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亞稍微停頓了下,然後繼續說道︰
「即使在術學陣完成時也是,因為一絲紕漏,導致祈禱者出現也就算了,連七十二柱魔神也開始來到現世。由于我用術學陣與七十二柱魔神締結了契約,他們可以在短時間內向外界提供魔力,這樣做,也自然會讓他們能夠干涉到外面,你也見到了這種東西,應該會明白在‘光輝’沒有被抑制之前,他們接觸到外面會有什麼代價吧。」
她說完之後,像是自暴自棄一樣,沒有再另外說任何話。
而涅利也開始變得沉默了。
比起兩個人性情的變化,他反而更在乎與自己存在于一起的「人性的光輝」,即使明知道有什麼創造力的守護,兩者並不能觸踫到一起,但是還是很在意。
它會帶來什麼代價,涅利現在是再清楚不過了。並不能說這種事情是邪惡的,只不過,善良如果被擴大到了一種極端的程度,也會是一種禍害。七十二柱魔神是生活在幽冥界中的,如果是普通的靈魂,大概會溶入這種光輝中,可是魔神只會吸收光輝的一部分,這樣,也就導致了他們自身也代表了一部分的「人性的光輝」。
想想之前自己還曾經試圖將什麼創造力給他們,假如魔神們真的得到了創造力的話,大概現在也許會釀成無法挽回的錯誤了吧。
不過,這樣說來的話,那就還有一件事不能清楚了。既然魔神們真的吸收了「人性的光輝」,那麼,為什麼吉蒙里還要用那件寶具告訴自己這件事呢?
「你不要理解錯了。」
吉蒙里像是為了糾正一般,忽然說道︰
「我等尋求創造力,只是為了讓靈魂不再前往幽冥,只是,現在反而無意中將幽冥之門所打開。死靈之國的魂魄已經有歸入幽冥之意,現在只有將你的創造力奪下,才有可能將其關閉。」
「然而,即使如此,在這期間,還是有無數靈魂將會溶入這種‘光輝’中。」
最後一句話,是七十二柱魔神中的一個捧著書的少女所說的。
原來是這樣。
涅利完全理解了這件事的原因與結果。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所攜有的「創造力」,珂夏的身體是連接幽冥的入口。或者說,她自身就是所謂的「幽冥之門」。而在七十二柱魔神降臨之時,幽冥之門就被真正的打開了。否則也絕不會出現那種來源于虛無的無限的魔力。這也是為什麼曾經即使有很多人配合刻下「七十二柱術學陣」,也很難與魔神簽訂契約的原因了。
而在當時,如果立刻借助魔神的力量將創造力剝奪,那麼黎亞就會有充分的時間來關閉幽冥之門,並且說不定還可以幫七十二柱魔神抑制住「人性的光輝」,不但沒有一個人會因此受到傷害,甚至很多失落的靈魂都會因此得到解月兌。可惜,最終只因為梅露卡那一個意外,而導致了現在的這種狀況。
「原來是這樣。」
涅利仿佛完全得知了一切一般。
雖然現在還有很多疑惑沒得到解釋,比如祈禱者是什麼人,為什麼希爾迪拉降臨的時候一點也不急著奪走創造力,創造力又是什麼,代行寶具為什麼會成為自己的「身體」。但是,有一件事卻讓他覺得十分悲哀。
「原來,你們一直都是將珂夏當做一件工具嗎?」
他用最為淡漠的語句,似乎是隨口說出了這種話。對于他的話,除了祈禱者能完全的心安理得之外,其余的任何人都沒有回答。
反正,縱觀全篇的計劃。珂夏只是一件工具而已,被人毫不留情的隨便操縱身體甚至是靈魂,還要無所謂的為了什麼「讓靈魂解月兌」這種荒唐的事幫助別人,結果,最終反倒是弄的自己生死不明。
即使直到現在,無論是黎亞與吉蒙里等魔神,也沒有任何對她表示歉意的語言。這實在是讓涅利覺得很憤怒。
黎亞為了追求什麼真理,吉蒙里等人雖然說是為了讓靈魂之類的解月兌,但最終也只不過是為了抑制「人性的光輝」同時讓自己能不受「世界」的拘束罷了。
連這樣一心為他人著想的珂夏,都落到了這種下場,很難想象在人類得知這件事以後,還有誰能夠再想當什麼救世主。
涅利也開始有了一絲自暴自棄的念頭。
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沉默。
「如果說是繼承者的話,只要幽冥之門得以關閉,就還有補救的辦法。」
希爾迪拉的話,仿佛是給了眾人一絲曙光。
「你說什麼?」
黎亞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問道。
實際上,她並非是完全都不在意珂夏。雖然從一開始就將珂夏當做是利用的「工具」,不過那種念頭早在珂夏冷靜的接受了她之後,就已經消散了。相比起來,反倒是她覺得自己很自私,只是對真理的追求已經成了她一生的願望,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奪下創造力。
對于黎亞的詢問,希爾迪拉並沒有給予直接答復,而是對著處身在幽冥之門中的涅利以很嚴肅的口氣問道︰
「涅利•丹塔利安。汝可想起了拜托吾的事情?」
忽然響起的聲音,讓還在失神中的涅利有些迷惑,直到一瞬後才反應過來。
「……拜托你的事情?」
抬起頭來的他,用空洞的眼神望著黑暗。即使很仔細和努力的回想著之前與她的交談,但還是很難以理清思路。
某句話從心底浮現了出來。
——總之,說出汝的願望吧。汝是吾降臨之後所遇見的第一個‘人類’,如果汝將汝之願望說出,吾會為汝祈禱的。
難道說是這句?
「我希望我的夢想能夠實現。」
他再次重復了這句話,不過,這種事情實際上並不是他真正的願望,他的夢想不過只是對一個人的承諾而已。只要努力就行了,並沒有一定要完成的「重負」。
只是,對方回答他的話,反而讓他再次感覺到所謂「充滿了重負」的感覺。
——「吾會為汝祈禱的,也希望,汝不會辜負吾之祈禱。」
希爾迪拉靜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