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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岩的眸光清澈而銳利,卻不似鷹隼跋扈,就像一汪略帶蕭瑟的深潭,讓人打心底有股發寒發冷的感覺,似乎在深潭面前,內心的一切都會暴露、倒映在水面。
雪懷北就有這種感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自抑制心中波動,反問︰「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追殺你的人來了,難道你不上前逃一段?」
張岩搖搖頭,絲毫沒有拔刀相助的大俠範兒,不過他還是好心地一指身後的某個方向,說道︰「我們剛從這里過來,很安全。」
雪懷北聞言,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反而神經質似的笑了,他一坐在地上,喃喃道︰「不逃了,不逃了……」
「你不怕死?」
「怕。」
「你覺得我們會幫你?」
「不知道。」
「你很麻煩。」
「這個我知道。」
張岩眉頭一挑,神色有點異樣,這廝明擺著賴上自己了啊。
這時夏兮薇小姑娘一縱身,從高處的樹干上蹦下來,吞掉手中最後一個野果,隨即來到雪懷北身邊,樂呵呵道︰「你這家伙倒也有趣,賴皮的模樣和大騙子有一拼!」
「有趣也是快死的人了,既然快死了,賴皮一點似乎還不錯的。」
雪懷北撕下一塊染血衣襟,包裹在左肋下的劍傷處,隨即呼了口氣道︰「當然,死之前我不會拖累你們的,死之後只希望你們能把我的骨灰送回我家。」
張岩皺眉道︰「送你的骨灰?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雪懷北苦笑道︰「我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一點點心願,道友不會不答應吧?」
這家伙明顯在用攻心計嘛,張岩頗為厭憎別人跟他耍心機,可人家已經說出了一個死人才能說出的話,他又怎能無動于衷?
「你家在哪里?」
雪懷北一愣,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正要開口,卻听四周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之聲,隨即面色一變。
張岩也听到了,負手于背,瞥了眼雪懷北,心里一嘆,不再言語。
人聲漸漸大了,叢林四周的黑影也漸漸清晰。
三十七個人!
和張岩所說一個不差,五名金丹劍修當然就是走在最前邊的五個年輕人了。他們看到坐躺在地上的雪懷北時,神色明顯一喜,隨即才神色機警地打量起張岩五人。
「大人,我們難道真為了這小子和他們為敵?」
馬沖一掃周圍眾人,神色冷峻地走到張岩身邊,他對雪懷北這個陌生人留在這里也極為不滿,口氣自然不好。
張岩嘆了口氣,一指運功到了緊要關頭的雪柔,說道︰「保護好雪柔,其他的……靜觀其變。」
馬沖哦了一聲,冷冷瞥了一眼雪懷北,哼了一聲,便守在雪柔的身前,神色已變得殺氣騰騰。
來人當然是連氏和秋氏的族人,五名金丹劍修,除了連雲和秋染,還有連雲的族弟連馳、連童,秋染的表妹秋洛洛。
這五人自然唯連雲和秋染馬首是瞻。
連雲也看到坐躺地上的雪懷北了,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機,他同樣也注意到了張岩五人。
五個人,張岩和馬沖他無法看透,所以最為忌憚。而模樣稚女敕的夏兮薇竟然也是一個金丹初期的劍修,也讓他頗為詫異。至于雪氏姐弟,兩個開光期低階劍修而已,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嗤。」
這道笑聲是如此突兀,原本寂靜無聲的氛圍瞬息被打破,也把眾人的注意力凝聚過來。
是秋染,這個容顏極為白皙俊美的少年,穿著極為考究細致的他,無異是此時最出彩的一個人物,金黃色的華美衣裳襯得他更像一個貴冑子弟。
他笑過後,緩緩踱到張岩身邊,以其獨有的柔若秋水的聲音,輕輕道︰「莫非你等要幫他?」
張岩搖了搖頭。
秋染哦了一聲,輕笑起來,俊美的笑容像能融化冰層一般,絢爛奪目,「那我們要帶他走,你們也不會阻攔嘍?」
張岩點點頭,口中卻說道︰「不過你得等一會了。」
秋染一愣,隨即笑道︰「等多久?」
張岩微微一笑,也學秋染一般,輕聲道︰「等我心情好的時候。」
秋染收斂笑容,冷然道︰「你耍我?」
張岩再懶得搭理他,不屑道︰「耍你?你個死人妖,還不夠那資格!」
「噗~哈哈哈哈……」
夏兮薇小姑娘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她也早看秋染這個頗具娘們氣息的男人不順眼了,見張岩也如此,不禁大升知己之感,這大騙子還不錯嘛,最起碼審美觀很正常呢…….
秋染聞听「死人妖」三字,隨即如被揪著脖子的小雞一樣尖叫起來,「你……你罵我死人妖?你不想活了!」
說著,他縴細的手掌上已多了一把精致華美瓖金嵌玉的飛劍,一劍在手似乎讓他找到自信的地方,他神色冰冷,聲音依舊輕柔道︰「最後一次機會,不想死就滾開!」
張岩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陡然變得銳利逼人,他眯著眼看著秋染,悠悠道︰「你說我若把你的小臉兒劃上千百道劍痕,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
秋染神色已是憤怒之極,他對自己的臉蛋一直引以為傲,想不到今日有人竟惡意方言,要毀了它,這讓他如何能忍?
他正欲揮劍刺穿眼前之人的喉嚨,卻被身後的連雲拽了回來,「秋兄,你且退到一旁。」
秋染見是連雲,憤憤地瞪了張岩一眼,回到來處。
張岩不忘落井下石,譏諷道︰「死人妖,都是些沒卵蛋的慫貨!」
呃……
眾人聞言,皆吸了一口涼氣,這話也太歹毒了些吧?
夏兮薇小臉一紅,悄悄呸了一下,這大騙子好粗鄙哦,不過呢……很帶勁兒哈。
秋染被此話一激,果然暴走,竄起來就要朝張岩殺過去,卻被連雲和他表妹秋洛洛死死攔住。
連雲安慰了一番憤怒如牛的秋染,這才臉色難看地來到張岩身前,冷冷說道︰「我們要帶走雪懷北,道友若能讓出,自然最好。若不然……」
雪懷北!?
張岩眼楮一亮,瞥了眼地上血漬滿身的家伙,這廝該不會就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笑問︰「若不然又會怎麼樣?」
連雲冷冷道︰「當然是連你們都殺了。」
張岩見此,吝嗇地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