,朗聲道︰「公主!發生什麼事!」
拓跋嬿微一點頭,指著許攸和曹彰道︰「桑,將這兩個婬賊與我拿下!」
曹彰身無片甲,手中無有兵器,如何能抵這些全副武裝的鮮卑士卒,在赤手空拳擊倒了七八個鮮卑人後,終究和許攸一起被擒。
次日清晨,曹昂尚未起來,便得到了拓跋弘岩的邀請。隨即疑惑的打著哈氣來到拓跋弘岩的主帳,方一進帳,便見拓跋弘岩一臉肅然的瞪視著自己,曹昂心中暗自疑惑,奇道︰「拓跋單于,這麼早找曹某有何要事?」
拓跋弘岩微一擺手,請曹昂坐下,接著正色道︰「大漢的冠軍侯,您可知道我們鮮卑人最尊敬的是什麼樣的人?」
曹昂滿腦袋全是問號,隨道︰「這個還請單于指教?」
拓跋弘岩正色說道︰「別的族部我們不知道。但我們拓跋一族,最重視的就是言而有信,對朋友坦誠相待的人,昨日您提到和親之事,是您說要以大漢的規矩來我部提親的,可是為何又出爾反爾?」
見拓跋弘岩面色不善,曹昂眉毛一挑,陰郁道︰「拓跋單于,你要說什麼就直說。曹某沒有那麼多的耐性跟你兜圈子。」
「好!」拓跋弘岩起身喝道︰「代他們兩個上來!」
少時,便見數個鮮卑兵卒將曹彰和許攸拉了上來,只見他們兩個身上都捆著繩索,渾身塵土,眼圈紅紅的,一看便是一夜沒睡。
愣愣的看了曹彰半晌,曹昂的面色越來越難看,但見拓跋弘岩微一擺手道︰「冠軍侯,您的弟弟做了什麼,你自己問問吧。」
曹昂並沒有問,而是指了指曹彰身後的鮮卑士卒道︰「你,給我弟弟松綁!」
那鮮卑士卒聞言一驚,猶疑的看了看拓跋弘岩,拓跋弘岩臉色不善,怒道︰「冠軍侯,你是什麼意思?你可知道你的弟弟昨夜做了什麼事?」
曹昂微一搖頭道︰「我弟弟做了什麼我不知道,但你這麼捆著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想要和曹氏作對?」
拓跋弘岩聞言語塞,曹昂一字一頓道︰「松開他們!咱們再談。」拓跋弘岩心中暗自沉思,接著揮手道︰「松綁!」
待松開了曹彰和許攸之後,方听曹昂問道︰「你們做了什麼?」
「大哥我」曹彰猶猶豫豫的沒說完話,只听拓跋弘岩緩緩的將昨夜二人偷偷跑到拓跋嬿帳外的事道出,並將拓跋嬿所听到的二人對話告訴了曹昂。
曹昂听完後心中大怒,但面色卻絲毫不改,點頭道︰「完了?」
拓跋弘岩見曹昂竟是這般態度,不由惱怒道︰「冠軍侯!您這是什麼態度,莫非你瞧不起拓跋氏!」
曹昂搖了搖頭道︰「我沒有瞧不起拓跋氏的意思,只是我二弟和我世叔所言也並無不妥,你既以應了我曹家的婚事,我弟就是去拓跋嬿那里就寢又有何不妥?你們鮮卑人不都是這樣嗎,一旦雙方長輩應了親事,男女雙方當日便可算夫妻了。」
拓跋弘岩道︰「可是,你的弟弟若是白日不曾推月兌,我也不會說什麼,可他卻深夜潛到我女兒帳外,此舉著實是在侮辱我的女兒!」
曹昂疑惑道︰「侮辱?我怎麼看不出來?事成之後,我們曹家依舊會派人來提親,依舊是明媒正娶的收納她,難道這也算侮辱?」
「冠軍侯,你」卻見曹昂微一擺手︰「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拓跋單于,莫非你想因為這件事而放棄咱們的聯盟?好啊,那就讓軻比能一統鮮卑各部,讓這個年輕的單于永遠的壓在你頭上好了,虧您還是當年與檀石槐一同奮戰過的猛將,到頭來居然會讓一個小子收服,呵呵,不知檀石槐在世,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拓跋弘岩面色陰沉,半晌方才嘆口氣道︰「可是如今我的女兒死活不肯與你的弟弟和親,還已死相逼,冠軍侯,您讓我怎麼做?」
曹昂面色不改,輕道︰「那是您的事,與我無關,不過我要告訴您,凡是與我朝結盟的鮮卑部落都會得到我們漢人的幫助,我們會提供給他們技術,教他們休養屯田,叫他們讀書,讓他們強大,讓他們不用再飽受遷移之苦!想與我曹家結親的單于很多,我听說步度根就有個妹妹,素利也有女兒論及勢力影響,他們都不低與拓跋氏,單于,我希望你能謹慎考慮。」
拓跋弘岩聞言沉默了半晌,道︰「好!有您這句話,咱們依舊是親家,我女兒那里,我會想辦法。」
曹昂笑著起身道︰「這麼做才是正確的選擇,曹某適才失言,還請拓跋單于不要往心里去啊。」
拓跋弘岩哈哈大笑道︰「你的確失言了,不過你也教了我一句有用的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呵呵,你們漢人的東西確實值得我們借鑒。」
二人又恢復了當初的其樂融融,過了一會,曹昂隨即起身告辭,拓跋弘岩笑著親自送他出營。
方一出帳,曹昂的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沒有理會曹彰和許攸,只是在前面自顧自的打馬向己方的營地而去,曹彰在曹昂身後咬牙跟了片刻,忽的策馬來到曹昂身邊,嘆道︰「大哥,你罰我吧。」
曹昂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嘆道︰「你真令我失望。」
沒有責罵,沒有怒喝,但僅僅是這麼一句,卻讓曹彰比被罵被打還難受,許攸確實大咧咧的來到曹昂身邊,笑道︰「唉,別這麼說,其實子文他也是一片好心,怕這事拖到後面讓軻比能,會有變數。」
曹昂轉頭緊緊地盯了許攸半晌,輕道︰「什麼變數?還不是你心里著急,不願意在漠北呆著。」
許攸聞言一驚,接著曬曬笑道︰「世佷,這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久待無益,不如早早解決,回中原去為好,嘿嘿,世叔這也是好心,對了,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了解我了?」
曹昂冷哼一聲,轉頭怒罵道︰「在你爺爺還他娘坐胎的時候!許攸,這筆賬,咱們回營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