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利已經趕出了城外。
這一路,幾乎沒有在遇到阻攔。也意外的沒有發現一個人的存在——雖然對這些覺得很詭異,而且有些擔心伊歐莫恩會不會出問題,不過,現在更值得注意的是珂夏。
明明已經用所艾斯將生命力的很大一部分灌入了她的身體中,但她現在的狀況卻仍舊沒有好轉的意思。
不,實際,體內的生命力應該沒問題了。
也應該不會是那把古怪的劍的原因,因為那把劍對于涅利來說只是快速的消耗魔力,想必對珂夏來說也並不是太偏離。
其實,涅利已經察覺到了珂夏的緣故。
現在的珂夏,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當初由吉蒙里……不,是吉蒙里之後的最後一個「意識」,當初他就已經對此有些奇怪。明明吉蒙里似乎已經沒有了戰意,但最後的那個意識,竟然仍舊以殺他為第一優先。
難道說,那個意識並不像他想象中一樣,是七十二魔神中的某一個嗎?
涅利對此無比的擔心。
而且,現在的珂夏不知道為何,給他一種令人恐懼卻又憂慮憐憫的情感,她不斷急促產生的呼吸,讓人如此的憂心,甚至于,都無法得知現在她的意識究竟如何了。涅利也心也越來越亂——難道,在自己休息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令人不可想象的事情嗎?
他現在有些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了。
雖然以為有黎亞的話,會沒關系的。但似乎還是太大意了。
——不管怎樣,至少先趕到森林里。那里的野獸,怎麼說也沒有拉爾萊亞的那些巫師們要危險。
即使是被認為是逃走也好,被認為是懦弱也好。只要珂夏能夠安然無事的話……
他做出了決定。
然而。不知何時,他卻已經無法繼續向更深的森林里前進了。
日光從空中灑下,現在不過是黎明時分。如此壯麗而淒美的黎明,真是讓人不由得為此而歌頌。
實際,面前正有一個人在歌頌著。
那是蘿婭。
蘿婭?法拉爾。
現在的她,正面對著日光而吟唱著。她所做的吟唱,既不是為了術式,也不是為了陣式。似乎僅僅只是為了吟唱出自己心中的情感。
在日光下吟唱著的她。仿佛王室的公主一般,意外的讓人覺得柔弱。
雖然心中覺得煩躁,但涅利卻在這歌聲下逐漸平穩了下來。
當然,他並不想在這里听對方的吟唱——珂夏的危險還並沒有就此而結束。現在這樣做明顯是無意義的。
然而,就在他打算無論如何也要逃走的時候,珂夏急促的呼吸,卻忽然在這歌聲下變得穩定了起來。
難道說……
蘿婭的吟唱,是比日光更加優美的風景。
仿佛花鳥也在這吟唱下失色。黎明的壯麗。不過如雲煙一般。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讓涅利想起了很久遠的記憶。不,也許那並不久遠。貝卡洛給人的氣質,塞納斯特給人的氣勢,夏莉葉給人的氣氛……都如此的。令人難以挽回——蘿婭顯得如此的孤獨,如此的淒美。卻如此的令人從心底發出憐惜。
她仿佛,真的同時具有貝卡洛、塞納斯特、與夏莉葉的影子一般。不。不單單是如此,比起那些,她更像黎亞。賢者的智慧,在她的身卻更能體現的出。
……
……
「歡迎到來,涅利?丹塔利安。」
之前才剛剛宣戰過的蘿婭,現在卻仿佛是宴會的主人一般,對涅利問好道。
「……」
仿佛是在如此美麗的一瞬下呆滯了,涅利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道︰
「這樣優美的景象,不知道在我的人生中,還能見到幾次。」
即使明知道也許現在就是敵對的時刻,他還是不由得發自真心的稱贊著。
「那麼,你來到這里是想做什麼?要逃走嗎?」
蘿婭的左手中出現了一本魔導。涅利記得很清楚,那正是可以抵擋得了大神宣言「貫穿」屬性的寶具。
也是,她真正的「法杖」。相比于在右手的術杖,涅利很懷疑那是不是拐杖。
「不,蘿婭……」
涅利立刻回答道︰
「珂夏出了些問題,我必須要先安置好她,我可以發誓……以禁制Ge為證,在中午的時候,我涅利?丹塔利安一定會去參加所謂的‘祭典’的,否則就讓我立刻死在自己的術式下。當然了,如果你一定要在這里動手的話,那麼我也只好奉陪了。」
他防備的舉起了幻想杖。
「……」
蘿婭似乎現在才注意到涅利懷中的珂夏,她先是停頓了片刻,然後收起了手中的魔導,繼續說道︰
「好……既然如此,我相信你。」
她向涅利的方向……或者說是拉爾萊亞的方向走了過去,看來,已經沒有即刻動手的意思了。
反正對方已經用了禁制Ge那樣的自我約束。那是絕對不可違背的力量,所謂的「禁制」,是對三大創造力真理、命運、根源所許下的誓約,一旦違背了禁制,就相當于違抗創造力。即使擁有代行寶具,也會受到創造力的制裁。除非違背者擁有同時抵抗三大創造力的力量,但擁有這樣力量的,從來就只有塞納斯特一人而已。
「不過,」
在兩個人擦身而過之時,蘿婭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
「要盡快了。祭典被舉行的時間,也許會很早很早。或許現在就已經展開了。這是我蘿婭的預言。」
「什麼?」
涅利回頭之時,竟然發現蘿婭消失不見了。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蘿婭雖然有著很強的力量,卻並不高于涅利太多。她絕對不會在讓涅利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離開的。
而且。那是的的確確的「瞬間消失」。
「……幻象嗎?」
涅利無奈地轉過了身。
沒想到,竟然會被對方的一個幻象,騙到許下了禁制Ge那樣的誓約。是自己太過于小心,還是……
那歌聲,實在太過優美呢?
……
……
與此同時,瑪尼沙提蘇陷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
或者說,比起黑暗來說,它又有一絲光明。因為。這里是的的確確的存在著「光」這種事物的。
「我怎麼了……對了,那家伙!」
瑪尼沙提蘇憤怒的抬起頭來,此時,一絲光似乎也照在了他扭曲的臉。
然而。這份扭曲,卻逐漸變得平和了起來。
甚至于,在緩慢的條件下,變成了微笑︰
「哼,輸了嗎?雖然莫名其妙的。但可以死在那種人的手中。我很高興呢……可惜,無法再守護我的族人了……」
他抬起了頭,對著「天空」大聲喊道︰
「說起來!這里就是什麼‘死靈之國’嗎?人也好,鬼也好!給我出來一個!」
他的聲音絲毫沒有畏懼的存在。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繼承了蘇美爾王的血統的一人。雖然比起那個混蛋堂兄差的遠了,可是。即使是面對神,也不可以太過于低聲下氣。
「這是你的武器。」
就在這時。在這個漆黑的世界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什麼?」
在他抬起頭來的時候,面前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把紅色的長槍。單單從槍支那奇特的感覺來看,他也知道這柄長槍似乎價值不菲,甚至可能是所謂的「寶具」。
「喂,你這家伙,是誰啊?」
他一把抓起了地的長槍,接著對著天問道。
「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開什麼玩笑!給我出來!」
他在對方那听起來仿佛很寧靜的聲音下憤怒了起來,猛地揮了一下手中的槍。
「……」
眼中出現了一個少女——「她」穿著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所穿的衣服。雖然看起來很樸實,卻有一種深遠的感覺。那份感覺,毫無疑問的宣稱了她異常的身份。
「喂,你這家伙,就是擅自稱呼自己是我的主人的人嗎?如果是你救了我的話,我在此向你道謝,不過還是要請你將那句話收回。」
雖然憤怒,但他還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真實。
這份真實,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已經死後的樣子。而且,雖然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但也與冥界似乎完全扯不關系。
可是,對方的回答卻讓他充滿了疑惑的情緒。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少女,竟然仿佛听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一樣,大笑了起來。而且甚至似乎笑的連力氣也消失了一般,甚至于滾到了地面。
「有什麼好笑的?你在嘲笑我嗎?」
瑪尼沙提蘇更加的覺得憤怒了起來。
少女似乎又在地大笑了片刻,然後才逐漸平息了下來︰
「我救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主人。一個區區人類竟然還敢反抗我,真是可笑!」
「你……」
就在瑪尼沙提蘇想要對她進行指責的時候,胸口處忽然傳來了很強的壓迫。
不,那幾乎就像是命令一樣。
就像是,什麼人用力氣「幫」自己做事一樣。腿逐漸的軟了下來,然後,向他這種擁有蘇美爾王的血統的人,竟然向面前的少女跪了下來。
然而,這並不是最令人驚詫和憤怒的。
他竟然覺得,像是有誰操縱了自己一般,不敢相信的听到了自己發出的聲音︰
「……萬分抱歉,我的主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