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黑炭頭似的臉在厭惡中顯得更黑，他吞雲吐霧了一會兒，彈了煙灰，才用中氣明顯不足的聲調說︰「你去年評了優秀，今年我想還是你的份，再說我的年齡也直往六十爬，我還能干幾年，你小子怎麼就不知我的苦心？」說的林飛儒心里全軟了，徐主任對他真的不薄。不只是在工作上照顧，牽帶著他，在其他方面他也像個長輩，總是讓他感到溫暖，這次也不例外。
林飛儒就說是我犯渾，要不我去向他道個歉，賠禮吧，我嘴無遮攔，他小人不計大人過總該行了吧！
主任也沒听清，就點點頭。我們想要是這樣對著精明到小數點後三位都亮堂堂的會計面前一說︰你小人不計大人過，那還不知鬧成什麼樣！好在林飛儒也就在主任面前說說，要他去道歉，向那個動不動就想往媳婦身上爬的人道歉那是天方夜譚。
不過他還是進了會計辦公室。肥碩的像個大母牛的會計正翹著二郎腿，看著他進來，很得意地靜靜地等著小個子男人開口說話，眼楮眯著，又轉過去斜斜的看著外面的風景。外面正是夏末，正是各種花兒最瘋狂的時候。會計就望著外面，他好像沒看其他的。
林飛儒走進來，故意在他斜斜的視力範圍正中坐下，也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說︰「主任說了，叫你快點把那個賬目做清了，別總是不明不白的，叫人怪放心不下！」說完也靜靜地看他的反應。
會計忽然停止了抖動的二郎腿，臉上現出看到鬼一樣的恐懼感，看著他，嘴唇失去血色，心里打著鼓，額上也不自覺的滲出些汗來，嘴里忽然蹦出一聲大喊︰「你給我滾，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老子……」
他憤怒的恐懼的在他不大不小的辦公室里走圈子，神情激動，雙眼噴血。林飛儒一看這個被激怒的公牛心里叫聲不好，也就逃了。
臨出門他听到會計炸雷樣的話︰「老子總有一天割了你！」
相隔不遠的主任在辦公室听到這聲炸雷，很痛苦地閉著眼︰「這小子，怎麼又犯混了，這樣不成熟？兩個人這樣僵著也不是個事，早晚矛盾會更大，想個招。」
事也湊巧，正逢國家搞第六次人口普查，挨家串戶的，一個不拉地登記填表，事情嗦得很，居委會里大多不想牽這個頭，但這是件大事，國家大事，關系國計民生的，哪能馬虎？會計就說了︰「這事一般的人還真辦不了，得是個年輕能干的，而且對居委會所有住戶都了如指掌的人才行，才不會耽誤國家大事，像我們這些混事的都不中。我看，林飛儒是最合適！」
林飛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見他肥胖的臉龐上聚集了壞笑，好像在說︰怕了，這只是餐前的水果，後面有你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