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信
黑城堡第三層面向南邊的最中間的位置，是一間足有兩百多平方米的房間。
房間雖然看起來陰暗潮濕，但實際上卻非常干燥清爽。
這是間臥室。
房間中擺設不多，但珍貴程度恐怕與任何一個國王的寢宮陳列品相比都毫不遜色。
這個神秘臥房的室內陳設以絲質帷幔與紅木質地的家具為主，包括擺放錯落卻不雜亂的三個紅木衣櫃、三張紅木桌子、十六把紅木椅子、一張紅木大床和二十四道黑色的薄紗帷幔。
這些紅木家具不但材質本身珍貴，其雕刻的精致程度與其歷史的悠久程度都另人嘆為觀止，其歷史恐怕可以追溯到精靈帝國還沒有分裂的時代，隨便一件拿到塞得的拍賣會去都能夠拍到天價，因為是配套的，更是將它們的價值又往上抬了幾個台階。
家具雖然珍貴，但布置在這麼大的房間中自然顯得空曠。
而多重的輕紗帷幔剛好完美地分割了空間，使房間擺設顯得恰到好處，不會太少也不會太多。
房間主人似乎尤其鐘愛瓷器。
這里沒有一件聖光帝國貴族所喜愛的金銀器皿與珍稀動物的毛皮做成的擺設，但卻有多個珍貴的古瓷瓶。
靠窗擺放的那個雕刻精細的紅木桌子上，還有一整套價值連城的白瓷古董茶具。
木床擺在房間正中，上方垂下玄色的紗帳，床面鋪著多層柔軟的蠶絲黑錦被子。
打開的紗帳中，和衣睡著一個美麗的女子。
她有著白得透明的肌膚與黑如錦緞的長發，穿著黑色的絲質長袍。
黑發女子的睡相如此美麗，以至于會讓人一見而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生怕會驚醒這美麗的人兒。
不過，睡著的人終究是會醒的。
幾十分鐘後，黑發女子睜開眼楮，烏黑的眸子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接著，她坐起身來，還慵懶的以優美的姿勢伸了個懶腰。
「……許久沒在這里睡覺了呢……」
因為失去力量，李風感到渾身酸軟無力，頭腦也不甚清明。
「好想繼續睡下去……」
想雖這麼想，他還是從又軟又大的床鋪上下來。
「以前幾個月不睡覺也不會困的，得想辦法恢復力量……不過在此之前……月……」
他走出了臥室。
「月，你在哪里？」
月沒有現身，倒是小獸人默和幾個守在城堡的高等亡靈出現了。
默的手里還拿著幾張羊皮紙寫就的信。
「月姐姐已經離開了，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亡靈之君接過信看了起來。
羊皮紙上是月那獨特的娟秀花體字︰「小夜，我知道你會對我感到生氣，畢竟我已經對你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但我不會道歉……」
那樣的事，什麼叫那樣的事？月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事？
信開頭的第一句話就已經讓亡靈之君疑神疑鬼了。
「我原本以為我能夠壓抑自己對你的yu望，我也一直以為我能夠滿足于只陪伴在你的身邊，但我好象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我吻了你，但我發覺那還不夠，我想要的更多、更多、更多……我很清楚自己對你的yu望根本就遠遠沒有得到滿足……」
看到這里，亡靈之君已經想去檢查自己的身體了。
被個自己養大的女孩子強吻就已經夠沒面子了，如果再被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話……
但理智告訴他自己渾身上下並沒什麼特殊的感覺，衣服也是原來的那一身，所以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接著讀信。
「再留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對毫無反抗能力的你做出些什麼，總之，我應該不會滿足于只品嘗你那甜美的嘴唇……」
「但那對你很不公平。所以，我要暫時離開你，剛好我有些事情沒有完成。等我做完了那些事，我會回來找你的……」
「我知道我的感情你很難接受，所以這段時間你可以當作是我留給你做心理準備的。」
「當然，如果你確定自己到時候還是不願意的話，也可以把這段時間看作是我留給你恢復實力的。到我回來的時候，不管你的實力變得多強，不管城堡的防守有多麼嚴密，我都會把你弄到手的。哪怕你覺得我忘恩負義。」
「如果失敗了，我會接受你的制裁，哪怕是死。反正等我那些事情做完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牽掛了。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再活著也不會有什麼意義。」
「現在想來這黑城堡就算是沒有我在也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把你留在這里我很放心。」
「我要去做的事情並不是很安全，所以默跟著並不合適。因此默就拜托給你了，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決定，很抱歉。不過就算我們之間的感情因為我的過錯而破裂，她也還是沒有任何過錯的。」
「我和她的邂逅還蠻有趣的，一路上的相處也使我們有了感情，我非常喜歡她。這孩子的身世和我很像，這大概就是我拐帶她離開她的混帳父親的原因。」
「我已經派留守的幽靈去通知你的部下們關于麥特背叛的事情了，而且我已經傳出了加強黑城堡防御的命令。」
「我並沒有告訴別人你已經因為被麥特陷害而失去力量的事情。默並不懂人類通用語，所以她並不知道你失去力量的事情。而且她听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之後，現在很崇拜你。」
「不知道還有什麼是我忘記的。」
「就寫到這，月。」
亡靈之君長出一口氣，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笑了。
他仿佛看見一副暗夜精靈殺手樣子的月在寫這封信的情景，因為平時的月說起話來是不會這麼霸道的。
「傻孩子……那麼誠實啊，都不知道像麥特那樣說愛我……還yu望……信寫得倒是強硬，但到時候真不知道是誰佔上風呢。不過，事情處理得倒還不錯。」
小獸人默從把信交給他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看。
黑巫師雖然已經力量全失，但還是注意得到這一點的。
他輕輕問道︰「小姑娘，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獸人女孩搖了搖頭︰「月姐姐說，你是她的老師。」
黑巫師輕輕搖了搖頭，又笑笑，道︰「算是吧。」
小女孩忽然跪了下來，俯身道︰「那也請做我的老師吧。月姐姐說我在這里能變強我才沒有硬跟著去的，我也想變得像她那麼強。」
獸人果然崇拜強者，因為听說這位看起來柔弱無力的黑發女子居然是月的老師，默對他的態度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我為什麼要教你呢？」
黑巫師玩味地笑了笑。
「呃？」
獸人小女孩似乎有點不解。
「你曾經對我很不禮貌，而帶你來的月又對我做出了……做出了那種事情，按照常理來說，我是該殺了你的。」
黑巫師耐心地解釋著，語氣很是危險。
「我相信月姐姐，她說你會收留我，你就一定會收留我。」
小女孩語氣堅定，毫無害怕的意思︰「而且，我不畏懼死亡。」
「這樣嗎？」
黑巫師贊許地點點頭︰「我可以收留你，卻並沒有教你的義務。」
小獸人盯住面前這個變化無常的女子的眼楮，緩緩道︰「如果你肯教我，那在你面前的這個幼年獸人，很快會成為一個強大的戰士。而這個戰士，將會永遠不傷害你，並盡全力保護你，直到生命的終結。」
「嗯……這樣嗎……」
黑巫師忽然覺得自己已經對這位小女孩產生了興趣，但這並不足以使他讓步︰「我已經擁有許多強大的戰士，」
他指了指身邊的幾個高等亡靈，使被指的亡靈都挺直了脊背︰「他們也將保護我直到生命的終結。」
他還是怕麻煩。
而且他現在自己的問題都已經很棘手了，根本沒有教導別人的余暇。
「這……」
小女孩似乎已經辭窮，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麼，你下去休息吧。」
黑巫師進行了總結性發言，就要讓手下帶小獸人去休息。
但獸人小女孩默卻想盡最後的努力︰「請等等！我什麼都願意做！」
「什麼都願意做？」
黑巫師覺得想笑，能成功地讓此時因力量全失而情緒惡劣的他感到想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能做什麼？我又需要你做什麼？」
不知不覺地，他認真起來了。
「我的母親說，我很漂亮。」
「哦？」黑巫師聞言一愣，這句話也太沒頭沒腦了。
不過他還是很有風度地讓小女孩繼續說下去︰「所以呢？」
「所以，我長大了就是一個美人……」
一直語氣堅定好似很老成的小獸人忽然有些語言困難。
「嗯，看得出來。」黑巫師注意到小獸人的確不丑︰「所以呢？」
「所以，我長大了就嫁給你，到時候你對我做什麼都行。我會為了你做任何事……一輩子保護你……這樣也不行嗎……你為什麼要笑？」
見黑巫師那美麗的黑色雙眸已經彎成了月牙，小女孩不禁懷疑自己有什麼東西說錯了，她越說越慢，最終停了下來。
「好，我教你。」
黑巫師很努力才沒有失態地笑出聲來︰「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等你長大之後回憶起來，一定會覺得很有意思。」
「真的嗎，謝謝您！」
小獸人很高興︰「我一定不會違背今天的誓言！」
黑巫師的心情因為這句話變得更好了，他轉過頭去，掩口道︰「好的。不過我現在只能教你些基本的理論。而魔法實驗和實戰練習，大概很久以後才能進行了。」
他並沒有說無法教學的原因是失去力量，他決定不再多談這件事情，想暫時保密。
畢竟如果傳出去，那自己就有可能死在暗算自己的部下手上。
雖然他現在還有能夠勉強發動靈魂契約的力量。
「好的。月姐姐已經教了我一些修煉的方法，我會等的。」
獸人小姑娘還是很興奮。
「很好，」黑巫師嚴肅起來︰「我現在要去實驗室一趟，要一起來嗎？」
「嗯！」
小姑娘重重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