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涅利支撐著身體,青色的火焰仍舊在燃燒著,將皮膚破裂後溢出的血液也燃盡。
不過從本質而言,這種火焰實際上也不過是魔力體現出來的一種形態而已,並沒有真正烈焰的一切特征。所以「燃盡血液」之類的事也並沒有真實發生。
相比于他,對方的金色氣焰則完全是由那把黃金巨劍提供的「實質」。所以,對身體的負擔也應該很重才對吧。
對方的氣勢在遭受過沖擊之後,也因此而比之前的弱了很多,他身上的黑色大衣也變得破破爛爛的了,甚至有些地方因氣焰的無法掌控而幾乎要燃起。
亞里士塞恩明顯有一種不甘的心情。
剛剛的對決,由于貼近真理時所得到的秘術——幻想術•七重制約。涅利在交鋒中佔據了上風,不過那僅僅只屬于僥幸,除了在突然用出時讓對方措手不及之外,單單是最後男人用出的寶具,就已經讓他沒有一絲把握了。
機會只有三次。
他能感覺得到,莊園的魔力開始越來越不穩定了。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人在這里做著無謂的戰斗,現在不是應該去想辦法尋找到夏莉葉嗎?而且雖然僅僅只有萬分之一,可是這里調動幻想制約,那邊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吧。
這一切的一切,涅利都沒有去思考。
其實,他的內心被戰意充滿了。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戰勝眼前的王者。無論如何,都要獲勝。
幻想術•七重制約。
只能使用最後的三次了。
第一次用來拘束,第二次用來抵消,第三次用來戰勝。
——然後,開始吧。
銀杖被緊緊地握住了,涅利的腳下逐漸浮現了一個深奧的魔法陣。說起來還真是奇怪,明明連陣式的文字都不認得,可是卻能夠在某種意識的驅使下用出。
「喂!」
在他刻成陣式的時候,亞里士塞恩忽然以一種嘉獎的口氣喊出了聲,讓他稍微抬起了一點頭。
男人將劍擺正,接著說道︰
「你做的不錯!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有能用出如此術式的巫師,說實話,我從出生之後,還是第一次如此熱血沸騰呢。」
「哦……那又怎樣?」
涅利緊握住了銀杖,魔力在空中不斷震蕩著。血液在沸騰,破裂的皮膚在被某種術式產生的力量修復著。瞬間就再度恢復到了平常的程度。
失去的魔力可以在第三世界中補充。然而空間的不穩定是沒辦法延續的,等魔法陣破碎之時,大概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吧。
「我承認你可以作為我的‘敵人’了。」
那邊的王者還在自顧自的說著。
涅利心中想著「真是讓人沒興趣的話。」,可是卻不知為何有一種被認同了的成就感。按理來說這種感覺是不該出現才對的吧?
「然後呢?」
他嘴角微微帶了一絲弧度,繼續問道。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只要對面能夠再次表達出類似戰斗的意志,制約就會瞬間發動。那時,這里或許會產生很大的變革。甚至連萊瓦汀的火焰都會因內部不穩而溢出,以至于造成嚴重的災變。
不過,那些已經無所謂了。心中被興奮所填滿,現在只需要戰勝。之後的事情,就留給隨便什麼人來處理吧。
「哼,你這家伙。別以為我嘉許你幾句,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了!」
亞里士塞恩揮起了巨劍,轟然一聲,黃金之劍被投在了不遠處的地上。接著他沒再向那把大劍看上一眼,而是伸出了右手。
大氣中的魔力震蕩了起來,緊接著,空蕩蕩的右手上逐漸出現了一塊圖騰。圖騰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格紋,很像是在某些魔導書中錄下的「諸神」的圖像。
涅利看到圖騰的第一眼,就有一種感覺。剛剛阻斷了幻想制約的寶具,應該就是這塊奇異的圖騰。
他立刻謹慎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幻想制約的本質是什麼,但是意志中卻告訴他,它所用的,已經是整個世界最終極的術式了。即使在第三世界中不能被自己完全調動,那種制約也很難被阻斷。
所以,那種寶具應該很危險吧。
涅利一邊謹慎,嘴角的弧度也變得越來越大。
「終于決定認真了嗎?亞里士……塞恩。」
隨著銀杖的擺起,大氣中產生了強烈的波紋。第三世界的陣式也被調動了起來,某種刻印微微顯露了出來,那是形成幻想制約的本質。
可惜的是,這里能夠被他用于戰斗中的,只有不到萬分之一。否則很容易就能戰勝面前的人了。
「小子!」
亞里士塞恩的聲音繼續傳來,兩人互相直視著對方。涅利所看到的,是驕傲的神情以及氣質。
男人高高舉起了手臂,接著以王者賞賜臣下的語氣說道︰
「你該榮幸,我所動用的寶具,乃是我視為摯友之物,‘他’象征著蘇美爾王朝的榮耀——眾神之星•阿努納啟。自從出生之後,你還是第二個有幸見識到他的人。」
阿努……納啟?
涅利逐漸將銀杖橫著拿了起來,正好與自己的視線相平行。再一次映入眼中,他感覺到的並不再是普通的寶具。
出現在面前的,仿佛是一種意志,一種概念。
外面的形態不過是空殼,真正的寶具如同萊瓦汀之焰一樣,儲存在其中。
「開始吧!以你引以為豪的術式,來嘗試下能否束縛我之榮耀!」
在他失神的那一刻,亞里士塞恩猛地將手臂揮了下去︰
「日輪——艾蘇爾!」
光芒,閃耀在眼中。
如同烈日的太陽圓盤出現在了虛空中。
萊瓦汀之焰仿佛遇到了什麼故友一般,興奮的翻滾了起來。
金光閃耀,甚至將整個哈亞倫小鎮都映照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光明程度。暴雨在光下完全沒有任何體現,仿佛金水一樣淋濕了大地。
這是何等強烈的元素,竟然就那麼憑空的顯現了出來。
涅利微微眯起了眼,金光太過閃亮。其中的危險也能夠想象,不過對方還沒有先出手的意思,顯然是等待自己完成術式。
看來男人是對手中的寶具充滿了信心,甚至還要等待自己出手。
他並沒有在浩大壯烈的金光下失去信心。
或許現在的亞里士塞恩能夠比得上三個巫使的任意一個,甚至是超越也並非不可能。
只不過。這等魔力,比起莊園的狀況簡直是不值一提,如果連它都戰勝不了,就不用去那里做什麼救贖之事了。
于是,同一時刻,銀杖引發了幻想中的術式——
「——制約•永罰!」
漸漸燃燒的烈焰,征兆著術式的啟動。
涅利眼中也仿佛燃燒起了火焰一般,與此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了什麼意志。那是,更劇烈的動用幻想術的方法——
千分之一,百分之一,十分之一,甚至是……全部!
——贏了!
他的嘴角弧度變得更大了。
在那一瞬間,亞里士塞恩也感覺到了術式中的怪異。
然後,並沒有再繼續拖延的意思了。
光輪與制約,互相撞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