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療傷
李風回到住處。
這天是他與苜在神佑的最後一天，第二天天明他們就要和海倫一行一起出發去聖光帝國的首都萊特了。
夜。
黑巫師盤膝坐在床上，面對著窗外的明月打坐冥想。
夜風拂在他的身上，黑色的長發與絲質的睡袍隨風舞動，飄然若仙。
他之所以沒有睡覺，原因有兩點。
一、他覺得睡覺是最浪費時間的奢侈事情，只能偶爾為之。
二、他覺得一會兒就會有客人來。
夜更深了。
如他所料，果然有一道黑影穿窗而入。
黑巫師睜開眼楮。
來人體態婀娜，身著黑色緊身衣，頭戴鐵面具。
「緹雅吧，終于來了。」
「是的……」
「是想殺我滅口還是想勸說我？」
黑巫師笑容不變。
「我不想對自己的恩人下毒手。」
「哦。」
「我開始不知道您居然是教會的人，現在來只是想請您不要把我前幾天做的事情說出去。」
「哦。」
「請仔細考慮一下，如果您不答應，我只有選擇殺了您了。」頓了頓，她又道︰「不過您放心，到時候，我會把這條被您救回的性命還給您的……」
「哦？你就那麼有把握？」
「我出刀的速度很快，離您又近……所以我有把握在您念完咒語之前殺掉您。」
緹雅又走近幾步並亮出了匕首。
她的小精靈小雅也飛了出來，在她身上施了防御結界。
「不說出去的話……我有什麼好處？」
黑巫師不置可否，而是問起了條件。
「好處嗎……」
大概是沒想到前幾天無償幫助自己的人居然會提出了報酬的問題，她噎了一下。
不過很快，她就接著說道︰「您想要什麼，盡管提出來吧。」
「听說‘獅子王的獠牙’軍團有兩支玫瑰？我希望其中之一躺在那張床上。」
說著還向自己那舒適的天鵝絨大床一指。
「你……你以為小姐是什麼人！」
緹雅拿捏匕首的右手在不停顫抖。
她氣壞了。
她侍奉的安娜王女看來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李風隨手打出幾個手勢。
七個風刃瞬間出現，幾乎同時擊中了緹雅手中的匕首。
拿捏不住，緹雅的匕首月兌手飛出。
看來，緹雅的結界對李風這位亡靈頭子來說太過薄弱了。
「我說的是你。」
沒等對方作出反應，黑巫師又加了一句話。
「……我？」
這位殺手一下愣住了。
接著，她覺得自己面具下的臉熱得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但是她居然沒有立刻拒絕。
「很驚訝？」
黑巫師走上前去。
「我……等等……」
黑巫師沒有等，而是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請，請等一下……」她手忙腳亂地想掙扎下地。
「為什麼？」
黑巫師促狹地看著她，那微笑著的臉龐看起來是那樣的俊美。
片刻之前還顯得英姿颯爽且鎮靜有禮的女殺手，現在居然無法直視黑巫師的笑容。
她說話更加磕磕絆絆了︰「因為……因為我的臉……」
「嗯？」
「我，我太丑了……」
「真是有趣……」
「咦？」
「你驚慌起來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黑巫師已經換上了一副溫柔卻嚴肅的笑容︰「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女殺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停止掙扎。
黑巫師看著對方那將臉孔保護得嚴嚴實實的鐵面具，微微覺得有些可惜︰「要是能看到你的表情，一定更有趣。」
「您是不會想看我的臉的，因為真的很丑。」
殺手的聲音很落寞。
「是嗎？」
黑巫師順手將對方放在了床上，這讓這位女殺手又緊張起來，她作勢欲起︰「先生，您要做什麼？」
黑巫師按住了她，並示意她不要動，同時問道︰「緹雅小姐是‘獅子王的獠牙’的兩支玫瑰之一沒錯吧？」
雖不知對方的用意，但緹雅還是听話地躺好︰「那不過是傳言而已，是小姐覺得好玩而傳出去的……您……不是已經看到我的臉了嗎？」
「你的臉是怎麼傷的？」
「我母親親手割的。」
「哦？」
「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啦……」緹雅抬起頭看著黑巫師，道︰「我的母親是個美人。但她也是個奴隸。生下我的時候，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
「哦……對不起……」
「您不需要道歉的。」緹雅接著說道︰「她覺得美貌是不幸的根源，于是就……」
「哦……」
「母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去世了。同一年，我被原主人賣掉了，以很低的價格……」
「很不幸呢。」
「不，是很幸運。當時是小姐買下了我，她待我很好，根本不像是在對待一個奴僕。」
「哦。」
大致講了下自己的身世，女殺手沉默了下來，靜靜地躺在床上不動。
黑巫師也稍微沉默了一下，靜靜地做了個決定。
他伸手去月兌對方的面具。
女殺手顫抖了一下，但沒有反抗。
于是那張恐怖的臉就這麼露了出來。
黑巫師用心感受了一下︰「十多年的舊傷，在這個年代，再好的牧師都治不好的。不過我大概可以試一下。」
「啊？」
「躺好別動，我來試試能不能治愈。」
對醫術高明的李風來說，只好對方其實只是舉手之勞。
但這種傷即使是李風來治也頗有些麻煩，所以他事先還是猶豫了一下的。
「是……但還是請您不要浪費自己太多魔力……」
緹雅看來早就已經放棄希望了，倒是她的這句話讓黑巫師對她的印象又好了些。
于是李風決定干脆再多耗費些魔力。
他開始施法。
他的精神力很快開始發揮作用。
女孩身上的腺體開始分泌各類激素，細胞開始重新分裂。
黑巫師的魔法破壞掉了那些死去的細胞、死皮和胡亂愈合的傷處，又指揮那些細胞按正常位置生長，還淡化了下色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等到黑巫師睜開眼來，他眼前這安靜地躺在柔軟床鋪上的女孩子的肌膚已經全無疤痕。
不僅是臉部，連身上的傷口和手上拿劍時磨出的老繭都消失了。
「當初的第一感覺看來沒錯，你果然是個美人。」
黑巫師稱贊了一句。
原本就位置分布極好的五官配上這白皙光滑的皮膚，緹雅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玫瑰」。
「傳言果然不錯啊，說不定真得能將你家小姐比下去呢。」
黑巫師一邊說著一邊造出了一面空氣鏡子。
「這是……我？」
緹雅盯著鏡子，呆呆地躺著。
良久。
李風沒有打擾她，直到看見有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了出來。
「高興嗎？」
似是下了很大決心，緹雅才將眼楮從鏡子移開︰「前幾天的事情，我相信您是不會說出去的。」
「呵。」
緹雅跳下床，向黑巫師單膝跪倒︰「我……走了。」
「嗯。對了，記得叫你家小姐最好不要去黑城堡，你們實力不夠，很危險的。」
點了點頭，緹雅站起身來戴上面具穿窗而出。
「這姑娘的面具很不錯，以後我也找個戴一下吧。」
目送對方離開後，黑巫師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