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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岩閉關的第四十三年的確發生了很多事情。但現在是五十年後,他也從閉關中走了出來。
在某個深夜。
經過與馬沖的一番對話,他也大致知道這五十年的確發生了很多事情,拿到了雪氏姐弟留給自己的地圖。
那夜馬沖離去後,青衣也出現了,青衣把一幅畫交在了他手中,上邊畫著一顆紅珠。而這副畫得主人卻是極東之地青蓮劍林一個叫衡沖的長老。
最後,他還把跪地風雨五十年的李慈拎回了祭劍塔……
在萬淵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
似乎——
也應該到了去森羅劍獄的時候。
似乎——
這種離去的心情,早已迫不及待。
這一夜,張岩想了很多事情。
五十年韶華的匆匆而過,對修士而言並不起眼,也許只是煉制一爐丹藥的時間,抑或是潛心鑽研某種陣法的一剎那。
但對身負眾多仇恨和承諾的張岩而言,這五十年的悄悄流逝,已經是一個不能饒恕的浪費!
他的事情有很多,有些事情必須在某個時間段去完成。例如答應離殃的百年之內前往北疆斷魂荒漠一趟,例如再次回到寒樓城陪伴自己的二叔二嬸,度過凡人才有的垂暮之年……
這些事情或許只能算承諾和對自己孝心的一種責任。但還有許多事情是必須以血的帶價去償還的。
他從沒忘記在自己還是一個山野少年時,被一群修士威脅逼迫的事情,沒忘記余滿堂背後打向自己的一掌,更沒忘記千羽宗眾多高階修士的丑惡嘴臉……
所以——
張岩決定明日就離開祭劍塔,離開萬淵城,去炎火劍崖找到雪氏姐弟,然後就開始前往森羅劍獄。
這並非頭腦發熱的沖動,張岩也從來不是一個莽撞熱血的匹夫。
如今,他的丹田已經凝結出一金一紫兩顆元嬰,已經成為一名元嬰階修士,已經可以被別人稱呼為高階修士,想死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更何況他的神識之力比之以前,又強大了三倍有余!
藏識金輪已經達到第二階段的所藏境界,而星河紫辰的增長更為恐怖,竟然達到三十六顆之多,足足是以前的兩倍。
他現在的神識,當可以媲美元嬰後期修士了……
論境界,他是元嬰期。
論真元渾厚程度,他有一金一紫兩顆元嬰。
論神識力量,他可以媲美元嬰後期的神識。
論法寶——
他可以一件天地靈寶啊!
連青衣的劍器最高品階的才有玄寶的級別……
拋去這一切都不談。
在萬劍界,他的劍術已經達到了最巔峰境界,他的識海內還有五千把高階劍修的傳承劍識,以如此優渥的資質和資源去習悟更高階的劍法、劍意乃至巔峰劍道,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此時的狀況是,萬事俱備,只差走一遭森羅劍獄了。
當然,在去森羅劍獄之前他必須把雪氏姐弟自炎火劍崖接回,張岩答應過姐弟倆的父親,在離開萬劍界的時候,是務必要帶上姐弟倆的。
翌日,清空烏雲。
張岩起了大早,稍一洗漱,便朝祭劍塔外走去。
撇去閉關修煉的五十年,張岩在萬淵城的日子用指頭就可以數的過來。走之前,他要沿著寬大的青石板路,徹底欣賞一下這個具有百萬劍修的大城市。
馬沖欲要作陪,被張岩拒絕了。
他想獨自一人呆一呆,靜一靜,想一些別人無法分享的事情。
萬淵城內少了一半的劍修,他們被明軒劍府統領著去與近鄰中州作戰。但即便如此,萬淵城內依舊有很多人。
很多普通人。
他們似乎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生活得很規律,很安詳。
早起而作,垂暮而歸。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碎屑生活忙碌、奮斗,直至一生結束。
清貧者、富裕者、大抵都是如此。
他們的喜怒哀樂會寫在臉上,他們的汗水和辛酸也能在晚間媳婦的懷中得到慰藉和傾訴。
他們——
是幸福的。
也是不幸福的。
因為在他們會隨著時光流逝而最終逝去,會被高高在上的修士視作螻蟻任意凌辱而不敢反抗,會遭受太多的無妄之災,遭受太多的不可預定因素。
生老病死環伺機四周,天災**潛伏于側。
這樣的人生,終究被無情天道判下了太多的苦澀。
生老病死之不幸,顛沛流離之苦楚——
不要也罷!
我,只求長生。
張岩雙手負背踱步于街頭巷弄,看著那些忙碌的人影,心里想著人生之真諦,竟似已出神。
「把這乞丐給我拿下,他女乃女乃的,竟敢罵咱們雪氏一族,找死不是?」
一聲暴喝,驚醒了沉思中的張岩,抬頭四顧,才訝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來到了雪氏一族所在的大街上。
而在雪氏一族門前的十丈處,正有一群大漢圍著一個乞丐辱罵踢打,旁邊擠滿了圍觀之人。
張岩眉頭一皺,心里對雪氏僅存的一絲好感也轉化為厭憎,轉身正欲離去,卻听那乞丐憤恨大笑道︰「老子就罵了,你等又能拿我如何?若非五十年前你們雪氏走了狗屎運,早就被連秋二氏滅掉,哪還有你們這群狗東西?」
張岩心中一震,這聲音好熟悉啊。他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是誰,便舉步走了過去,分開人群,朝那乞丐望去。
這乞丐渾身髒兮兮的,衣服破碎不堪,灰白的頭發和胡須凌亂地糾纏在一起,模樣異常憔悴。
此時他被三名黑衣大漢按在地上拳腳相向,但依舊口中罵個不停,一副對雪氏一族苦大仇深的樣子。
張岩有點疑惑,這乞丐的聲音很熟悉,偏偏他認不出是誰。
難道是幻覺?
張岩禁不住自嘲一笑,又要抬腳離去,卻見那乞丐突然掙扎起來,大聲道︰「等等,我認得你,你是……你是……」
乞丐似乎激動異常,口中嘶喊著,張牙舞爪地想要抓住張岩,卻被那群雪氏子弟又按回了地面。
張岩霍然回頭,問道︰「你認識我?」
乞丐還未說話,一名雪氏子弟一指張岩,大喝道︰「怎麼著,你想插手我們雪氏的事情?看你瘦不拉幾的樣子,還是趕緊滾蛋吧,少他媽多管閑事!」
張岩剛開始是真的不願插手此事的,若非對那乞丐的聲音很熟悉,他早就走了,根本懶得理會雪氏之人。
但現在他不打算走了,哪怕這個乞丐他真的不認識。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狗東西,這下倒霉啦,終于倒霉啦……」乞丐躺在地上竭力大笑。
罵張岩的大喊呸地一口濃痰吐在乞丐身上,罵道︰「老子倒霉?就是這小子是你親爹,老子照樣揍得他不敢……」
話未說完,他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飛到了空中,跌落在十丈之外的地面上,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人群嘩然,驚愕地望向張岩。他們根本就沒看到張岩如何出手的,只覺眼前一花,大喊便跌在了地上……
這青年莫非也是一名劍修?
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五六名雪氏子弟齊齊掠上前來,神情猙獰地望著雙手負背的青衣。
其中一個神色陰冷的家伙,狠狠道︰「剛才是你做的?」
張岩點點頭,神情淡然如故。
見此,這名雪氏子弟不禁一愣,再次大量了一番張岩,見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青年,沒什麼出奇的地方,他的臉色變得更陰沉了,輕聲道︰「你可知道我們是何人?」
張岩心里嘆了口氣,搖搖頭,決定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但是,這人明顯讓張岩徹底失望。只听他陰測測道︰「連我們雪氏子弟都不知道,你這雙眼可長在狗身上了。若你廢了自己一雙眼楮,再跪在地上磕上十個響頭,拿出一百顆中品靈石,我等就放過你,你看如何?」
圍觀眾人憐憫地望向張岩,這個條件也太苛刻了點,這青年模樣倒算雋秀,可穿著可不像個有身份的人啊……恐怕這些雪氏族人根本就不打算放過這青年了……
此刻,他們竟然忘了躺在十丈外躺在地上的那名雪氏子弟,忘了他究竟是如何昏迷不醒的。
然後,讓所有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在他們眼中普普通通的青年只是輕輕抬了抬手,四周所有人的佩劍同時嗡鳴起來,隨即這些劍器不受控制地落進了青年手中。
青年雙手一搓,所有劍器化作一團團粉末自自指縫間緩緩落下,被風一吹,飄散無蹤。
~
所有人喉結鼓動,張大了嘴巴,神情驚愕之極。
「你們廢了自己的雙眼,在跪地上磕一百個像頭,每人拿一萬顆中品靈石,我就放了你們,如何?」
做完這些,張岩也不理會四周人群的驚懼之色,輕輕開口。
刷!
雪氏子弟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之極,豆大的汗粒簌簌而下。
這次……似乎踢到鐵板了。
ps︰有點晚,心情有很憋屈,勿怪。