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兮薇小姑娘的一通極其富含個人色彩的亂罵,硬是把蕭殺冷峻的氣氛摧毀得蕩然無蹤,所有人怔怔不語了。
蒙坤和悅溪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兩個元嬰劍修被罵得臉面無光,似乎忘了阻擋,也似乎忘了,他們只需一劍,或者僅僅是一揮手,就可以把封住眼前小丫頭俏利如刀的櫻桃小嘴。
他們沒有。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突發的不可能預測事件,可對于兩名身經百戰的元嬰劍修來說,這個失誤是絕對可以避免的。
他們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像幽靈一般出現在小姑娘身後的男人。
這人穿著破舊的洗的發白還補滿補丁的青衣裳,干干淨淨的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一絲的血色。
他依舊斜著臉,偏著頭,原本總是凝視遠方的眸子,卻冷冰冰地落在了蒙坤身上、悅溪身上。
他自然是青衣。
名字如人,人如其名。
他干燥寬厚的手掌握著光滑的木棍,僅有三尺,仿似利劍,只不過在木柄處,不知何時系了一條紅絲巾。
紅絲巾,紅得像剛初生的太陽。
青衣、木棍、紅絲巾,這人出現得如此突兀,以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從哪個地方來的,但不可否認,這人很強。
他身上並沒有恐怖得讓人心顫的氣息,也沒有嗜血百萬的濃郁煞氣,就是簡簡單單地立著,卻奪取了所有人得眼光,成為最耀眼的人物。
蒙坤和悅溪的瞳孔幾乎同時一縮,他們看不透眼前青衣人的修為!
或者說,他們的神識根本就無法探測到青衣人的存在,可他就完完整整地立在眼前,如此怪異的一幕,如何不讓人心驚?
這人淡然如無物,縹緲似幽靈,他是誰?莫非是元嬰後期的劍修?
蒙坤和悅溪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他們的府主雲藏空同樣是元嬰後期的劍修,可其氣息絕對不是如此。
若比較的話,甚至……自家府主恐怕也沒眼前的青衣人所在成的壓力大吧?
這個念頭甫一進入腦海,兩人皆是心中一顫,臉色變得凝重異常,該不會……該不會是元嬰之上的人物吧……
張岩四人同樣驚詫地望著青衣人,他們立在青衣的身後,看到的只是一個削瘦的背影,但僅僅一個背影,卻讓他們產生一股高山仰止的巍峨感。
這種感覺很強烈,讓他們幾乎無法喘過氣來。一個削瘦的背影,產生一骨瘦虎盤踞的莫敵氣概,這樣的人物該有如何驚人的修為?
張岩強自以純厚的真元之力沖散心中的一縷魔怔,目光從青衣人腳上的草鞋滑過,最後落在青衣人灰白的發絲上,原本平靜的心緒突然再次變得雜亂異常,一抹無法言喻的震驚涌上心頭。
草鞋是最普通的香織草編造,似乎經歷了悠久的歲月,已變得斑駁老舊;灰白的發絲以一條青布巾束縛,凌亂而寫意。
可就是這兩樣最普通的東西,竟散出了凌厲無雙的森森劍氣!
張岩毫不懷疑,哪怕是青衣人的一根頭發,就可以化為最純粹最凜冽的劍氣,無雙的劍氣。
他是誰!?
張岩愕然空白的腦海只剩下最簡單的一個問題。
蒙坤狹長如刀的眸子越來越亮,簡直要融化眼前的一切,臉色更是凝重得欲滴出水來,他問︰「閣下何人?」
青衣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由于目光過于幽邃,反而似沒看他,而是穿過他這個人,望向了遠處。
夏兮薇此時才意識到身後有人,扭頭一看,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色彩,有點訕訕,有點畏懼,不過依舊硬著頭皮小聲道︰「唔,這里交給你啦。」
說完,哧溜一聲,她依舊回到了雪柔身旁,探頭探頭地望著青衣人的背影,精致好看的眉頭又皺起來了,小嘴嘟囔道「唉,我說呢,這一路走來總是順風順水的,原來……」
雨絲窸窣,白霧裊娜,卻不敢靠近此間一步,連遠處的凶獸吼叫之聲也變得幾不可聞。自青衣人出現,壓抑難受的氣息已籠罩了四周每一寸空間。
青衣人默然不答,身份神秘,蒙坤和悅溪無從猜測,但對之張岩和雪氏姐弟卻勢在必得,那只有動手了!
蒙坤和悅溪對望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目中的決然之意,他們正欲動手,耳中卻傳來青衣人冰冷的聲音︰
「滾。」
一個字,以不含感情的口吻說出,配上青衣人神秘的身份,無異于千鈞之重。
蒙坤和悅溪面色一變,旋即悅溪冷然一笑,一把飛劍出現手中,狠狠刺向青衣人的喉間。
元嬰階劍修出手,自然極快、極狠、極準,簡單直接,沒有花哨,就一刺喉嚨的動作。距離不到一丈,悅溪有信心一擊必中。
哪怕真被青衣人躲開,也大致可以推測出他的實力,這一劍,絕對不是悅溪熱血沖腦的莽撞舉動。
這一劍是出其不意的一擊,看不出什麼玄奧莫測,卻凝聚了悅溪所有的力量,由于過于凝聚,力量沒有溢出一絲一毫,所以劍身呈現出如同實質的流光。
「咄」地一聲悶響,在眾人眼中,一把光華依舊逼人的長劍像喝醉了酒,歪歪斜斜地跌飛出去,落在了眾人無法看到的極遠的地方。
再看悅溪,他更是神色驚恐地倒退了十余步,清雅的風度被顫抖佝僂的身軀所取代。而青衣人依舊手握系著紅絲巾的木棍靜靜而立,似乎根本就未曾出手。
以輕巧易折的木棍擊落一把鋒利異常品階極高的長劍,更是把一個元嬰劍修震退十余步,這一切都僅僅是在一眨眼間的一擊中發生的。
鬼神莫測的一擊!
在所有人眼中,青衣人已成了不可攀爬的高山,那一擊就像在高山之巔棲息的一抹彩霞,絢爛得奪人心魄。
「滾!」
青衣人再次開口,聲音冰冷如鐵。
蒙坤光頭上已滿是汗漬,臉色劇烈掙扎。
好久之後,他的目光落在木棍的紅絲巾上,似乎想起什麼,雙目睜得滾圓,驚恐如惶惶之犬,倉惶而逃。
「走!」
三十名青鋒營劍衛一怔,繼而轟然而退。
悅溪不甘地吼道︰「為什麼走了?我們一起上,就不信宰不了……」
他還沒說話,卻緊緊地閉上了嘴巴,甚至以比蒙坤更快的速度朝遠處逃竄而去。
因為蒙坤的一句話,「他是青衣!炎火劍崖的青衣!」
青衣系紅絲,劍刃是黃泉。
ps︰額,說實話,的確有點受古龍前輩的影響了不過,竊以為還寫的不錯哈,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