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外篇——怒!
(一)陰魂不散
沒有被窗簾遮圓滿的玻璃外,夜幕低垂,月光皎潔,平靜的事物並不能平服我的思緒,躺在床上已經很久,總是輾轉難以入睡。
我起身拿過醫生開的安神藥再次看看說明︰不宜多服,最大計量一次兩片,8小時內不能連續服用。
「去你的!」顧不上四個小時前才服過兩顆,我又倒出三片一口吞下,繼續倒在床上將頭蒙了個嚴實。
連續72小時沒有合過眼,我頭疼得要命,身體疲憊卻是豪無睡意,這樣的感覺非常要命。
也許是超計量服食安神藥,逐漸,我血管里的血仿佛安靜了些,腦袋也不那麼疼了,還稍微有點昏眩感。對這久違的睡前感我十分的珍惜,放松全身,腦袋盡量想著春風撫過靜湖,漸漸眼皮沉重起來……
「嗷嗚……」
不知多久,耳朵里傳入幾聲狗叫,比黃金還珍貴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身體里的血液似乎又開始沸騰起來。
「干!」我蹬開被子,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晶玻璃杯砸往牆上。
「 啷——」窗外透入的少量月光下,點點晶亮的碎片落在地毯上。
我深吸口氣,使勁抓扯了下頭發,然後打開台燈一看鐘,才十點,本以為可以享受著上天的恩賜到天明?
我正想著可惡的狗時,自客廳里傳來了柔和的門鈴聲。
我衣服也不穿的起身走出,直沖到客廳盡頭一把拉開了防盜門。
門外寬闊干淨的走廊上站著個30左右的紅發漂亮女人。
她是我隔壁、25樓D座的住戶,身穿著滑軟貼身的銀白色睡袍,襯托出她那微感下垂卻非常豐滿的**,凸起的兩點很自然的讓我理解為睡袍之內沒有女乃罩,甩在腰間的紅絲系帶使她的臀腰的比例看起來非常的明顯,如果不是幾十個鐘頭沒有閉眼,那麼到是對我有致命吸引力。
「納多先生,你還好嗎?」紅發女人禮貌的問著,同時眼光也在我只穿了褲叉的身體上掃著。
我一愣,這個八婆是不是有毛病?敲開門就問那麼一句?心中雖煩,但是見于對方是女人,語氣也很禮貌,我到不好發作。
「我很好,那麼你敲我的門就是為了問候我嗎?」我飛快的說,「現在是深夜懂嗎?還有,你怎麼會知道我叫納多?」
紅發女人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我靠在床上看恐怖片,緊張的時候感覺到牆壁震動,還听見‘ 啷’聲,我以為那是你房子里的聲音,呃……現在好象也不是深夜,還有,我和你做了兩年的鄰居了,雖然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你的姓名,但是好象也不太過分,你說呢?」
「對不起,是我砸了個杯子。」我轉身走回,使勁砸上門。這女人真他媽拐彎抹角,直接說我影響了她不就完了?
不過我想想也覺得好笑,整個樓里誰都不認識,也從來不和誰說一句話,平時見過這個女人幾面,但沒太注意她的身材那麼火暴。
「神經婆娘,沒事去找八個男人來干你,大晚上看什麼恐怖片?」念叨著,我快速回到床上,希望剛剛藥效還沒過。
上次找到訣竅,現在到也輕松點,我想著安靜的湖面,眼皮又感沉重起來……
「啊,嗯……嗷嗚!」
我腦袋里仿佛炸了個響雷,習慣的一個翻身滾下床,睜眼的同時我已經將放在床下角落里的槍抬起。黑暗中,我清楚的看到,沒有人,長呼口氣,這才去想是怎麼一回事。思索片刻,身體里平靜的血液早已沸騰而起,睡意全消。
我知道先前的那條惡犬又叫了,同時還有人的叫聲,女人叫聲。把槍擺至原處,一個在任何情況下我都能在睡夢中握起的位置,然後起身出門來至隔壁D座。
「踫!踫!踫!」我直接三拳打在門上,手隱隱作痛,不過這點疼不算什麼,比起不能入睡我甚至想砍去一條手臂。
一陣拖鞋走在光華地板上的聲音來至近前,門開後紅發女人依然是那身充滿誘惑的睡袍,所不同的是她的臉上掛著些驚愕。也許她奇怪我為什麼有門鈴不按,又或許一個準**男人晚上敲門讓她有些想法。
「我砸杯子影響了你一次,你和你的狗影響了我兩次,本來呢,我要討回一次的公道,但是呢,你胯下沒有**,所以我原諒你一回。」我飛快的說完,也不理她什麼表情轉身回屋,比先前更使勁的把防盜門砸起。
躺上床時,我惟一的願望是這回能快速入睡,並且別在有狗叫,老子討厭狗!
盡量放松身體,回憶著平靜的湖面,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這麼一個地方,但我覺得那里肯定還有輕微擺動的綠色垂柳。
然而這次沒那麼好運,盡管已經很努力,我還是感覺到血管仿佛不停的擴張再擴張,血流奔騰不息,越來越快。腦袋里詩一般的畫面會隨時破裂,亂七八糟的思緒總是不斷插入,趕走又來,猶如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我喃喃念著,難道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圍繞在身邊?急忙甩甩頭,我從來不相信鬼魂之說,雖然從做壞事的第一天起就知道遲早會償還。
欠的東西一定要還,快意恩仇,我從來就沒有違背過這個信念。
從小時候看著親人被殺死起,我不再相信規則,不相信對與錯,也沒有信仰。所有人都可以把我看做異教徒。雙手染滿鮮血,但我不相信死神,只相信我自己,永遠!
我不停的索取,與殺我父母有關聯的人,包括在這件事情上玩忽職守的檢察官、警察,如今沒有一個還活在世上。還有那只狗,小時候咬過我的狗,它被我親手捏住脖子窒息而死,那是只藍色的狗。老子從未見過那種顏色,那實在是很詭異了。
想著我不禁打個冷戰,不知什麼原因。但我敢肯定不是怕,而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仔細去想又沒什麼不妥,到是那個紅發女人穿著睡袍的樣子,不時的闖進我的思維。
她到是很會搭配,銀色的貼身絲袍配上一條紅色系帶,那樣很自然就能把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從而注意到她的肥臀和細腰的黃金比例……等等,紅色的腰帶?
我猛然記起第二次見她的時候,她的腰間同樣醒目,但那是藍色腰帶?可為什麼呢?她在家里不停的換腰帶嗎?
(二)申吟
我不禁失笑,管那麼多干什麼,只要別在吵就行,也不枉我原諒她一次。
拉起被子蒙頭大睡,有點睡意時心頭激烈一跳,我猛的坐了起來。這回沒有任何東西吵鬧,而是想起一件事情。剛剛饒過那個女人,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即便走在路上有人不小心踫到自己,那麼我起碼是一拳打出。
可為什麼呢?為什麼放過她,難道是因為她的身材好?又或者是我鄰居?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繼續睡,不過還是平靜不下來,隔壁那個紅發女人老進入我的思緒,使我血流不斷加速,半響口干起來。我伸手去拿杯子抓了個空,這才記起不久前把它給砸了。
我狠狠一拳捶在自己頭上,打得腦袋發蒙。
半響過去依然輾轉于床上,我又起身看了一遍安神藥說明。猶豫一下扭開蓋子,四片白色的小藥片已滾至手里,我想也不想一口吞下。
良久過去,似乎是大計量的藥物起了作用,我思維里的東西越來越少,垂柳似乎都不再擺動,眼皮沉重起來……
「嗯、啊、嗯……嗷嗚……」
不知什麼時候,女人的申吟和狗叫飄入了我耳內,睡意逐漸而去,本已平靜的血流再次加速。
「操——」我從床上跳起來,看看一旁輕微飄舞的淺黃色窗簾,知道是窗戶沒有關緊,隔壁B座的聲音飛了進來。
我下床扯起簾子,狠狠把窗子滑起。
「踫!」塑鋼踫撞的重響聲中,申吟聲消失不見。
躺回床上,這次更難入睡,我心中興奮之意達到了三天來的頂點,腦袋里還不時的回想著那燎人心肺的申吟,紅發女人也以更高的頻率出現在腦袋里,使我有種想拉開她腰帶一看究竟的沖動。
腦袋越來越疼,我起身沖到衛生間灌了一肚子冷水,心里到也稍微平靜了些。接之而來的是暴怒,我不知道這回要吃幾片藥才有效果,也許吃完一整瓶,又或許吃到死也不會有效。
我衣服也不穿從衛生間沖出來,打開防盜門,赤腳站在冰涼的走道上時猶豫起來,是往又還是往左?往右敲開D座的門,可以又看看那個女人的美好身材,罵她一頓。她也到不冤,因為剛剛就欠我,也許心里有什麼東西而放不下也正是為此?
我搖搖頭往左邊而去,不管如何,現在B座的人是直接責任人。
「踫踫踫!踫踫——」三拳外加兩腿砸在厚實的防盜門上,我決定來開門的不管是男是女,直接一拳干倒。然而半響過去沒有回應,也沒有听到里面傳來的聲音。
我後退兩步,沖起一腳蹬上去。
「踫!」
「稀溜溜——」門的四邊受震後滑落了些粉塵,但里面還是沒有其他動靜。
「裝死嗎?還是兩個一起干死在床上了?」
我隨即好奇心起,貼耳到了門上止住呼吸,感覺里面一片寂靜,根本沒有任何聲響。
正疑惑時「咯」的開鎖聲傳來,我退後兩步,隨即一愣,面前的門並沒有開?左右一看,只見另一邊,穿著銀色絲袍的那個女人已站在了走道上。
我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你踢人家的門干什麼?」我正仔細想時,她的聲音已傳入耳里。
「這兩個婊子養的干掉了我的睡眠,還敢躲著不出來。」我又是一腳踢在門上,「出來!」
「別激動,」紅發女人笑了︰「你把門踢倒也沒用,里面根本沒有人。」
我一怔,難道听錯了?剛剛湊門而听,到也是一副沒有人在的跡象,想想也對,憑什麼就認定是這里發出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里面沒有人?」一時沒有好主意,我隨口問。
「整一層樓里都沒有人,只有……我們倆個。」紅發女人淡然一笑。
我更是煩躁,也懶得問她為什麼知道,大步走回到房里用盡全力的把這道我開始有點討厭的門砸關起來,徒然坐靠在沙發上。
忽然,我的心神好象恍惚了一下,那股先前就有的怪異感覺又襲到心頭。我甩甩頭,仔細的思索著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三秒鐘,我飛快的站了起來,心里有點冷!
我想到一個細節,剛剛湊門听時候,那非常明顯的開鎖聲的確是出自于耳朵附近,雖說紅發女人開門也同樣能听到,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覺。我絕對不會認錯,作為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玩命天涯的殺手,如果連這樣的覺悟都沒有,那麼我有九十九條命也活不過這風風雨雨的二十幾年。
還有,那申吟聲如果不是出自B座,而整個樓層又沒有人的話,那麼就是來自D座紅發女人之口……可她又說只有我和她兩人?難道她看完恐怖片又看,所以情不自禁?
想到這里我沒有一絲猶豫,飛快的跨步跳過茶幾沖入臥室,拿出槍後立即上彈。確認房內暫時沒有任何情況後,我開始穿衣服。
雖然紅發女人看完恐怖片又看,然後自慰,然後申吟,這沒有什麼不對,憲法允許她那麼做。但這樣的理由說服不了我,只要懷疑就要弄清楚,這是我活到現在的原因,也是經常失眠的原因。
黑暗的走道里燈沒有亮,我開關門的聲音特別輕。
我喜歡光明,太陽明媚的時候即便是困也不願意睡,希望看著溫暖的夕陽落下,因為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或許黑暗來臨後我就再也看不見陽光。
但是特殊的時候我需要黑暗,不管是殺人或者被追殺的時候,越黑越好。我自小視力非常好,慣于夜視,父母死後總喜歡一個人靜坐在黑暗里睜著眼,去看清楚環境里的每一個事物。長大後,除開需要的本領外,這個特長也一直被我保持著,並且不斷的強化。
每當有事我總是不顧一切的周旋,務求進到無邊的黑暗當中,讓長處得以發揮,這樣,戰勝對手的可能性才更大。不知道當有一天遇到比我更適應黑暗的對手後,我有沒有勇氣沖出黑暗?但是現在我只希望,紅發女人的眼楮不比我的亮!
(三)女人與狗
黑暗中,我按動了門鈴,同時握在寬大褲包里的槍也微微上翹,它在等待著情況發生,雖然它並不希望,但若有事它絕對會在0.1秒以內開始怒吼!
隨著光的顯現,口袋里的槍也逐漸垂下,我感覺到很正常,沒有一絲殺氣,相反女人屋室的那股特有香味含蓄的進入我鼻子,感覺非常舒服。
「你……穿上衣服了?其實你的身材非常不錯。」紅發女人的語氣截然不同,仿佛攙雜著些挑逗成分在其中。
我一眨不眨的盯了她三秒鐘,「怎麼你不問我要干什麼?」
「撲哧——」紅發女人笑了,「到也是,怎麼沒想到問呢?也許是你很有吸引力,很有神秘感,好嘛,你有什麼事情?」
我暗暗扣上了槍的保險,如果她的回答是‘不需要’等類的話,那麼我會想也不想的捏住她的脖子,我不喜歡面對太神秘的人。
「沒什麼……你剛剛是不是在看?」
紅發女人一愣,隨即微笑著說︰「恐怖片……你要進來坐嗎?」
我猶豫了一秒種後走進去,在紅發女人的主動邀請下參觀了連同衛生間、廚房在內的四間房子,我的血液冰冷下來,她的房子里沒有男人,也沒有狗。
第一個念頭是︰如果听到的狗叫和申吟不是幻覺,就是她在說謊。
但我知道不是幻覺,虛幻的東西和現實是很有區別的,即管算是個不太精明的人,他也能清楚無誤的分辨所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在做夢,那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可她有必要亂說嗎?
我忽然對她怎麼會知道樓道里沒有人疑惑起來,但不想問,隱隱有點相信她的話。因為我無數次的大力砸門,如果有人,那麼九層以上會有人出來看,然而從A座到F座,除了我的C她的D外沒有一道門打開,無疑,這反證了她所說的真實性。
「你看的片子是《女人與狗》嗎?」我緊緊盯著她。
「怎麼那麼問?」紅發女人失笑。
「因為我听到的聲音是一只狗和一個女人在**。」
「哈哈……」紅發女人大笑,半響才停下說︰「和你做了兩年的鄰居,我今天才知道你那麼幽默,也許是你听錯了,反正我什麼也沒有听到,如果有什麼不妥,那麼我建議你去看看醫生。」
我心里一動,難道真的听錯了?
不可能!
「你既然沒有狗,」我問,「先前我罵你的時候為什麼不說呢?」
「先前?你……罵過我?」紅發女人明顯一怔。
我盯著她三秒鐘,確定她的表情沒有假後心里一陣冰涼!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總之有什麼地方不對,這讓我非常的不安。猶豫了片刻,我立即起身,「很晚了,我該去睡了。」
「我叫潞絲娜,可能你還不知道吧?」她面色古怪。
「嗯……我覺得你的藍絲帶比紅絲帶好看。」我臨走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她的腰間。
「我沒有藍絲帶?」潞絲娜說,「不過……下次見到我就買,希望你能喜歡。」
‘嘩’的一下,我的心仿佛由胸口沉到了腳後跟!
這到底怎麼了?難道真的是我產生幻覺?又或許是那些該死的藥片?
「你好象不想走?」潞絲娜微微一笑。也許我在門口呆了片刻,讓她誤會了。
我一呆,難說是自己真想看看她衣服內的究竟,也難說想朝她開一槍,看看是不是幻覺中不會死人。
我還想著,她忽然說︰「你想不想干我?」
我的血流仿佛快了些,這話愛听,特別是這樣的語氣很對我的胃口,只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我腦袋里忽然升起個非常奇怪的念頭,當即轉身飽住她吻了上去。與此同時,我褲包里的手已經打開了槍的保險,現在的一切實在太詭異,但是我不怕,我只是想確認,如若吻她的嘴沒有感覺到她那句酷到掉渣的話的真實性,又或是沒有讓我感覺到她是個人,那麼槍里的子彈會豪不猶豫的沖破褲子飛向她的下月復。
保險被我再次扣上,她的舌頭比身體更吸引人,充滿狂熱騷勁,仿佛想把我的一切防守吸干,隨著她身體扭動,我本已不平靜的血脈更加沸騰,心也放了下來,至少我我肯定了只有擁有這樣一條舌頭的女人,才能說出‘你想不想干我’的話來。
「少看點恐怖片,會嚇到自己的。」推開她,我轉身回屋。
深呼吸——
我想把腦袋里一切雜念趕走,可不盡如人意,它們比蒼蠅更加討厭。超大計量的安神藥在我身體里作用不明顯,我發覺被醫生騙了。他不但騙了診費,還把假冒偽劣的藥品賣給老子。
我又開始穿衣服,心里壓不住的怒火並沒有被安神藥撲滅,我需要發泄。
有兩種方法,一,去隔壁敲開門,推倒潞絲娜。二,去把賣假藥的奸商兼醫生痛打一頓。
不過最終我還是走向電梯口,我覺得還是去打人過隱一點。
看著電梯門緩緩合起,我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我飛快的按下了24樓的扭,想去看看樓下是否有人**或者養狗?雖然有點多余,但我還是想確認,如果有,那麼即便不太可能傳到上面,也是給了自己一個勉強說得通的解釋。
不過我覺得今天的電梯特別慢,雖只一層樓,門卻久久不開。同時我疑惑起來?離地面近一百米的高空,風非常大,如果說緊隔壁的聲音飄過來還可能,但是樓下可能飄上來嗎?
思索著,眼楮一瞟樓層指示燈,我呆了!
原來已經到了十九樓?我說怎麼門老不開?等等,明明是按了24樓?懷著疑惑的心情,我停下電梯再次按了‘24’!
(四)24
電梯升到24樓停也不停,繼續往上,又來到了頂樓我所在的那層才打開,再看時,本來亮著的那個‘24’按扭早已經熄滅。
「我日!」我飛起一腳踢在電梯的控制板上,頓時亮了一排扭,門又關起來,開始下沉。過24樓還是停也不停,按扭自己熄滅,而以下的連續五層,電梯都規矩的停了下來。
「他媽的見鬼了?」我喃喃說著,靜待著即將而來的發泄,現在,發泄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一樓管理廳,服務台還是如常的景象。
前面坐著一個穿黑色制服的保衛在打瞌睡,明亮干淨的玻璃台後,身穿藍色工作裝的年輕女人禮貌的向我點頭。
通常她都會和過往的業主打招呼,惟獨對我例外,因為即便她說話我也不理,兩年來一向如此,所以近一年多來她只是禮貌的一點頭,再也沒有和我說過話。
即將跨過厚重的玻璃大門我又有個念頭,轉身回到玻璃服務台前,「怎麼電梯壞了嗎?為什麼24樓不停呢?」
年輕女人一愣,似是因為我開口而驚訝?
「沒有壞,只是因為24樓的住戶全部搬了,所以我們關閉了整樓。」她說,「請問您到24樓有事嗎?」
「沒有……我隨便問問。」我呆了一下,轉身要走時又听她說︰「先生,您的聲音真好听,真應該多開口說話,我叫靈川。」
我微一點頭,走出了光線充足的大廳,來至停車場。
藍色寶石睫旁有一人仔細的擦抹著車,兩年來都是他替我清洗汽車,到也沒讓我失望過。認真說來,整一棟大樓里我只認識他一個人,但也僅知道他叫阿莫,六十歲。除此外不清楚了,我也不想清楚。
我拿出五十元給他,坐上啟動馬達,臨走時忍不住問到︰「你知道為什麼24樓沒有人住嗎?」
阿莫臉色一變,「您可千萬別提是我講的,要不我將失去工作……听說那里鬧鬼,24樓和25樓的住戶都在近兩個月內全部的般走了,惟獨只有您一個了。」
「怎麼我不知道呢?」
「您平時多不在家,就算在時也不和任何人說話。」阿莫左右看看,「而且公司里的人有意瞞著你,如果您也走了,估計那兩層樓永遠也賣不出去了。您是個好人,兩年來我從您這里得到的收入比薪水還多,可是我還是希望您也別住了。」
「謝謝——」我一踩油門,駛出停車場。
忽然心里一突!
阿莫說整個樓層只剩我一個?是他夸張說忘了,還是……我隱隱不願意往下想,隔壁的那個女人讓我有心跳的感覺,如果在需要的情況下,即便她是妖精我也願意上她的床。
晚上十點多的都市依然繁鬧,主街道上的人流車流不見得比白天少,在這開闊的世界里我得安且安,不願意去想過多深入的問題。
踏下油門,听著引擎和輪胎的咆哮聲,看著轉速表的飛快攀升,我的心到反平靜了些,血流仿佛不在那麼快。
來自丹麥的六個超級闊音器瘋狂的吼叫著,自耳旁呼嘯而過的風仿佛給我做睡前按摩,非常優美。
我更肯定了那個心理醫生是騙子,那家伙為了騙錢讓老子多听什麼輕音樂,越听越煩。還讓我把窗子打開,保持空氣流通,簡直狗屁,空氣不見怎麼通,申吟到是不停的飛入,我靠!
我繼續加大音量,把轉速表催到了更高的位置,不停的晃動方向穿梭于眾多的車輛當中。不看也知道,方圓五百米以內的人都在注視著我。
一般來說,十二氣缸雙渦輪增壓引擎、丹麥貴族血統的音響、晚上還戴著墨鏡的的酷男,這樣的組合能夠引起年輕人、音樂發燒友、汽車愛好者、時尚女性等人的共鳴!
藍色寶石捷在我催趕下來至4號街區。
我拐入一條不算熱鬧的街道,在‘心寧診所’的燈牌下停住,里面還亮著燈,但關著的大玻璃門顯示醫護們已下班。我下車打開後備箱,拿出那根比較順手的金屬棍,它是特別定制的鈦合金棍。
「踫、踫、踫、踫……乒乓……嘩啦……嘻哩……」
我使盡全力連揮四棍,明亮的玻璃門瞬間化做碎片灑落一地,遠處還未路過的人听這巨大動靜轉身就跑,頃刻功夫,本已冷清的街道不見一人。急促的警報聲並不能阻止我進入,我知道警察最快也要6分鐘才能到達。
「 啷, 啪、乒乓……」
三分鐘的時間,不大的診所內但凡能夠打碎的東西沒有一件還是好的,這樣的感覺比引擎的聲音更能讓我平靜。
我扭扭頭,拿起自噴漆在牆上寫︰奸商兼冒牌醫生,干!日!操!他媽的婊子!然後我吐上口水大步走出,隨手將棍子扔上車,坐上,啟動馬達。
「滋——」
聞著輪胎因為高速摩擦被烤焦的味道,我全身說不出的舒暢,車速越來越快,我覺得等會可以有個非常好的睡眠。
忽然,我心里閃過一絲不安,不知道什麼原因?
我甩甩頭,阿莫的話出回響在耳里,使我隱隱有了不想回去的念頭,但隨即打消了。怎麼能不回去?很多必須的東西還在家里,要走也不是現在。
想定,我一拉方向轉上了回家的路。
這時手機響了,我不看也知道是短信。世界上知道我號碼的只有兩人,他(她)們是我的代理,就連我也沒見過本人,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他們的代號分別是‘藍冰’和‘紅水’。
(五)紅水
我將車停在路邊翻看短信,上面顯示︰25D25C,落款︰紅水。
我拿出手提,連通到特定地址下載附件,然後輸入代碼激活,得到了一條只有我才能看懂的信息。
我閉上眼深吸口氣,今天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老子必須去干掉市長,然後離開,可我隱隱不願意回到那個家里,起碼是現在不想去。
呆了片刻,我在手提上查詢最近離開的一班飛機,然後預訂了凌晨一點的航班,跟著啟動了馬達。
我猶豫著是現在回家還是干掉那個市長再回去,總之必須回去,重要東西還在家里,沒有它們我不過是一只沒有了翅膀的鯤鵬,很多時候它們的用處比AK47還管用。
最終我把車開到了一個就近停車場,攔下一輛出租向市政住宅區而去。畢竟,那不是普通地方,時間越晚,被注意的機會越大。
出租車里我感覺到極端煩躁,這個家伙的速度實在太慢,遇到紅燈還要停,「大晚上的,鬼也見不到一個,等什麼紅燈?闖,我加你錢,罰單由我買。」
那個看起來頗為年輕的司機似是有些心動,他左右看看,抬頭望向後視鏡時他嘆口氣,伸手往側面指指。
我扭頭一看,剛好開上前來一輛警車與出租車平排等候綠燈。
警車後坐上有一條狗,沖著我狂叫不止,我大為皺眉,伸出頭狠狠吐口唾沫,準備升起窗戶時不知是幻覺還是什麼?我覺得那只狗惡狠狠的瞪著老子,目中似乎閃過一絲紅光。
我這才注意到它的脖子上戲了一條紅帶,上面掛了塊大約一寸見方的金屬牌,牌子上的兩個字讓我奔騰不停的血流仿佛受阻,這只狗的名字居然叫‘紅水’?
不過我將其理解為巧合,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和事多了數不去。想這麼想,但我又隱隱覺得不對,這樣的理由換個時候或許能說服我,但是現在,在經歷了剛剛那麼多詭異的事情後,我不知道該如何來理解?
眼看著已進入倒計時的紅燈,我飛快的撥出槍,上彈,在任何人沒有反應的時候連扣三下扳機。
「踫踫踫——」三聲槍響滑破黑夜的沉寂,三顆子彈分別飛向狗頭、和警車的前後輪。
出租司機驚慌失措,我一槍柄砸在他頭上,司機頓時昏了過去。
警車前坐上那個警察反應時我已下車來,對著警車駕駛室連開五槍。儀表盤、無線電等等東西頓時報廢,車窗中飄出陣陣煙霧。
「你只要動一動我立即轟暴你的頭。」
警察聞聲連頭都還沒能回過看一眼,及時停住。
我由車後繞至他一旁,手按住他的頭往方向盤上一砸,他昏了過去。
我不在猶豫,用他的手銬將其卡在車內,從他身手搜出手機往遠處一扔,然後飛快的處理了兩輛車上留有的指紋。
離開前我又看看後坐上不時抽動的狗,被深紅色的血侵濕的金屬牌上,‘紅水’兩字現在看來分外的刺眼,我的血流又在加快。
想也不想,我又抬起槍對著沒有死透的狗再摳扳機……
三環外環境幽雅,不管綠化還是噪音都達到了宜人的程度,就是稍微偏僻了些,連車也攔不到。不過已經不遠,就算沒有節外生枝我也只會坐到這里。我不會蠢得讓出租司機知道要去的地方,要不明天新聞宣布那個愚蠢市長遇刺的同時也會說︰據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司機稱,案發當晚有行跡非常可疑的神秘帥哥搭車去市政住宅區。
快步走著我不禁笑,這個市長到也是他媽的蠢貨一個,不久前因為發生了幾起狗咬人的事前,並有幾例狂犬病人死亡,他下令提高養狗辦牌的門檻,希望能控制狗的數量,結果導致了滿大街的流浪狗。在動物收容所資源緊張後,那家伙又做出叫人跌倒的舉動,他並不是舉行听政而降低門檻,也沒有追加經費,而是下令屠殺全市無人領養的十五萬只狗。
不過我也比較佩服他,不當是討厭狗,而是下令屠殺十幾萬條生命是需要絕對勇氣的,即管面對的是狗。
想著,我的心莫名一陣急跳,想想又未能發現不對的地方。
抬眼看去,坐落于清雅綠化中的市政住宅區出現眼前,廣闊的空間,布滿鵝石的綠間小道繞成了無數的圈,也分割出了數個噴泉水池。每隔一小斷插于路旁的仿古式木殼地燈雖不太亮,卻更能襯托出整個環境的典雅。
我仔細回想一遍從出門後的每個細節,雖然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但並不會影響這次任務,隨手整整深藍色意大利手工休閑服,我繞開大門,在無人處迅速翻進去,來至資料上提供的地址。
兩層式小樓外,白色柵欄內的綠色草皮上還‘嘟嘟’的響著,雖然一樓已沒有了燈光,但噴水機依然不停的為主人工作著。
抬頭看看二樓微弱的燈光,我知道里面的人不是在**就是看影片,很明顯,那是床頭燈。
沒有一絲顧忌,我越過柵欄直接走上前去。
我不當心會有狗叫,因為會屠殺十幾萬條狗的人絕對沒有養狗的習慣。
我戴上意大利手工制薄皮手套,拿出隨身攜帶的工具輕輕打開門,一邊快速上樓的同時,已擰上了消音器並換過彈夾。
推開臥室門,我抬起槍,「出聲者死!」
(六)藍冰
一個光著上身的中年男人靠躺在床上,表情顯得非常平靜,房間里沒有其他人,29#的等離子電視也沒有開,男人的手上也沒有拿著一本書、又或是什麼讓他有理由開著台燈不睡的東西。
我忽然冷了起來,情況詭異,完全出呼意料之外。
「出聲者死?如果不出呢?」中年男人很平靜。
我看了他兩秒鐘,同時也用多年形成的本能感查著四周的情況,伸在褲包里的左手也即時打開了另一只槍的保險。
這只隱藏的左手曾經無數次令我化險為夷,它對槍的駕御能力比右手更出眾。這個秘密就連當年訓練我的特種部隊教官也沒有發現,永遠也不會有人發現,除非我死了。
在得到暫時安全的信息後,我說︰「不出聲還是死,如果有遺言,你就以較小的分貝說出,我或許能讓別人知道你死前想表達的話。」
「早已經安排好了,這也是你為什麼只見到我,而沒有見到我妻兒的原因……我知道該來了。」男人慘然一笑。
我的血液冰冷下來,這絕對不正常,他仿佛知道我要來,好象今晚就是為了等我?不及多想,我飛快的問︰「你知道我要來?誰說的?只要你說,我立即放棄任務。」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誰說的?」他說,「我收到一短消息,上面說我今晚必須死,要不,我全家都會死……」
「你就信了?短消息是誰發的?」我深吸口氣。
中年男人臉色一變,「不知道誰發的,幾個莫名其妙的數字,而且,世界上沒有那麼一個用戶號碼……所以我信了……不信又能怎麼呢?」
「短消息呢?你不會刪除了吧?」我猶豫三秒鐘,看來不象有人出賣自己,既然已經來了,那麼沒有理由空手而回。
「刪不了……能刪我就不等你了,換了手機和卡也沒有用。」男人慘然一笑。
我隨眼一掃,確認了手機就放在他的床頭櫃上,然後點點頭,「那麼再見!」
飛快的連摳八下扳機,我迅速換過彈夾,拿起他的手機轉身走出……
我快步在依然寂靜的三環邊,現在必須最快攔到車,然後回家,再然後我將飛離這個城市。下次不知道又要和誰成為鄰居,也不知道能安定多長時間?
在這里是我近年來呆的最長的地方,就算沒有接這次任務也不能再呆下去,天下不能有人知道我的行蹤,就算我的代理也不能。
想到鄰居我心頭一跳,不由的想起潞絲娜。不是因為她的身材,而是因為阿莫說25樓只有我一個住戶,如果他沒有亂說,那麼說明潞絲娜是偷住的。
本來這樣的情況不奇怪,住不起房子的人很多,而空著的房子也很多,只要聲勢不太大,而偷住的人本分一點,不給任何人找麻煩,那麼就算政府也是對這樣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畢竟,那些都是人民,何況政府沒有能力緩解這一矛盾。
但是,有可能住兩年之久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心中疑惑著,也看到了出租……
坐在車里,我打開市長的手機翻看短消息,果然如他說的有這麼一條短信,而且來電號碼的確詭異。在很多國家居住過的我知道,沒有這樣的號碼,起碼是我沒有見過?
心不再躁動,仿佛安神片開始起作用了,我不但冷,心越跳越慢,好象快要窒息!
我思索著這到底怎麼回事,明顯有人出賣我,那只會是‘紅水’,雖然有兩個代理,但他們間也根本就不相干。
可紅水為什麼呢?他(她)又是怎麼弄出的一個古怪號碼呢?除非他不是人?
我的心開始下沉,前不久被打死的那只狗又出現在腦袋里,那個狗牌……紅水……
忽然,我的血液仿佛瞬間結成了冰!
我記起了那個染血的狗牌上有數字,那是狗的身份號,並不難記,25D25C,那不但是‘紅水’發來的激活碼,也是與我相關的數字,我住在25樓C坐,隔壁是25樓D座。
只是之前沒有注意到,也許是因為狗的血比狗更討厭,使我不願意往狗牌上多看,還也許因為‘紅水’兩字太刺眼,它完全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甩甩頭,定下神,心又激烈的狂跳起來!
又一個細節被我忽視了,上車的時候我忙于看短信,並沒有說到那里,而現在,車正朝著我住的地方開去,並且已經快到了。
我看向儀表台上面,本來在車內放置些小飾物並不奇怪,但這家伙不但詭異,他還弄了兩只小玩具狗在車內,一紅一藍!
我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打開保險,沒有消聲器的槍開始怒吼,一秒之內射完了全部子彈。
司機口鼻留血的撲在方向盤上,車往路邊隔離擦了上去,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拖出十幾米的出租車停了下來。
我拉起衣領遮掩住部分臉迅速下車,趁著已接近午夜的人流稀少,拐入一條僻靜的街。
沒走出兩步,我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那個聲音很陌生,是市長的那部。好奇之下我邊走邊看,新短信顯示︰我等你,零點,25D25C……
我心仿佛正在死去,不知道這個短信是給市長的還是給我的,如果是給市長,那麼不太可能。既然是那個號碼,他應該知道市長已經不在,還等什麼?難道是等我?
一陣煩躁,我好像落入了一張看不見的天網當中,而且細節上出現了很多問題。我很清楚,一但這些問題出現在身上,那麼對于我這類人來說,就意味著死亡!
但這些不表示我會任命!
我把手機砸在地上一腳踩去,準備走時又看到路邊的一個靈牌,狗的靈牌。
自那個市長屠殺狗後,城市中僻靜一些的地方通常會有很多狗的靈牌,那不但是對狗的一種紀念,也是愛狗人士對政府如此作為的抗爭。
這本來不奇怪,但是此時,我的心神仿佛被撕個粉碎!
那個靈牌上赫然有著一條狗的名字︰藍冰!
這不但是我另一個代理的‘名字’,更要命的是還有一張狗的照片在上面,那是一只藍色的狗,非常詭異,陌生又熟悉,頓時,當年親手捏死那只藍色狗的畫面又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七)我的領域
「啊——」我猛然的回過神來,發覺全身已被冷汗侵濕,一看表,居然在這里呆了二十分鐘。現在已是十一點半。時間不多,必須離開這個城市,甚至是這個國家。
我拿出槍射出七顆子彈,木制的靈牌被打得粉碎。迅速為兩支槍換過彈夾,我轉出了僻靜街道,朝著對面的大樓走去,那是我所在的公寓。里面有我玩命天涯必須的東西,如果現在躲不掉,那麼即便是去到機場,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也同樣躲不掉。
我的血液再次沸騰,自身具有的那股憤怒好斗的熱情升了起來。既然避不了,那麼老規矩,不管他是誰或是什麼東西,我們決一死戰!
如果戰場是家,那麼就是死也無悔,正好,現在是黑夜!我喜歡黑暗,它讓我痛並快樂著……
停車場。
來這里我不認為多余,想見阿莫,有點東西還要確認,只要能,我絕對不會放過一絲有用的信息。
阿莫驚奇的看著我,似是因為沒見到車而奇怪,不等他開口,我飛快的問︰「你真的肯定25樓只有我一人住?」
「當然,不會弄錯的,您還可以問其他人,只是別透露是我說的就行。」阿莫點點頭。
「感謝你兩年來的服務,听我說,馬上離開這里,不要在這工作了,如今世上的好人不多了,你算一個。」我把身邊所帶的大約三千元現金拿給他。
「您……您這是怎麼了?」阿莫模頭不著腦。
猶豫了一下,我把寶石捷的鑰匙也遞到他手中,告訴了停放的位置,邊轉身邊說︰「它雖然是我的,但你照顧它的時間比我多,如果五天內沒有我的消息,它就是你的了,代我照顧它吧。」
「納先生,納多先生……」
大廳,保安依然在打瞌睡,靈川禮貌的點頭說︰「您回來了,晚安。」
「晚安。」我惟一一次誠心的說著,跨入了電梯,隨著門的關起,我把兩支槍檢查了一遍。
「汀——」
25樓的指示燈熄滅,電梯門緩緩打開。
我走出的同時抬起帶消聲器的槍連摳四下扳機,走道上四盞聲控制燈全部熄滅,黑暗開始籠罩一切。
心中涌起了強大的自信,我是黑暗的領主,這里是我的領域。
潞絲娜門前,我一刻也不猶豫,朝著鎖開了兩槍飛起一腳,門開的同時,我左手的槍也抬了起來,右手在同一時間飛快的退夾,然後朝著早已準備在腰間的彈夾迎合了上去。
從電梯出來到現在,只是一瞬間的時間,這個過程不但有我多年的素養作為後盾,而且早在樓下沒有進入大廳時,我就已經在腦袋里勾畫了一遍。如果面對的不是和我一樣訓練有素的人,那麼對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屋中一片黑暗,在我的意料之外,但已顧不上去想,這樣更好,省下我射向燈的子彈。
黑暗當中我清楚的看到每一件事物,沒有絲毫遺漏。尋找目標用了不到0.5秒,當我看到那印象深刻的銀絲袍後,兩只手槍開始怒吼!
「啤、啪啤啤啪、汀、當、嘟……」
一片亂響聲起,我不停的變換位置。接之而來的是火藥味、粉塵味。我一刻不敢停,往後一滾,靠向牆角的時候也完成了兩支槍的換夾。
再次抬起槍只見白影一閃消失在25樓的窗外,我急忙跟過,大開著的窗子外,狂妄的冷風呼嘯而入,我打了個冷戰!
且不說她由這里出去能不能活,只說在黑暗的環境當中,面對我的敏捷和槍法,她居然能身出窗外?這是我十多年中所見過最可怕的人!
不想把頭伸出窗外,我清楚外面的構造,根本無法在突然間閃出還能無事,就是我也不能。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如果是,那麼這場較量我死的可能性非常大,因為今天,總算遇到有人比我的身手更敏捷、黑暗當中比我的眼楮更亮,雖然不太可能,但是真的出現了,當然,也許她不是人!
我退出的同時又清楚的看到,似乎還有著體溫的床上放著兩件醒目的事物,兩條絲帶,一紅一藍對比鮮明,它們前不久還系在潞絲娜的腰間。
我立即出門,一紅一藍兩條絲帶、是否代表著那塊標有‘藍冰’的靈牌和寫有‘紅水’的狗牌已不重要。今晚怪的事情太多,而當我踏進電梯的時刻起,我就不會怕。
可以死,但不能害怕!
飛快的出門再開門,我進入自己的屋中,依然黑暗,我隱隱想去開燈,遇到眼楮更亮的東西我的優勢已然不在,但是我猶豫了,沒有勇氣……
快速確認屋里空無一人,窗戶也依然緊閉後,我打開了隱藏于牆腳的暗隔,拿出跟我多年卻沒見過多少光明的小背包,名牌!
早年在意大利找大師手工做的,里面有無數護照、美元、歐元和瑞士銀行的保險箱鑰匙,和一本父母留給我的存折,帶血的存折,上面有兩百元,近二十年來我都沒有取過,因為我不配用上面的一分錢!
「丁冬——」門鈴響了。
我心頭微微一震,大步走出至門前。沒有可當心的,定制這道門的時候我很清楚,很少有槍能穿透它。
只是我猶豫著是快速開門讓槍再吼,還是該怎麼?
如今,我心里沒了底,一股蒼涼之感浮上心頭。猶豫片刻,我打開掛在旁邊的對話監視器,入眼的竟然是樓下大廳那個非常禮貌的女人,靈川。
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殺她,按照殺手規則,她既然現在來到就不應該再活,我應該立即開門,豪不猶豫的射出子彈。但是今天,十年來我首次猶豫起來。
我庫袋里的左手扣緊槍,右手打開燈,也打開了鎖。
(八)零點戰場
「好黑呀,樓道的燈壞了,明天我讓人來修理,給您添麻煩真是對不起。」靈川禮貌的一笑。
「不用,明天我已用不著,你有什麼事情?」我猶豫了一秒鐘,把扣住的扳機松開。
「有您的急件快遞,我給您送上來了。」她從曠大的衣袋里拿出了一個禮盒,大約三盒煙堆疊起來那麼大,上面橫縱扎著兩條絲帶,一紅一藍。
思維很直接的告訴我危險來了,我扣緊扳機的同時接過了盒子往臥室里一扔,同時心里閃過奇怪的念頭,如果潞絲娜不是人的話,那麼里面也不該是炸彈?
忽然間,我覺得有點累,有一點無力,好象避不了了,自己完全的落在一張可怕的天網當中!
「您還好嗎?需要我幫助嗎?」靈川一怔。
「需要。」見她的臉上友善的笑意,我二十年來首次感覺到些溫暖,「你馬上走,別回頭,下去後離開這棟大樓,離開這坐城市,忘記這里的一切。」
我從包里拿出些嘗新的美元遞到她的手里,用盡全力關上了厚實的防盜門。從監視器里看見她還愣在黑暗中的門前,我打開通話器吼到︰「走!立即!這里不干淨!」
看著她猶豫了下離開,我長呼一口氣,拿出槍,準備關燈時猶豫了,當時沒有勇氣沖出黑暗,然而現在,身處光亮之中的我也失去了進入黑暗的勇氣?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已經走到了盡頭?
走向臥室,那個禮盒還在地上,絲帶已經散開,盒蓋也打開了,里面空無一物,我正疑惑時,腦袋里本能的一閃危險!
我急忙低頭偏身,同時已感覺到脖子一側火辣辣的。不及去顧傷到了什麼程度,抬槍朝著剛剛飛過的藍影射擊,但是它的速度太快,目標太小,感覺並沒有擊中。另一只槍抬起時,我又覺得後面風聲急起,暗罵自己大意,既然出現了藍影,就應該立即去想紅影的去向。
心念電轉的同時,我飛快的將身體橫移。
還是晚了些,身上避過,然而剛抬起槍的右臂一陣巨痛,鑽心之痛,槍也握不住的落到地上。不及多顧,我迅速後退,同時伸手拉門。
然而去而反來的藍影速度太快,門還未關起它已經迎面沖來。一咬牙,我低頭不退反進,沖進臥室後藍影也剛好擦著頭皮飛了出去。
「踫——」門關上了,我雖來不急看,但也知道紅影該來了,起身右手攔在頭前,左手的槍也抬了起來。
受傷的右臂再次受到了強烈的撞擊,仿佛整一條手臂要散架,同時,已然到位的左手扣動扳機。
「踫——」槍火噴射!
一團紅色的小東西落到地板上扭曲著,我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只紅色的小狗,只一盒煙那麼長,雖然小,但是面目清晰,完全能看到它中槍後的痛苦!
「我幫你解除痛苦。」我抬起槍,再摳三下扳機。
換過最後一個彈夾,我全身一陣無力,頭也昏了起來。低頭一看,地板已被血侵濕大片。脖子和右臂的兩條傷口非常之深,能感覺到血在飛快的往外流。什麼也顧不上,我立即從床上一撕布條,使勁的捆在右臂,同時打開燈拿出針線。
穿針時,門被劇烈的撞響,我手一顫,線沒有穿過。不知道門能擋住那藍色鬼東西多長時間,但只能盡力了,如果不盡快縫合傷口,那麼每過一秒種,我的生命就流逝一些,不用那鬼東西來我就完了。
咬著牙,在越來越顫抖中穿上線,照著衣櫃上的鏡子開始縫合脖子上的傷口,此時已顧不了是縫在皮上還是肉上,我不停的穿動著針線,手越來越顫,門越來越響。
在幾乎虛月兌的情況下縫合完脖子,我無力的撕下一條布,緊扎在創口處。這時不斷遭到撞擊的門開始變聲,那是木質即將破裂的聲音。
打上最後一個結,我勉強的靠著牆抬起了放在地上的槍,與此同時,門破開了一個拳頭大的洞,隨著藍影沖入,我摳動了扳機。
「踫!」藍色的小狗落到了地上,也依然像剛剛紅色的那只一樣的扭曲著,那痛苦的表情我似曾相識,又回憶起了捏死那只狗的一幕。同時我沒有猶豫,快速的再次摳動扳機。
槍!
我忠實的護衛在進行它最後的怒吼!
放下空無一顆子彈的槍,我眼皮有點沉重,咬牙拿起針線,松開已被紅色淹沒的右臂布條,繼續著我活下去的惟一出路,縫合傷口!
劇烈的顫抖中,我用牙齒咬下了線頭,艱難的又扎上布條。想站起來,但是已經沒有力氣,只能勉力的從褲子里拿出手機,如今已什麼都不能想,不管還會不會再來兩只同樣的狗,又或是多只,也難說潞絲娜親自來?這些都已不重要,我能做的只是撥打急救號碼,然後等著救護車和死神賽跑。
不幸的是,在一連串的滾打中手機已壞。
我嘆口氣,爬向床頭邊,座機在那里。當我把電話拿在手里時,里面沒有任何的聲音,兩眼一黑,這才想起剛剛破開牆腳取東西的時候,眾多的線路已被全部扯壞。
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用盡力氣爬向門口,這個過程是有生以來的最大痛苦,不但力氣不繼,身體更是無比疼痛。但我只能苦笑,如果當初不把玻璃杯砸碎在臥室,又或者打掃一下,那麼現在活命的機會就大些。
當手抬起扭動門鎖的時,我告訴自己,第一道門已過,再過了防盜門和電梯門,也許就能活命。
身體雖已疲憊不堪,但求生的**更重,我用盡全力爬過客廳,手扣上門鎖時,仿佛身在冰窖,對鎖構造非常熟悉的我知道門為什麼沒有反應了,因為扭動的手感告訴我,鎖壞了!
勉力拿出工具,但是我已經沒有能力讓兩只手協作,只能以一只顫抖著的手一點一滴的修復著損壞的門鎖。手失去了平時的敏捷,半響過去徒勞無功,眼皮越來越沉重,感受著血液慢慢的流出,連掛在鎖上的手都已支持不住。
最終,它垂了下來,要是當初我不那麼大力的數次關門,也許能夠爬到打瞌睡的保衛那里,如今,我只有能力抬起眼楮,看看牆上的鐘,零點差一秒!
我笑了︰「你贏了,你等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