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利…?」
貝卡洛站在魔法陣外,靜靜的看著庭院中。然後,她注意到了幽藍色的光,也同樣注意到了光下的涅利和柏琳達。再然後,她舉起了手中的鐮刀。
鐮刀揮過。
如同湖光所映照的軌跡,巨鐮在空氣中劃出了一絲純青色的光輝。絕對的純度,就像是流星帶起的光尾。
可是,這種招式卻在接近陣式的時候,卻被一道沒有實質的光幕抵擋住了。
連聲音也沒發出多少,就將她的攻勢擋了下來。
或許是知道再進行攻擊也沒有用處,她停止了揮動鐮刀,而是用略帶敵意的目光看著另外三個人。
「……看來連精靈手環的主人也不知道‘印記’的事情呢。」
耶路加羅注意到了少女的動作,有些無奈的嘆息著。
接著,他對另外兩個人說道︰
「你們布置這種陣式,難道是針對她嗎?但她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而已了……」
巫使所設置出的術陣,如果只是為了防止一個少女,的確有些小題大作了。而且如果真的想起來,貝卡洛能夠出現在這種地方,本身來說也是很難得的。
回答他的是希格亞︰
「不單單是針對她了,而是針對一切妨礙的人……意外還是越少越好,雖然我沒必要顧忌到人類的生命。」
面對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耶路加羅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他橫著拿起了賽科瑞德之書,一片銀色的光幕在魔法陣中形成,像是天使的羽翼一般,輕易地就開闢出了一個狹窄的通道︰
「請進,你的寶具是‘塔納托斯’吧……那你的姓氏應該是愛多紐斯咯?我將關于精靈手環的事情告訴你吧。」
貝卡洛看向了那片銀色的光。
仿佛是純銀的光幕,與陣式相互交映著,給人在混亂中得到一種優美的感覺。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沒有任何防備的走入了魔法陣中。果然,本來阻擋她的陣式沒再出現任何問題,直到她走到了內庭院的時候,身後已經沒有任何亮光了。無論是魔法陣還是賽科瑞德,全都再次變成了黑暗。
「打擾各位十分抱歉。」
少女用擔心的目光看了一眼涅利。
他安靜的躺在地面上,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呼吸也很平常。只是卻沒感覺到一絲人類應有神態。
這種情形不久之前也曾出現過,那時的人不是涅利,而是一個被精靈手環奪走了靈魂的,名叫「凱薩」的巫師。
「你現在拿著的‘精靈手環’曾經是‘約夏’的所有物,後來,約夏用它封印索亞特的力量。只是沒想到連索亞特的‘印記’也被封印在了里面。結果現在印記把涅利當成了索亞特,為了讓他繼承‘亞法拉’,必須要通過在‘容器’的‘真理之門’,這一代的真理之門是‘葬禮之都’,也就是‘虛無的具現化’而已了,明白了吧。」
耶路加羅用有些倦意的語氣說著。
可是,這些話卻只讓少女更加疑惑。她完全弄不懂「約夏」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什麼是「印記」。更弄不懂什麼是「亞法拉」、「容器」、「真理之門」、「葬禮之都」、「虛無的具現化」。
「……請閣下能詳細的說明一下,我只知道精靈手環是封印‘魔神’索亞特力量的魔導器。在不久之前曾失落過。」
她不得不又一次開口問道。
對于少女的提問,小男孩覺得十分的不耐煩。然而希格亞和米瑟又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對此,他只好耐心的繼續說道。
「‘亞法拉’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了,繼承它的人必須要去毀掉‘塞納斯特’,想要繼承它必須要得到‘印記’而且通過‘真理之門’。換句話說,涅利現在正在接受‘真理’的考驗而已了。不過他這種小巫師就算通過也沒什麼用吧。哎呀,我也弄不懂這些了。總之,你就安靜的等著吧……」
貝卡洛仍舊沒什麼認識,唯一能夠了解的就是現在的涅利應該是在「繼承」著什麼,或許是索亞特的力量,也可能是其他的什麼。
但如果真的是那種黑暗的力量,他的靈魂該不會也因此會受到損傷吧?
「他…不會有事吧?」
出于某種異樣的情感,她還是又問出了一句。
然而,這種問題耶路加羅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是沒事是不可能的,無論涅利成功還是失敗,都將面對極大的危機。但讓他能夠用輕易的姿態說出事實,也同樣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時,米瑟開口了。
她的開口,並不是為了回答貝卡洛的問題,而是針對幽藍色的光,也就是「葬禮之都」而說的︰
「謹慎一些,他已經掌握了‘虛無具現化’。印記快要完全顯示出來了,我能感覺得到‘第七日’的氣息,塞納斯特大概也要降臨了。」
這一句話,頓時讓希格亞和耶路加羅將注意力提高到了臨界點。
「奉勸你最好退下,接下來的事情並非是你能幫得上的。」
最後的一句話,是妄想庭院的主人所說出來的,她也是貝卡洛唯一在之前見過面的人。但即便如此,在能感覺到涅利有變化的情況下,少女還是沒有任何退下的動作。
——就算要離開,也要帶著他一起離開。
「葬禮之都」發出了劇烈的震蕩。
強烈的藍光沖天而起,大氣隨著幽藍而擴散。就像是在湖中投了一顆石子般的波紋在空中出現,寂靜的夜空被藍光照亮。接著——
轟隆!
雷霆在空中發出炸響。雲霧迅速的凝固、翻滾。旋轉的氣旋開始形成龍卷風般的威勢,這是現實世界的真正颶風。而不是葬禮之都中隨便就能用出的術式。
它的威力,也不是想象中得那麼小。
暴雨傾盆灑下,庭院張開了一層幽藍的光幕,遮擋住了無數的雨滴。就在這時,貝卡洛仿佛看到了涅利的身影。
無數的刻印紛紛從虛空中顯現出來,連接起了某種「星圖」。難以理解,卻能夠感受到其中帶有的神秘和奧妙,以及無限循環的「命運」的軌跡。
一瞬間,她甚至覺得真理出現在了面前。
刻印越來越多,空間越來越難以容身。
最後的一絲光線,是極晝。
極地的白光征兆暴雨的回蕩。
光與暗交替、白與黑轉換。
下一刻,無論事與物,真理與命運,時間或空間。眼中所能見到的任何景象、任何事物。全部都化為了黑暗。
或者說是「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