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仿佛有什麼聲音。
夢境已然完全破碎,不過那團浮光中的影像,卻仍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涅利也在這時試圖睜開眼楮。
不過,忽然間,耳中響起了一片嘈雜的聲音。
好像是雨水打擊地面的聲音吧……跟在夢境中所見到的情景很相似。再接著,身體也傳來了十分冰冷濕潤的感覺。
臉上不斷地流下一絲清涼的細珠。
——怎麼……弄的。
他微微撐開了一絲眼皮,與此同時,什麼水珠滴入了眼中,眼楮傳來了一絲痛覺,讓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接著——
……轟隆。
雷聲從空中傳來,這種威勢,令人心里有些恐懼。
他的意識變得清晰了起來。
沒錯,夢中的事情還仍舊記得。根源之網中,所艾斯的秘密,那團浮光,以及瘋狂的巫師、男爵,和……作為祭品的男孩。
「可惡!」
憤怒從心地傳來,他一拳打在樹上。疼痛的感覺從手上彌漫開,讓他了解到了現實的一切情況。
天空中不知道在何時,已經遍布了陰雲——不,遍布陰雲這種事情,早在進入夢境之前就已經發生了。甚至于,他在那時還在想「為什麼一瞬間月亮就會被遮起來呢?」,可是只不過,之前還僅僅只是「遍布陰雲」,現在確實「閃電雷鳴」。並且驟雨可以在瞬間將一個人淋濕。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快到夏天了嗎?還是命運在開我的玩笑,想將這個世界也塑造成那樣嗎?
他毫無冷靜的想到。
不過,說起來,這次嘗試並不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他稍微伸開了右手,然後,一道印記在手心上一閃而逝。
的確……
他發現的秘密,所艾斯再現的場景。那些術式、魔法等等的一切,其實全部都是真實的!也就是說,所艾斯實際上是一個記載整個世界乃至于上個世界的術式的寶庫!
這個世界,所有失傳的術式。無論是改變個人的小魔法,還是改變世界的大禁咒,都可以從所艾斯上獲得。
但是,它也有一個缺陷。
那就是,沒辦法得知會得到什麼術式。也很可能會再看到更多令人發指的事情。這種事,涅利十分的厭惡。
……
不過,總之,至少先跟珂夏談一下吧。
畢竟作為對術式的了解,珂夏和黎亞都比涅利要強上無數倍,更何況她們本身也擁有著一半的所艾斯,說不定還會有些作用呢。
這麼想著,他先揮出了幻想杖,使用了一個用來避雨的術式。接著將目光移動到了自己的身旁一方。
嗯?
出乎意料的是,本來應該好好的在安睡的珂夏,竟然在這個位置平白無故的消失了。不,也許是去做什麼事了吧?
他稍微有些擔心。
畢竟珂夏只是一個魔力稀薄的女孩,即使擁有所艾斯,還是很令人不放心。
但是,就在這麼想著的同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絲響聲。接著,熟悉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涅利。」
「珂夏?!」
涅利立刻回過頭去,不過仍舊沒發現身後有人在。
直到稍微抬起了一點頭,他才看到了珂夏的身影。
——不知為何,女孩站在了一棵巨樹上,仿佛正在眺望著遠處。
雨水降臨在她的身旁時,總是會毫無顧忌的將她淋濕。反而是涅利,現在已經用出了避雨的術式,雖然衣服已經被淋濕了,但是也並不是十分要緊。
「珂夏,你……」
「有人在注視這里。」
就在涅利想要詢問珂夏在干什麼的同時,女孩忽然如此說道。
這句話,讓他立刻警惕了起來。
他沒有任何懷疑之心,因為他也有了解過之前珂夏用「觀測者之鏡」來窺視他的事情。對于這種事情,珂夏絕對比他更加的在行。畢竟那幾千種術學的運用方法,並不是他可以掌握的。
「能感覺到,在哪個方向嗎?」
涅利試圖對珂夏詢問著。
雖然不知道窺視者究竟有什麼來意,但卻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吧,否則的話,也不會這麼謹慎的窺視了……而且,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珂夏的話也再次證明了他的猜測。
「不能,敵人有很強的魔力。」
已經都稱之為「敵人」了嗎?
看來窺視者的目光肯定是充滿了敵意,所以珂夏才會這麼說吧。不過,這樣做還是太莽撞了。按理來說珂夏明明應該有更好的應對方法,即使不以裝作沒發現來將計就計,也至少不必將自己的位置暴漏在敵人的狙擊範圍之內,為什麼她會如此大意的站在高處來尋找呢?
涅利向樹上的女孩再次看去。
女孩已經被驟雨完全淋濕,天藍色的禮服和棕色的長發總是給人一種單薄的感覺。可是,卻不會讓人產生任何異樣的情感,反而隱藏在陰影中一半的臉,在陰雲下,很令人覺得很可愛卻又可怕。
世界仿佛定格在這一瞬間。
不過,這僅僅只是在危險之前的寧靜而已。
「珂夏,你先從樹上下來。既然敵人在暗處,那高處很容易會成為被狙擊的目標的,而且那樣也太危險了……」
「危險?」
珂夏忽然停止了眺望,接著向身後看去。
與此同時——
「——唳!」
一道十分淒厲的長音從遠處傳來,緊接著,仿佛像是有什麼為了響應這個聲音。四面八方,各個位置都傳來了仿佛連鎖一般的驚詫尖銳的叫聲。
「什麼?那是?」
涅利向天際望去,然而出現在眼中的卻是十分壯觀和令人戰栗的事情。在四面八方的遠處天際,出現了無數的黑色細點。但是這些黑點卻都隱藏在陰雲中,除了從叫聲上判斷應該與鷹有關外,其他的一切都讓人沒辦法完整的窺視全貌。
只是,即使是單單從感覺上想來,也能肯定,這一定是窺視者用來針對兩個人而展開的攻勢。
「難道是……奇獸?」
在涅利的心中,同一時間浮現了一個幾乎是不可能的、十分令人驚懼的事情。
「難道說,窺視者可以同時操縱無數只奇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